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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遲練完刀,為蕭關逢備好早膳,又啃了兩嘴睡夢中男子的唇畔,沐浴著溫暖晨光,心滿意足朝浮雲谷而去。
她前腳剛出門,隱匿在蒼翠如蓋樹梢上的身影,化作一束白光匹練鑽入廂房。
與此同時,原本呼吸均勻的蕭關逢,霍然睜眼,動作利索又十分優雅的坐起身。
蕭關逢纏上腰封,駕輕就熟扣上腰扣,瞥了眼大搖大擺坐在八仙桌上,來回端摩一湯一粥兩菜的男子。
男子著一身凌冽玄色勁裝,銀護腕銀腰封銀髮扣,肩膀手肘膝蓋,關鍵部位均覆有銀色金屬罩子,將周身關節保護得嚴嚴實實。
頗有幾分下行界中身披鎧甲戰衣手持七尺長槍,少年將軍風範。
「我看到了。」男子捻起一根小白菜葉子,提高了打量。
好似一隻萬年老蛙蹦出天井,得見萬里青霄浮雲般。
他笑著,天生一副笑臉。
春風秋露般柔和的面孔,與冷厲利落的裝扮格格不入,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協調。
細看之下,眉眼與蕭關逢竟有三分相似,卻不似蕭關逢那般清冷疏離。
「你看到什麼了?」蕭關逢穿好靴襪,用了張清潔符,踱步到八仙桌旁坐定。
「看到從這間屋子走出去的女子,嘖,神仙玉骨明眸善睞颯爽英姿,咻——」男子扭轉身軀,湊近蕭關逢,嗅了嗅,「你身上還殘留有她的香味兒。」
「想不到啊,你蕭小公子,也有今日,哈哈哈。」
說著,端起粥盅喝了口靈米粥,砸吧一下嘴唇,「還不錯!」
蕭關逢拿起筷子,將男子提過的那棵小白菜撥至一旁,開始慢條斯理用膳。
男子來了勁,覺得新奇得很,「怎嘛,動心了?」
他還納悶,這傢伙回到人域,不去找他,來這凌劍宗作甚,原來是覬覦人家女弟子的如花美貌。
對此,蕭關逢不置可否。
「這是承認了?」男子哈哈大笑,笑聲爽朗,「哈哈哈,好啊,能入蕭小公子眼的女子,我得親自會會。」
「不要亂來。」蕭關逢看了眼被人喝過一口的靈米粥,有些不快。
糟蹋了一盅好粥!
「放心,我不會亂來。」男子朝蕭關逢掀了掀眼瞼,看起來無辜又無害,「作為好兄弟,自當義不容辭替你把好關,畢竟是你第一個女人。」
他與蕭關逢穿一條褲子尿一張榻長大,從未見他多看哪個女子一眼。
眼下父母親人不在身邊,他就這麼悶不吭聲把自己送出去,作為好兄弟,真怕他一腔真情錯付流水。
到時,連哭都沒地兒。
「不必,」蕭關逢放下筷子,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淡淡道,「我與她,早已成親。「
轟——隆——
晴天霹靂!電閃雷鳴!狂風暴雪!
「啪!」男子拍案而起,舌頭打結,「成……成……成親?」
瞪大眼睛難以置信。
對方反應如此之大,蕭關逢打消了告知對方自己是入贅之事。
男子盯著蕭關逢睖睜良久。
半晌,才反應過來對方口中的「成親」是何意。
一時不知該拱手恭喜他,還是指著鼻子大罵他草率,索性端起粥盅又悶了一口,兩眼逐漸放出光芒。
第一口喝的倉促,第二口下去,竟是出奇的清香綿軟,裡面貌似加了什麼特殊材料,口齒留芳回味無窮。
因蕭關逢體寒,雲遲每次熬粥,都會投入幾枚素心臘梅花瓣。
素心臘梅花瓣長自落雪嶺,常年與風雪為伍,清香中帶有一股子冷然,形成獨有的異香。
「……單沖這手藝,娶回家不虧。」
蕭關逢沒想到他這麼快接受事實,微微咂舌,抬眼望向半張臉埋入粥盅的男子,有些嫌棄。
為何同樣是不顧形象大快朵頤,雲遲看起來就那麼憨態可掬,賞心悅目呢?
蕭關逢默默移開視線,保護一雙眼睛免受更深層次荼毒。
「所以……心狠手辣的蕭小公子,突然大發善心,放凌劍宗一馬,」男子從粥盅抬起腦袋,將空盅一百八十度翻轉,確認已經喝的半滴不剩,隨意一問,「是因為……她?」
長風門下場悽慘,連只雞也沒能活著,凌劍宗卻能死裡逃生。
不是蕭小公子放水,還能是什麼?
觀蕭關逢神色,答案已經十分明顯,男子擺擺手,也不打算刨根究底。
「所以,蕭小公子今日找我,所為何事?」
見桌上還剩下些小菜,男子兀自拿起蕭關逢用過的筷子,指尖一旋,翻轉筷子,也不嫌棄是被人剩下的殘羹冷炙,津津有味吃起來。
蕭關逢覺得他實在有礙觀瞻,連飲茶興致也煙消雲散。
「找到這個人,」蕭關逢從儲物袋取出畫卷,擱在桌上,「然後……」殺了他。
女子明亮堅定的眼神驀然浮現在腦海里,蕭關逢及時打住,未將最後三個字說出口。
男子放下筷子,展開畫卷瞟了一眼,「……明白!」
他不問畫中人身份,也不問何故殺此人,那些不該他問,他也不關心。
「找到後,莫要傷害他。」說到此,蕭關逢靜如死水的眸中精光閃過,「尋一名不錯的女子……最好留下子嗣。其他的,你知道該怎麼做。」
聞言,男子端起手來來回回端詳蕭關逢,確認是他本人,並未被什麼東西控制心神。
可他的行為,又太過離奇。
幾日前蕭小公子傳信與他,說是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便將剿滅長風門計劃提前半年。
這回召他親自上門,他丟下手頭一堆事兒,馬不停蹄趕來,以為要幹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業,沒想到居然……
「真損!」
男子鄙夷的睨了眼蕭關逢,手臂一拂,收起畫卷,復化作一束白光匹練。
輕輕鬆鬆穿過閒斂居外層層疊疊防禦法陣,視若無物。
浮雲谷,浮芳居。
「咳!」被人繞圈打量了半晌,陳景感覺自己像棵待價而沽的白菜,不自在極了,「雲宗主,是在下身上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應該沒留下什麼疑點……吧?
思緒拉回上凌劍宗那日,陳景自問表現良好。
「濃眉大眼,貌若潘安,」雲遲左手端住右肘,右拳輕抵下巴,緩步前行,繼續點評道,「風度翩翩……」
「啪!」一掌拍在側腰,「身材勻稱,不錯!」
「雲宗主,你……」沒想到一宗之主居然如此……放蕩,陳景耳膜嗡嗡作響。
比起微微陣痛的太陽穴,耳根子像是被開水滾過,又熱又燙,火辣辣灼痛。
雲遲晃至陳景身前三尺處,抬眸又將他的臉端詳一番。
再三確定,不想吻,更不想睡!
不是她的菜!
「嗖——」
一束青色烽燧直衝雲霄,如煙花爆炸開來,灑下漫天青色光粉。
片刻後,所有凌劍宗弟子,身居三十六峰的,天涯歷練的,不管身在何方,但凡身上佩戴凌劍宗身份牌的修者,眼前皆現出一張男子面孔,頭像旁是兩排小字。
「宗主。」江郭大步跑進來,面露喜色,邀功之意顯而易見。
「已經按照宗主指示傳令所有弟子,即日起,在人域尋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定能找到宗主夫……」
江郭瞥見一旁陳景,立刻改口,「……宗主的仇人。」
「只是……宗主,你真要以一顆五千年獸丹為籌?」
他是四長老最信任弟子,因此知曉整個凌劍宗,擁有的五千年獸丹……不過三顆。
隨隨便便拿出一顆當尋人報酬,是不是太敗家了點。
「不錯。」她有十萬獸丹,五千年年份有至少兩萬顆,送出一顆,一點不心疼。
雲遲招招手,江郭上前兩步離宗主更近,恭恭敬敬聽候吩咐。
「你再替我在上行界發個消息,不管是誰,只要將星石活著帶到我面前,讓本宗主親手報了仇,除了一顆五千年獸丹,還可以進入浮雲谷挑選十株靈草。」
聽持藥吹噓,浮雲谷內靈草靈藥種類豐富,許多靈草品種,在浮雲谷外早已絕跡。
「記住,必須是活著的健康的星石,本宗主要與他公平決鬥。」
「宗主,贈送靈草之事,要不要與師尊商量一下?」師尊此刻不在谷內,江郭不敢擅作主張。
物以稀為貴,採摘帶著泥土的新鮮靈草,不就意味著十種不外傳的靈草,不再是凌劍宗獨有。
瞧見杵在一旁的陳景,江郭病急亂投醫,朝他頷首示意。
陳景承蒙江郭這幾日悉心照料,不好推辭,勉為其難勸慰,「雲宗主,江道友所言有理,不如等持藥長老回來,再做商議。」
「嗯?」雲遲眯起眼,意有所指瞥了眼江郭腰間儲物袋。
江郭順著宗主目光,也將注意力移至儲物袋,恍然大悟,「弟子這就去傳信。」
「江道友他?」陳景瞧著連走帶跑,朝殿門而去的江郭,不明所以。
等到江郭身影徹底消失,陳景轉身,迎上雲宗主探究的目光,心中一凜。
不會是……想潛規則……他吧?
雖然這雲宗主長得也算……好吧,是絕美,明眸皓齒,顧盼間百花失色,又是如此位高權重。
可終究,強扭的瓜它,有點酸。
她要是敢霸王硬上弓,即便丟了小命,他也要抗爭到底。
雲遲瞧陳景臉色青紅輪換,一副白日撞鬼模樣,愈加肯定心中猜想。
隱神強者降臨長風門,偏偏他僥倖逃脫。
換位思考,若她是歹徒,長風門首徒怎麼著也該是重點照顧對象,豈容他耍花樣遁逃。
「你既是長風門首徒,想必於陣法一道頗具造詣。」
雲遲目不斜視,看著陳景,威壓自成,「凌劍宗收留你在此養傷,是不是也該回報一二?」
聞言,陳景提起十二分精神,偷偷運轉靈力,隨時準備與對方來個魚死網破。
他收斂心神,佯裝鎮定,朝雲宗主躬身揖禮,「自當竭盡全力報答雲宗主收留之恩。不知在下能為雲宗主做些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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