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一秒,於休休接了起來。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語音聊天對浸淫網絡的年輕人來說,不是大事。
可是,要她對一個陌生男人,在語音里矯揉造作地麼麼噠,還是具有挑戰性的——
要不要為了小魚犧牲節操?
至少三秒,於休休醞釀著情緒,不敢吭聲。
那頭卻不耐煩了,突然「誒」一聲:「說話!」
「誒?」於休休剛張開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這個人的聲音,怎麼像大魔王?
瘋了!一定是她瘋了,聽誰都像大魔王。
「餵?說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如沐春風的懶,漫不經心地拂過耳膜,如同湖水上盪開的漣漪,不經意的溫柔,神秘、性感。
這種聲線,太有辨識度了。
於休休快要哭出來了,心如擂鼓。
不可能,不可能是大魔王。
哪有這樣巧的事情?
霍仲南捏了捏眉心,嘆氣,「不說話,我掛了。」
要死了!真的好像好像!
於休休捂住嘴巴,生怕氣息透過電話線傳過去,讓他認出自己。雖然她不確定他能不能憑著聲音聽出來自己就是那個「勾引他的女人」,但她不敢冒險。
事關小魚的安危啊!
於休休憋著氣,回憶了一下女主播們嬌嬌柔柔嗲嗲的麼麼噠,在心裡練習了片刻,終於張開嘴——
嘀!
他掛了。
於休休吐了半個音符的嘴,有點合不攏。
她飛快敲字:「師父,對不起,我網絡有點不好。」
不對!網絡不好,為什麼能發消息?
要死了!於休休捂臉——網戀殺我智商!
於休休:「師父,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霍仲南壓根沒在意,看到消息,他漫不經心地將耳麥取下來,丟在一邊,「是。」
於休休:「我太膨脹了。我根本就不會——師父,咱們換一個?」
「不換。」
「……那咋辦?」
「什麼時候學好,什麼時候授權。」
靠!諢人!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於休休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因為那個聲音太像大魔王,導致很簡單的一個「麼麼噠」,變得莫名複雜。
怎麼辦呢?
用變聲器?會不會太假——
或者,找個妹子來麼麼噠他?
實在不行,花大價錢請個主播,可以獻出肉\體那種?
帶著這個邪惡的念頭,於休休晚上沒有睡好。
一夜噩夢的結果,是第二天頂著黑眼圈上班,被謝米樂好一通嘲笑。
熬過了艱難的上午,於休休下午正準備跑工地散散心,前台就來電話說,有人找。
於休休問她是誰,對方說不清楚,只說是一男一女兩個客戶,指點要見她。
客戶當然要接待,哪怕於休休做了老闆,該做的事,還是不敢推辭。
~
小魚的接待大堂里,擺有十來張小圓桌和小沙發,這個時間段,來公司的客戶少,稀鬆的坐了兩三桌。
在接待小妹的指引下,於休休看到了那兩個客人。
一對年輕男女,Burberry風衣,Chanel包包,兩人都戴著Givenchy的帽子,看上去很時尚。
於休休感覺是大生意來了,腳步加快。
再走近,突然停下。
姥的!冤家都湊成堆兒來?
居然是衛思良和唐緒寧。
要不是自己的公司,於休休轉身就走了。
可現在,她還得費心把他們趕走,煩人。
她微微眯眼,走過去,懶洋洋抱臂。
「二位,有何貴幹?!」
唐緒寧坐在沙發靠里的位置,手原本落在扶手上,聽到於休休的聲音,他手一緊,抓扯了一下扶手,「休休。」
於休休心疼不已,老子的沙發啊!輕點會不會?
她坐下來,在他們的對面。
「裝房子嗎?不打折。」
她對唐緒寧從來沒有好臉色,唐緒寧氣苦,本想說點什麼,看了衛思良一眼,脊背微微往後靠了靠,又換了語氣,「思良找你有事。」
於休休的目光挪向衛思良,抬抬下巴,似笑非笑。
「衛女士,有何指教?」
衛思良看上去有點憔悴,眼皮半垂,可能最近沒有睡好,眼袋都耷拉下來了,看上去焉焉的,像在生病。
「於休休,我是來求你的。」
求?
於休休愣了下,笑了。
「你求人這態度不對啊。」
她是個善良的人,從來不會輕易向邪惡勢力散發同情心。
「哪有求救的時候,帶著人家前男友一起的?這叫下馬威吧。」
衛思良臉色一白。
當初的她,確實臆想過很多要給於休休下馬威的場合。
但今天,不是。她也威不起來了。
受許宜海的案件影響,她的母親霍鈺檸現在還在看守所里,等待法院判決。
她諮詢過律師,霍鈺檸是霍仲南的親姨,只要霍仲南願意簽一份「同意諒解書」,法律層面就會有質的變化。
受害人的諒解書,對量刑也有關鍵作用。
「於休休你不要誤會,我知道你不會見我,這才找到緒寧陪我一起來的,對不起,讓你不高興了。」
於休休眼裡帶了幾分譏嘲,「怎麼?我看起來像做慈善的嗎?你憑什麼認為,我會見他?」
絲毫不給面子。
唐緒寧苦笑,「說正事吧,思良。」
衛思良低下頭,不看於休休幸災樂禍的臉,「我媽媽是被那個男人欺騙了,她很心疼表哥,絕對沒有害他的心思。只要表哥肯原諒她,向法院出示一份同意諒解書……」
「哈!」於休休不待她說話,笑了起來,「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她作勢拿起桌子上的宣傳牌,皺著眉頭說:「對的啊,這裡是小魚裝修,不是盛天集團。」
衛思良羞愧不已,聲音壓得極低。
「我知道。但是我,見不到表哥,我走投無路,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於休休,你幫幫我。」
於休休搓腦袋,斜眼看她,「你消息有點滯後啊?我連自己都幫不了,哪來的本事幫你?」
衛思良氣息一緊,雙眼通紅,眼淚掉了下來,說話帶了哭腔。
「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是我不好,對不起,我給你道歉,於休休,只要你肯幫我媽媽,哪怕讓我給你下跪,我都可以……我馬上跪,現在就給你跪!」
她激動起來,說跪就要跪。
唐緒寧伸手拖住她,望著於休休。
「休休,你幫幫她吧。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思良都見不到阿姨。聽律師說,阿姨身體非常不好,在看守所里,見天兒的哭,思良怕她熬不下去。」
「你找錯人了。」於休休多看了唐緒寧一眼。
這個時候,他會為衛思良出頭,到是讓她有點意外的。
看來,這男人良心沒死透。
於休休笑了笑,說:「他現在看到我,就像看到當初的你。」她輕輕端起杯子,緩緩說出兩個字:「瘟疫。」
衛思良震驚,一臉不可置信:「怎麼會?表哥那麼愛你?」
「看來你們的消息,還真的滯後了。」於休休站起來,盈盈一笑,「如果沒有房子要裝,請便吧。我很忙!」
不管對方怎麼想,她調頭便走。
唐緒寧扶著嚶嚶哭泣的衛思良,看著她的背影許久沒有吭聲。
自從那次丟了臉,他搬出去一個人住,不僅和父母關係疏遠了很多,和於家也遠了。
有相當長一段時間,他刻意不再觸碰「於休休」三個字,關於她和於家的一切,他都不去了解,不去看,不去聽,藉此麻木自己。
結果業務做了好幾單大的,仍然沒能忘掉。
接到衛思良的求助電話,他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與其說是幫衛思良,不如說是給自己一個來見於休休的藉口。
……
下午,於休休就收到唐緒寧的電話。
一個沒見過的電話號碼。
她有些意外,「唐緒寧,你轉行賣電話卡了?」
唐緒寧笑了笑:「為了聯繫你,煞費苦心。不要再拉黑我,可好?」
「……」
於休休迷惑了。
到底是她的三觀有問題,還是對方?
「你不知道我們什麼關係嗎?還敢打來?既然和衛思良複合了,就好好在一起,不行嗎?一輩子都在追求不屬於自己的女人,你是不是賤?」
於休休這一刻覺得自己語重心長,像個老母親。
「唐緒寧,看在我們認識多年,兩家又是世交的分上,我最後提醒你一次,珍惜眼前人,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衛思良這人是不咋的,可她沒有對不住你,又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你是個男人,有點擔當行不?」
「休休。」
唐緒寧哽塞一下。
「我和思良,沒有在一起。我們上次分手,就徹底分了。她最近情況不太好,我只是出於道義,照顧她。」
好一個道義。
渣男的邏輯,真是日新月異。
一不小心,渣出新境界。
於休休:「行,當我沒說。您愛咋咋的。再、賤!」
「你別這麼激動。聽我說行不行?我是真心要找你談談的。」
「別了,你老人家的真心,我消受不起。」
於休休說完就要掛電話,突然聽到那頭唐緒寧的嘆息聲,「我今天剛知道大禹的狀況。還聽說,於叔在找我爸,貸款,但是銀行那邊還沒有鬆口。浮城拖這麼久不開工,已經屬於不良資產了,不會輕易放貸的。休休,留給大禹和於叔的時間,不多了。」
說這幾個意思?
於休休微微一惻,看著手機。
唐緒寧:「我們見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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