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涼風吹進錢朵脖子,她不禁打了個哆嗦。一筆閣 m.yibige.com
小媳婦湊近錢朵,壓低聲音,一臉的八卦模樣:「錢朵,說嘛,你屋裡到底有沒有藏男人,年紀到了,又沒人替你操心,確實該自己考慮親事?」
「嫂子,你信一個被休棄之人的話?」錢朵抬起頭,沖小媳婦莞爾一笑。
小媳婦看著錢朵花一樣的笑臉,忙擺手:「嗨,我肯定不信!」
「但是錢朵啊,我就是好奇,你一個人住為啥放兩個碗?」
錢朵笑:「一碗喝湯一碗盛菜,不行嗎?」
「行,行,咋不行?」小媳婦絲毫不知道進退:「那你喝薑湯為啥也用兩隻碗?」
「跟你啥關係啊!」一聲厲喝從小媳婦背後傳來。
小媳婦忙挺直身體朝後看,是武氏扶著孫氏走過來。
一位嚴厲長輩,一位母老虎,小媳婦誰也得罪不起。
她扔了手裡的瓜子皮,拍拍手,抬頭望天:「哈哈哈,今個兒天不錯。」說著話沿著籬笆牆小跑著溜了。
孫氏沖她背影一啐:「東家長西家短,磕著瓜子四處轉,我看就是閒的腚疼,回頭必須跟她婆婆好好聊聊!」
「大奶奶,嬸子,你們怎麼轉過來了?」錢朵將水桶放下,迎出來。
孫氏抓住錢朵的手:「你瞧這手涼的,別提水了,回頭我找幾個半大小子給你裝滿水缸。」
「朵啊,你為咱村做了好事,將損失降到最低,讓錢家溝有能力渡過這個年,奶奶代表全村感謝你啊。」
「外面那些胡言亂語你別搭理,誰要是再跑你跟前嚼舌頭,告訴我,我撕爛她的嘴!」
錢朵笑吟吟:「謝謝大奶奶,我也討厭那些沒事嚼舌頭的人呢,干點正事不行嗎?」
是錢不好賺,還是買賣不好做?
孫氏和武氏過來,就是安撫錢朵的。
昨天李翠花眼看著被休棄成定局,臨走竟然誣賴錢朵屋裡藏男人,說桌子上兩碗薑湯就是證據。
武氏當時就給懟回去,她也在場,明明是一碗薑湯,哪一隻是空碗。
誰說一個人過,就得備一個碗,那不是胡扯嗎?
信的人不多,但是她就怕有人閒得慌出來找抽。
果然一大早就逮住個碎嘴的小媳婦。
武氏跟在孫氏後面說:
「錢朵啊,我倆過來就是給你說一聲,咱村里也沒有浸豬籠的規矩,李翠花不想做咱村媳婦,咱就成全她。」
「不過她回去也沒得好,今早小宋莊就傳來消息,宋員外媳婦一等李翠花進村,直接將人擄走打個半死,強摁著簽了死契,扔在家裡後院牛棚做苦力。」
「以後你們輕易碰不到,她再沒機會害你。」
「但是你還是得小心點,小宋莊那邊你能躲著就躲著,千萬別跟他們正面剛,遇到事趕緊回村找人。」
李翠花不可怕,最怕宋員外翻後賬。
這番話很實在,全是為錢朵個人安危考慮。
錢朵除了說謝謝,更多的是感動。
以前外公也說過,宗族是累贅,也是力量,平時看著都討厭,但關鍵時刻他們就是維護你的鬥士。
外公說過很多話,唯獨這一句,錢朵不信。
然而今天,她不得不信。
哪怕孫氏為了里正的位置,武氏為了水生跟著錢朵有好處。
起碼此刻,她們站在自己這邊,真心實意的維護自己。
為了這份好意,為了自己成為全青州的蔬菜大亨,為了早點掙夠贖救外公的銀子,錢朵也不能閒著。
所以吃過早飯,錢朵就收拾收拾要去鎮上。
結果沒走到村里,就被人攔了回來。
錢朵瞪著面前的水生和富貴說:「你們幹嘛,為啥不讓我出村?」
「姐,隔壁宋員外和他媳婦鬧可厲害了,宋員外喊著要殺了你。」水生抽了抽鼻涕:「里正交待,最近你老老實實村里待著,哪兒都不許去。」
富貴連忙點頭:「對對對,里正叔還說了,你有啥事交給我倆,我倆今後就負責給你跑腿!」
錢朵:「……」
城門失火,殃及魚池,她還被連累的給禁足了。
「行吧,我就是去買點種子。」錢朵說著掏出一個錢袋扔過去:「你們倆去跑腿吧。」
她犯罪不著急去找墨宸。
先搞到種子,回頭賒賬給族人,讓他們用來年的蔬菜抵賬,自己輕輕鬆鬆搞定來年的進貨。
「記著咱村里常種的集中菜種都給我買點,多多益善。」錢朵仔細交待幾句後,抄著袖子回家去。
難得有人給跑腿,還不趕緊去炕上躺會?
嘿嘿。
水生提著錢袋撓頭:「富貴,錢朵姐又沒地,為啥要菜種?」
「誰知道呢?」富貴也想不通。
不過拿了人家的錢,肯定給人辦事。
兩個人現在該愁的,是怎麼去鎮上,三十里路呢。
正好二黑推著那車爛菜過來,要去給墨宅送去。
富貴忙戳水生:「他也去,咱湊他的車!」
「才不呢!」水生不喜歡二黑:「他對錢朵姐有想法。」
富貴可不想走著去鎮上:「咱不跟他提錢朵姐就行,跟他一路還能盯著他。」
「……行吧。」水生也不想拖著兩條腿去,最後點點頭。
於是兩人將二黑攔住:「二黑,你去墨宅送菜啊,正好我們也去鎮上。」
二黑見是他倆,都沒問去鎮上幹啥,直接點頭:「上車!」
兩人對視一眼,先後跳到車上,二黑坐在前面車把趕騾子。
走了一程,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半天,二黑沒忍住:「錢朵呢?」
水生和富貴互相擠擠眼睛,都不搭腔。
二黑沒問出話,回頭朝兩人張望一眼,並沒有因為兩人不說話而生氣。
水生偷偷鬆口氣,拍拍小胸口。
說實話二黑挺好,就是他娘太討厭。
三人又是沉默好久,眼看要到鎮上,二黑想了想,又問:「你們跟著去過墨宅,見到過墨宅主人嗎?」
水生和富貴又對視一眼。
搭乘人家的車,卻總是冷臉相待,咋想咋不像回事。
說的反正也不是錢朵的事。
於是富貴撓撓頭:「沒見過墨公子,只見過張管事,三十多歲,就是有點奇怪。」
「按說他們富貴人家的大管事應該不幹活,但是張管事為啥皮膚那麼黑呢,一看就風吹日曬,跟咱莊稼人一樣。」
「不過他對錢朵姐挺好的……」
水生見他話太多,忙拽拽富貴衣服攔住:「二黑哥,你送菜進去自然就見到張管事了。」
二黑抿了抿,沒再追問,但是表情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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