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
鐵生娘趕緊從碳盆中撿來火把,遞給遊方道士。
那堆柴火距離鐵生很近,知道遊方道士要點燃它,出於對火的害怕,鐵生開始更劇烈的掙扎。
十字架晃的更厲害,江卿虞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跳上祭台,果然看到固定十字架的那截繩子上有個不深不淺的刀口,刀口平整,是被人故意割開的。
聯想剛剛翠花母親和她手上的殺魚刀,她想起師兄說漁夫是被燒死的,所以——
她趕緊去查看地上那堆柴火,果然看到上面有不明液體,泛著明光,不難猜,那是油。
一個可怕的猜想正在應實。
遊方道士在眾呼中將火把丟進柴堆,被潑了油的乾燥的木柴遇到明火瞬燃。
一瞬間,火光沖天!
不過一會兒,那火就烤的鐵生面紅耳赤,汗流浹背,感覺到綁他的繩子開始鬆動,他立馬發勁,想著這一下,一定能掙開。
但比綁他繩子送開更快一步的是另一根繩子。
嘎嘣一聲,綁十字架的麻繩從刀口處斷裂。
鐵生瞳孔驟縮,橫著的那根柱子下滑砸在他脖子後,江卿虞聽到清脆的骨碎聲。
而繩子斷裂的那刻,豎著的那根柱子依舊將鐵生束縛住,在鐵生脖子被壓斷後,它的重量狠狠地將鐵生砸進火堆中。
所有人看著這場變故,鐵生娘呆住,直到一個村民高呼:「快,快!快滅火!」
鄉親們手忙腳亂去找身邊一切可以盛水的東西,但那些水澆在加了油的火上,根本無濟於事。
似乎是在嘲笑他們無知,鐵生跌進火中後,火光大盛。
遊方道士早在意外發生第一時間就跑沒了影。
於是,火越來越大,連著祭台也一起吞噬。
「別,別救了,燒成這樣,就算火滅了,人也沒了吧」
鐵生娘這時才如夢初醒,尖叫著跑到火邊,又被火勢勸退,一個女婦人將她拉開,望著漫天的火,鐵生娘終於哭出來。
「鐵生——!」
餘光里。
江卿虞看到了去而復返的翠花母親,她站在潮水中,海水沒過她的大腿,望著大火,似哭非笑的表情,乾裂的嘴唇翕動。
江卿虞跟著口型念出:翠花,娘給你報仇了,娘這就來陪你
說著,她向後倒入,隨著潮水,沒有半分掙扎。
「誒誒!鐵生他爹暈過去了!快來人!等等!鐵生娘!你這咋也!」
村口亂成一團麻。
江卿虞耳邊突然聽到有兩人私語。
「你還不知道吧?隔壁村的翠花因為被鐵生拒絕,名聲一落千丈,說是有隱疾,不能生娃,兩天前都跳海死了!」
「啊?多好的姑娘啊,怎麼就不能生娃?」
「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是真那確實遺憾,是假,那不存心造謠嗎?」
「可不是嘛!」
原來如此。
翠花跳海自盡,翠花母親將其原因歸咎在鐵生生上,借著驅邪,她設計了這麼一場復仇。
又有人道:「剛剛那個遊方道士是不是有點眼熟?」
「嘖,本來不覺得,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不是隔壁村的隔壁村,他們村里出了名的街溜子嘛!」
「嗐!我一想鐵生這事就覺得有問題,咱們這幾代也沒遇到過邪祟,我看咱們這根本就沒有邪祟嘛!」
「這場法事做的,唉,鐵生可真是糟了無妄之災,多好的孩子啊」
「呀!下雨了!快看快看!火滅了!」
「這雨好大,快回去避一避吧!」
天上烏雲密布,卻沒有要下雨的跡象。
江卿虞抬頭遙望海面,一道大浪翻起,海面下,鮫人婆婆和鮫人們雙手舉過頭頂,她們吟唱著,一個水龍捲在海面上形成,海水被抽上雲層,再化作瓢潑大雨降下。
火滅了,但村民都散了。
江卿虞站在雨里,鮫女不熟練的從海中走上岸。
她果然和鮫人們說的一樣,不習慣這雙新腿,走一步,絆一步,腿被沙子石頭磨紅,她也不在意,流血她也不在意。
她只是焦急的想快點到祭台前,只是那裡哪還有什麼祭台,不過一堆木炭,一捧灰燼。
比大師兄說的故事還苦,鐵生連屍體都沒留下。
一滴眼淚從鮫女眼角滑落到沙子上,變成一顆珍珠,這就是鮫珠。
江卿虞眼睛酸脹,抬手一揉,才發現她兩頰已經濕成一片。
海面似乎起風了。
那風帶著淡淡的咸,溫柔的拂在江卿虞的臉上,拂進她的心裡,拂去她心中的不平。
江卿虞伸出手,她似乎短暫的握住了它。
這裡的一切都是幻境,唯獨這場風。
這場風是幻境的主人最後贈予她的禮物。
幻境戛然而止。
江卿虞就此清醒。
四周黑不拉幾的,臭烘烘的。
江卿虞屏住呼吸,心魔這玩意,真令人無語,胃中胃中胃。
這裡應該不會再跳出一個烏漆麻黑像爛泥一樣的心魔仔吧。
看了眼儲物空間中的庫存,金丹期的攻擊法器和防禦法器都能用了。
她二話不說,直接給自己套上兩防禦,食指和中指夾住兩顆霹靂彈,脫手甩出,炸至同一方向。
心魔吃痛,頭頂有亮光,江卿虞藉機一躍而起,成功從心魔這個胃逃到另一個胃裡。
出來得瞬間,她就看見驚瀾劍扎在地上。
她在神識中喚了兩聲驚瀾,並未有回應,想來是因為保護她。
江卿虞心頭一暖。
「接下來交給我吧!」
說罷,她握住驚瀾,「死心魔,真當姑奶奶我的劍和我好欺負?」
被驚瀾削掉好多隻觸手的血魔:???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有了反擊的力量,江卿虞可不會再給他反擊的時間。
「正好剛剛悟了一劍,姑奶奶我這就送你回封印品味!」
江卿虞閉眼運起靈力,心魔見狀,發動攻擊。
江卿虞雖閉眼,五感卻更清明,她靈活走位避開攻擊,腳尖輕點心魔道壁上的一顆頭骨,借力躍至心魔的頭頂之上。
鮫人們的吟唱,是她的靈感。
有淡淡的海風,鹹鹹的海水。
天上有烏雲,四周有海嘯。
江卿虞仿佛置身於幻境中的元夜。
這一刻,她無比的平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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