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清晨。
「你說誰來拜訪,虞策?」辛彥訝異地看向何傳銘,「確定是他。」
何傳銘點頭:「確定。師父忘啦,我們在虞氏山城見過他的。」
辛彥:「陸寅君呢?」
「一早就出門了,跟先生一起出門的,不帶我。」
何傳銘抓緊機會告狀,撇著嘴擠眉弄眼一副小人嘴臉。
「正青師兄呢?」
「陪羅豆豆逛街去了,」何傳銘委屈,「都不帶我。」
「人家未婚夫妻出門逛街,帶你做什麼。」辛彥翻個白眼,「請虞少主到客廳稍坐,奉茶。我一會兒就來。」
辛彥洗漱一番來到客廳,與虞策見禮。
「虞少主別來無恙!」
「這位公子是?」
虞策看著面前白面饅頭似的胖小孩兒,認真回想屬下匯報的資料,完全想不起有這麼一個人。
辛彥笑得露出一排小尖牙,拱手道:「在下辛彥,練功出了點岔子,過段時間就恢復了。」
「你是辛公子?練功出岔子……」
虞策目露驚愕,什麼功夫能讓人在短短數月之內,胖得面目全非啊!
見辛彥笑而不語,他自然不會討沒趣地探問。武學功法乃各家秘籍,武者自珍不願透露秘密給外人也是常態。
紛繁的念頭在他腦子裡轉了轉,想到正事,虞策收起好奇心,微笑道:「策,此來是給寅君兄和辛公子送請帖的。」
辛彥接過虞策雙手奉上的大紅請帖,玩笑道:「不會是虞少主要大婚吧?」
「怎會?策的長子,今年都過童生試了。」虞策含笑道,「請帖是關於武林大會。」
辛彥打開寫自己名字的請帖,掃了一眼,果然是武林大會,將於明年三月在京城召開。
「明年三月春闈之後。」
「雖然是明年召開,不過許多武林名宿都要派人去請,以示重視。提前半年準備,時間也頗為倉促。」
「在京城舉辦武林大會……」
辛彥語中未盡之意,虞策聽得明白,囅然而笑:「辛公子無須擔心,此次武林大會也是為朝廷分憂。」
聽了虞策詳細解說,辛彥才知道,說是武林大會,其實是朝廷想要開武舉科為國選才,但朝中世家豪強的阻力較大,所以夏忠帝才想了個辦法。
由虞家通告江湖召開武林大會,朝廷派人監督,藉此遴選人才,給武功高強的武林名宿們,一個除參軍、科舉之外,報效朝廷的渠道。
其中不僅有武比,還有文比,比如兵書戰策、領兵對戰等等,都是比試的項目。
辛彥感嘆:「這得文武雙全才能力壓群雄,登頂榜首。」
「正是,此番機會難得。昨日策在酒樓,看到寅君兄駕車路過,知道兩位已經回京,才冒昧上門送請帖。」
「虞少主不參加?」
虞策大笑:「辛公子說的哪裡話,虞家組織舉辦此次盛會,怎麼能既當裁判,又參賽呢!」
虞策自從被陸寅君治好腿疾,武學修為臻至先天,身邊多了許多阿諛奉承之輩,很少如此輕鬆自在地大笑了。
不過辛彥不知道,只當虞少主天性愛笑,也笑著回復。
「不巧,今日一早陸師兄與先生出門。我會轉交請帖,參不參加還得陸師兄回來定奪。」
「那辛公子呢?」
虞策含笑點頭。言外之意,陸寅君參不參加,你無法替他決定,那你自己參不參加,還沒句準話嗎。
他可是知道,這位辛公子與他爹虞晗和虞家眾位長老比武打了個五五開。
雖說練功出岔子胖成了球,但觀其步伐沉穩,武學根基仍在,要是能來參加武林大會,文試不一定比得上年長者,武試想必成績不會差。
更何況,辛彥的優勢不在於能不能奪魁,而在於年齡。朝廷選賢任能,當然是越年輕,可塑性越強。
辛彥搖了搖頭:「我與陸師兄馬上要護送先生回梧桐村。明年春天的事情,現在說不好。若是參會,定然先給虞少主送信。」
客氣地送虞家少主送出大門,辛彥溜達著往廳堂走。
何傳銘興奮地翻著請帖,兩眼放光道:「師父,武林大會。現在可是一帖難求。」
「你知道武林大會?」
「嘿,那當然。我爹此次回京待召,被臨時任命為武林大會的監察。現在天天早出晚歸,統計武林名宿的名單住址,派人送貼呢。」
何傳銘指著請帖上的兩處印章,「這個是虞家的印信,旁邊的是官府印章。兩章齊備的是重要客卿,可參與比試,也可座上觀賽。若只有單獨一方印章,就是有報名比試資格,在會場只能圍觀,沒有座位。」
「師父,你會參賽吧?」
「不參加。」辛彥肯定道。
他一個魔族參加人族比賽幹什麼,難道考個武進士,幫人族朝廷去打仗不成?
別說現在體內血煞之氣時時衝擊經脈,讓他疼痛難忍,就算身體康健,他對人族的比賽也不感興趣。
「參什麼賽?」陸寅君進得廳堂,看到何傳銘手中請帖,順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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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彥將他那份請帖飛到陸寅君面前,「虞策剛剛親自送來的。」
「難怪京城街上突然多了很多佩刀劍的武者。」
陸寅君心中一動,隨手起卦,他那會感應到的氣機,應該就是與此有關。
何傳銘興沖沖看向陸寅君:「陸師兄,你會參賽吧!」
陸寅君一手執請帖敲了敲另一隻手的手心,神情莫測。
「若有機會看看倒無妨,參與比試就不必了。」
他堂堂白虎大妖,參與人間武者的比武,那不是欺負人嘛!就算人族覺得無所謂,他還怕遭雷劈呢。
何傳銘一臉失望,看看辛彥,又扭頭看看陸寅君,重重地嘆了口氣,「我還想看熱鬧呢!」
辛彥冷哼:「看啊,沒人攔著你。要是覺得自己能上擂台,報名參賽也無不可。」
「師父就會說風涼話,我要是有那本事,我……」
何傳銘還沒說完,被辛彥幾巴掌拍得抱頭鼠竄。
「你想去看比賽還用求別人,直接回去找你爹,前台沒位置,後台還是可以給你留個位子的。」
趙孟元輕揮摺扇,笑呵呵地看著幾人笑鬧。辛彥和陸寅君回來,家裡都熱鬧多了。
「我聽何大人說起過武林大會,挺有意思。」
陸寅君將請帖奉給趙夫子,道:「先生若有興趣,明年春闈之後就是了。」
辛彥敏銳覺得趙夫子氣息不對,回頭道:「先生不與我們一起回梧桐村?」
趙孟元搖頭:「秋闈在即,我若離開,怕正青心態不穩。另外豆豆也在京城,有些事還是得注意著些。」
趙孟元沒直說,但幾人都明白。年輕男孩女孩,雖然訂婚,但尚未成親,真做出點什麼來,對雙方名譽都有損。
何傳銘:「先生還不知道吧,武林大會的消息早就傳回茂山了,豆豆的父母家人估計年前就得來京城。」
趙孟元一怔,繼而笑道:「如此也好。親家見面,商討一下婚事。若是正青中舉,就是雙喜臨門。」
陸寅君沉聲道:「我觀正青師兄氣運,還需七年磨礪。」
趙孟元臉上笑意一收,盯著陸寅君:「此言當真?」
辛彥整理衣袍,態度鄭重道:「先生,梧桐村自是藏龍臥虎之地,何必捨近求遠。」
「此次秋闈該考還是要考的。正青準備這麼久,不能泄了心氣。」
趙孟元心中有數,趙正青少年得志,尚欠挫折磨礪。
此次下場並無多少登榜希望,只是不嘗試一下,孩子心中總有鬱郁之氣,反而不利於以後進學。
他知道夏家叔侄身份不凡,但對方能不能成事尚未可知。
按趙孟元的預想,他在梧桐村教授夏頌,讓趙正青科舉出仕,無論將來哪邊勝出,都能保證家族延續。
只是有些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假裝糊塗……將來還有辯駁的餘地,現在就說得一清二楚,投機之心昭然若揭,兩邊都不得好。
陸寅君金瞳灼灼,盯著趙孟元頭頂氣運變幻,心知有些事情強求不得,還得順其自然。
「先生心中有計較,弟子便不多言。我與辛彥後日便啟程回梧桐村,有什麼要帶回家的,還需提前準備出來。」
趙孟元一驚:「這麼急?」
陸寅君瞟了一眼辛彥,道:「出來日久,歸心似箭。」
辛彥被白虎金眸盯得莫名發寒,也跟著點頭道:「十分想念山中草木。」
「好,我修書一封,你們帶回去給師娘。」
趙孟元也不矯情,既然兩名弟子想回去,那便回去好了,他留到明年看過武林大會,再回山亦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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