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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蘭若宮內,看著四周陌生的景色,澹容腦海中一直迴蕩著領路女子的聲音。
宮主有請……
李蓮漪,你在想什麼呢?
瞧著澹容恍惚的樣子,景青璃打量著這蘭若宮,並未發現絲毫的魔氣,反而純淨無比,不知是果真如此純淨還是另有古怪。
路上所見蘭若宮內女子皆是斂息凝神,除了見到領路女子行禮外對其他人都是淡淡的。領路女子也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但卻並不讓人覺得高傲,仿佛本就應當如此。
一路穿過層層宮殿,最終一行人到達了一處殿外,景青璃等人就被攔了下來。領路女子抱歉道:「公子小姐莫要怪罪,宮主想與澹公子單獨談談,還請諸位與我到偏殿坐一坐。」
幾人已經探查完蘭若宮並無魔氣,此行目的也已經達到,因此都欣然前往。
澹容停在殿前,面露迷茫,可最終還是輕輕叩響了那緊閉的殿門。
空蕩的大殿裡,坐在高座上的白衣女子容顏依舊,只是臉上的神情仿佛疲憊到極致。殿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他看著李蓮漪定在原地,喉頭微凝。
良久,李蓮漪朝他露出一個淺笑,輕聲說道:「澹容,你來了。」
那聲音極輕,卻像一根刺,扎在他心裡,細細密密的疼。
他心中苦笑,根本無法去恨。原來自己這幾十年所念,都是為了和她見一面嗎?
見他不說話,李蓮漪低下頭去看著他的眉眼,又將視線下移,落在自己的雙手上。
「澹容,你知道嗎,還差一點我就愛上你了。」不顧這句話給了他多少觸動,李蓮漪此時像一個固執的小女孩,她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小段距離,臉上露出笑意,認真道:「真的,就差這麼一點。」
「我——」澹容艱難地出聲,看著高座上仿佛距離他很遙遠的女子,張了好幾次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可是,澹大哥……」她輕聲喚出當年還在村子時對他的稱呼,清晰地仿佛就在他的耳邊呢喃。「當初差了這一點,我們就差了餘生啊……」
差了一點,就錯過餘生……
差了什麼?你為何,不告訴我。
澹容心臟抽痛,嘴唇微抿,看著高座上的女子,目光似乎包含千言萬語。儘管知道了她曾有意,可澹容沒有絲毫欣喜。
冷澀的空氣隔開距離,大殿中各執一端的兩個人沉默著。
光線從窗口投在他身上,陰影灑落在地面。窗外的玉水蘭鬆開花瓣,風走過兩人之間,帶著玉水蘭的芳香。
「……是你嗎?」他的聲音融進風裡,有點縹緲,帶著一絲不確定。可目光接觸到李蓮漪臉上帶著那種疏離的笑容時,他已經知道了答案,可他突然很不甘,為什麼呢?
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他?
為什麼還要留下他的命?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去說那些話!
「李蓮漪——」他聽見自己輕輕喚了她的名字。
「李蓮漪,」他說,「你有心嗎。」
他臉色木然,說出的話仿佛失去了色彩,蒼白無力。不在乎得不到回應,他又輕聲重複:「李蓮漪,你有心嗎。」
李蓮漪有些恍惚,想起了弟弟稚嫩的臉,想起了村子裡的生活,想起了自己斬殺的族叔,還有那些被魔氣侵染卻被她斬殺的人。
有心嗎?
或許有過吧。
但她從打算進入蘭若宮開始,她的心就被自己扼殺了。她原本可以選擇用時間填補好自己那缺漏的感情,然後安靜地在村子裡過一輩子,但她還是選了另一條路,而這條路本就該一個人走。
心緒放空之際,她心頭突然絞痛,可李蓮漪忍住不肯露出異狀。
又發作了,這是最後一次了吧……她心中不由嘲諷,什麼鎮族至寶,不過是吞人生機的東西罷了!
衣袍下的手掌已經緊握,李蓮漪面色如常,只是心中絞痛愈演愈烈,恐怕馬上便會爆發。
私心裡,她並不想倒在他面前。
「澹容,你走吧。」她帶著疏離的笑容道。
從她臉上看不出一絲情緒,她再一次用這疏離包裹住自己,也將所有人隔絕在外。他一語不發,轉身就要離去,可在推開門的剎那他頓住了。
儘管聲音細微,但他還是聽到了。他想要回頭,卻被李蓮漪呵住。
「澹容!」她的聲音有些虛弱,嘴角溢出的血流入脖頸,但還是掙扎道:「不,不要回頭……」
他應該順了她那句話,不回頭,推開門離去,但他挪不動步子。
身後女子的呼吸有些急促,好像在強忍著什麼。他閉了閉眼,放下已經搭在門上的手,轉過身來,視線與高座上那目光悽然的女子相對。
來不及說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瘋了一般來到她身邊,看著她滿身的鮮血,他突然爆發了:「你到底在幹什麼!」
他慌亂著抱起那個癱倒在座位上的女子,他身上的儲物空間裡沒有任何傷藥,他要去找景姑娘他們,他……
懷中的女子無力掙扎,嘴角一直溢出鮮血,張了張嘴,她細微的聲音斷斷續續:「澹……澹容,放……我…下來……沒用的……」
澹容將她箍在懷裡,踹開大殿的門正巧看到正坐在一旁涼亭里的景青璃等人。
「景姑娘,求你,求你救救她!」澹容朝景青璃衝過來,面露無措。
正和幾人閒談的景青璃驚訝的看著澹容和他懷裡的女子,什麼也沒說先探了探她的脈,發現脈搏已經不明顯。不等她說,明珠寶寶拋出兩瓶丹藥到景青璃手中,一瓶裡面倒出一粒來餵她服下。
「怎麼回事?」景青璃剛問出聲,不遠處就傳來一陣驚呼:「宮主!宮主你怎麼了!」
一個白衣女子急匆匆走過來,正是先前領路的女子,她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丹藥,送進李蓮漪嘴中,可卻無法緩解李蓮漪的吐血。
「宮主……」白衣女子眼淚掉下來,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懷抱宮主的澹容,好像他是一個罪人。
「我們宮主助你的還不夠嗎!可憐宮主還要遭受這樣的痛苦,你——」
「咳咳……小,小柳,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你接替我,可以嗎……」吃了藥有了一點力氣的李蓮漪劇烈喘息著,仿佛身體裡有把火在燒。
「不,我不要,宮主,我這裡還有三顆藥丸,我找找,在哪呢,宮主你等我找找……」但她找不到了,不可能的,明明還有的……
觸及到李蓮漪那疲憊的眼神,她突然明白了。
宮主根本不想再活下去了,有沒有藥,結局都一樣。
看這情況,在場的人哪裡還不清楚。澹容嘴唇顫抖,攬著她的手臂表麵筋絡緊繃。
「你竟如此狠心嗎?」他出聲問道。
李蓮漪朝他笑了笑,一如村子裡那個少女。「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她盡力昂起頭,貼在澹容耳邊輕聲道。
雖然這樣說,可沒有遭受族人背叛的李蓮漪又如何去將目光落在一個普通少年身上呢?只能說造化弄人罷了……
一片玉蘭花瓣隨風飄過,落在她的發間。她閉上眼睛,再也不會醒來了。
澹容看著那片花瓣,俯身在她耳邊輕聲喃呢。
「李蓮漪,你沒有心。」
第四十四章 良人負我二三意
她看著周圍的薄霧,看不到盡頭。胸腔已經不再絞痛,她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面露迷茫。
這裡是哪裡?她不是已經……
「李蓮漪。」
茫然間,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蓮漪停在一片白霧中,墨發紅衣的女子撥開迷霧緩緩走來。
她看到女子的那一瞬間喃喃道:「初代……」
「弟子李蓮漪拜見初代宮主——」她下意識行禮,卻被女子制止了。
「數年不見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女子冷笑著。
李蓮漪身體一僵,卻又緩緩放鬆下來,並不在意初代話中的嘲諷,她面上無悲無喜,聲音也聽不出情緒:「蘭若宮弟子柳妍兮可受封第七代宮……」
「先不說這些——我可不認為,你對那個男人真的不剩一丁點的念頭。」紅衣女子打斷李蓮漪的話,看著李蓮漪微抿的嘴,她勾了勾嘴角。
她伸出拇指和食指比量了一小段距離,學著她之前的語氣,柳眉輕蹙,眼角似乎泄出無盡愁思。李蓮漪身形一頓,只聽那似乎哀愁非凡的初代宮主輕聲道:「當初就差了一點,我們就差了餘生啊……」尾聲漸落,她突然大笑起來,根本不在乎李蓮漪顫抖的身軀。
笑夠了,她漸漸停住了笑聲,彎彎的眸子裡沒有絲毫笑意,只有無盡的黑暗。她看著這個『自己』親手選出來的女子,聲音裡帶著不屑:「你不過是怕了,找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
那個『自己』也是怕了,才落得那樣悽慘的地步。
簡直愚蠢至極!
可是今後不會了,那個『自己』已經消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壓制她了。
被人戳破自己刻意掩埋的念頭,李蓮漪的臉色並不好看,可她根本無法反駁。她的魂魄已經開始不穩,仿佛被什麼牽引著一般。
紅衣女子皺了皺眉,看向虛空,挑釁地笑笑,做了一個口型。
發覺李蓮漪魂魄被留住的景青璃探入她的識海,看到的就是李蓮漪和一個紅衣女子站在一起,而那個女子竟找到了她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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