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大不由娘啊。
林老太太默默看了兒子一眼,眼神啊,說不出的感覺。
兒啊,咱不帶揭老底的啊!
「媽,你當初雖然是地主家的女兒,但也是念過書做過文章的,卻為了嫁給父親使手段。難道你還能是看上父親那把殺豬刀嗎?」林雲召護著晏若姌,將她裹的嚴嚴實實,然後端了杯熱水給她。
林老太太看的眼熱,瞄了一眼。
「媽,別看我。爸當初還給你端洗腳水。咱家疼媳婦,遺傳的。」林雲召將她還有些濕潤的頭髮擦乾,不經意間瞥到她手腕的痕跡。
眼神一沉,大手便緊緊握住,不讓母親看見。大拇指不斷摩挲,疼愛至極。
林老太太竟是被他說的臉色一紅,那筆直的脊背也彎了一些,眼神再不往晏若姌那兒瞧。
「我看上你父親,那是有淵源的。當初他年少,家道中落。每日卻從嘴巴里省出兩口糧食,去餵林子裡的鳥,當初我就是看上你父親的善良。」老太太看了他一眼。
林雲召頭都沒抬:「那你知道父親每天中午都有加餐,你知道吧?炭烤野鳥,多放孜然少放蒜……」
林老太太……
「那你父親為了我開心,也為了提升自己,還看書呢。大字不認識兩個,現在還能殺豬賣肉之餘寫字了。每晚回來都能交一篇大字。」林老太太誓死要為亡夫找回場子。
這熊孩子,居然在大庭廣眾下揭老父親的短。
「那媽你知道嗎,咱們巷口那買不起肉的老秀才,每天都能吃一兩肉。你知道為什麼嗎?父親說了,一篇大字一兩肉。老秀才每天早晨來領作業,晚上回家前送回來。只是那念書躲不過,只得一邊剁肉一邊念……」林雲召清楚得很,當初放學回來,不小心見到了他父親和老秀才的交易。
可把他父親嚇壞了,當晚就給他買了只燒雞。
林老太太默然,其實她是知道的。
「我不信媽你不知道,你愛他,所以忍受他的所有壞毛病,甚至還樂此不疲的看著他。如今姌姌受了那麼多苦,我只心疼她,無法代替她忍受,就如媽你曾經一般。」林雲召轉頭認真的看著林老太太。
老太太怔了一下,輕聲道:「可是她若是連累你如何?我辛苦幾十年,只為對得起你父親那把無人繼承的刀。你是我的心血,我養你成材,想讓你頂天立地,想讓你對得起林家,想讓你對得起列祖列宗。更想洗刷我陳家被抄家的恥辱。你是我的驕傲,如今一切都成功了,你要媽怎麼面對陳林兩家的列祖列宗?」林老太太微閉了眼睛。
兒媳婦她睜隻眼閉隻眼都行,可涉及到多年的心血,她做不到。
晏家人沉默,林家又有什麼錯呢?林雲召的一切不止是自己,也是林家的未來。
林雲召深深的看著她。
「媽,你信我。姌姌不會影響到我,我走到今天所得來的一切,媽,你以為兒子真的那麼軟弱好欺嗎?兒子面對外國各大媒體,即便再針鋒相對,你見過兒子落下風嗎?今日的髒水,兒子總會潑回去的。」林雲召眼神一冷,轉瞬即逝。
「那孩子呢?當初跟你同班的孩子,人家結婚早都快當爺爺了。你近四十的年紀,就得遲遲一個……痴……」老太太說不出口,向來強勢的老太太眼中有些閃爍。
當年屠戶總念叨著要多生幾個兒子,讓兒子多生幾個孫子,結果早早去世不說,兒子又攤上這種事。
老太太心裡苦,卻從來不對任何人說,咬著一口牙,不敢吐出那口氣,將兒子養到今天的地步。
對她來說,近四十年啊,都是一日日熬過來的。年輕的漂亮寡婦,帶著不足七八歲兒子,可想而知要面對多少是非。
老太太話還未說完,門口便響起了開門聲。
「媽媽,媽媽我回來啦。今天全班都沒哭哦。三寶妹妹可厲害啦……」大寶衝進門,身後跟著二寶三寶和晏遲遲。
見屋內這麼多人,大寶愣了一下。不過很快便衝到了晏若姌身邊。
「外婆外婆,今天三寶妹妹可厲害啦。小朋友們一個個都沒有吵著要回家哦。全都乖乖坐著等爸爸媽媽來接。挑食不吃飯的小朋友也乖乖聽話咯……」大寶一臉自豪。
二寶卻是挺著肚子眼淚都要下來了。
「媽媽,妹妹把班上挑食小朋友喜歡的菜全都給我吃了……二寶吃撐啦……」二寶委屈的很。
三寶小手背在身後,悠哉悠哉的懶散模樣。
原來當老大的感覺這麼爽……
此刻的小三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小小的胸腔里埋下了一顆名為我要成為大佬的種子。
「姐姐……給……」遲遲從書包里掏出小零食,遞給周言詞。
周言詞蹲下身子,與遲遲齊平,然後將零食掰做兩半。
「咱們一人一半,遲遲真乖……」親了親遲遲的小臉頰,遲遲笑的眉眼彎彎,精緻的不像話。
林老太太看著屋內三個一毛一樣的孩子,再看著漂亮的不像話的孫子,以前時而流著口水,時而嘿嘿傻笑兩聲。此時竟是眼神清明,口齒清晰,笑容別提多暖心了。
「同學,說,他有對象……」遲遲嘴巴里吃著東西,每次與周言詞在一起,他好像都有很強的交流想法、
周言詞挑眉,這才小學,居然都有對象了。
「咳,咱們啊,要學好的,那些東西咱們不學……」周言詞斟酌著怎麼開口,便見三寶幽幽道。
「我已經從泰國給他定了對象,明天直達學校。別人有的,遲遲小舅舅也有。不就是對象嗎?我給他買了兩對!」三寶哼的一聲,大佬氣勢顯而易見。
「趕明兒騎著大象去上學。看誰敢嘲笑你沒對象!嘲笑你的,你就讓大象用鼻子捲起他來。」大寶笑的一臉得意。
只是這話一出,全場皆驚。
對象……你們怕是要逆天。
晏遲遲偏偏還一臉認真的點頭道謝,看的林雲召這心裡拔涼拔涼的。
林老太太更是整個人笑趴在沙發上。再也繃不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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