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小蜂巢的第一層里,溫言坐在一間房間裡,將火勇放了出來,他在面前擺上了酒,他自己喝茶。
「也不知道你這到底是算阿飄還是算什麼,反正試試吧,這個叫酒,也不知道你那時候有沒有。」
火勇嗅了嗅酒香味,他的確沒見過這種蒸餾過後,純淨如水的高度酒。
「沒見過這種,都是爛果子堆在一起釀的,味道有點像,這東西現在叫酒嗎?」
「是啊,叫酒,戰士都是要喝烈酒的。」
「那你怎麼不喝?」
「我覺得我不太夠格,所以我喝茶。」溫言端著茶杯,一本正經的忽悠。
火勇微微一怔,心裡暗暗吃驚,溫言竟然都沒資格喝烈酒?
他嗅著酒香,莫名的多了點滿足感,不愧是只有戰士才能喝的烈酒,跟他曾經見過的所謂的酒,的確不一樣。
溫言暗暗揣測,火勇一口一個巫,那少說都要追溯到夏商,再看他對於酒的認知,還處於爛果子隨便堆在一起,學習自然發酵的階段,也稍稍能算是一個側面的佐證。
再加上火勇這一身野蠻氣質,行事風格,猖狂無比,或者換個說法,他遵循的規矩,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什麼人才有資格喝烈酒?」
「比我再強兩個檔次的,或者立下過赫赫功勞,或者捨身取義的勇士,才配我敬烈酒。」
「比你還強兩個檔次,那得多強?」
火勇顯然不信這種話,溫言幹掉魔鬼職業的時候,那種摧枯拉朽,強到他完全無法抵擋的力量,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印象。
他的所有記憶里,能給他這種毫無抵抗之力感覺的人,屈指可數,每一個都是赫赫有名,站在巔峰的大佬。
溫言想了想,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數。
「就這麼幾個數,那種強者就能殺我,就這麼強。」
火勇看溫言一臉認真,頓時面色一肅,尊重強者,還是必須要有的。
他之前謹慎小心,的確非常有必要,看來他聽說的消息,的確還沒接觸到最強者。
也就剛復甦的時候,覺得此世太過平和,所見皆是弱雞,普通人身上都沒有血腥味和兇狠的氣息了。
後來他被桂龍王淹了一波,趕緊跑路,琢磨出來點味兒。
現在聽溫言一說,倒是愈發覺得他沒想錯,普通人要是想這麼無憂無慮的活著,那前面肯定是有極強的人,能鎮壓得住場面。
連蛟龍竟然都在聽命行事,想來這裡的強者必定是極強。
溫言喝茶,火勇嗅酒,隨便瞎聊著,氣氛倒是還行,幾句話之後,溫言看著火勇臉上的紋路,隨口問了句。
「能問一下,你臉上的面痕,是什麼圖騰嗎?」
火勇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我找遍了資料,都沒找到對應的,你就不想留下點名號嗎?
你死了,你的部落的名號,卻湮滅在歲月里,了無蹤跡,再也不會有人記得。
伱留下了名字,這個名字,說不定後面以訛傳訛,還會被安插在別的部落之下。
我沒把你交出去,是要給你一個戰士的體面。
我要守規矩的,我也要為我的部落著想。
你應該懂這個道理。
你總不想後面有人隨便給記錄。
比如,記錄成火勇,乃是上古臣服於炎帝的一個小部落里的普通獵人吧。」
火勇聽到這話,面色微微一變,但是卻並未動怒。
溫言察言觀色,心說,得了,時代大差不差,時間範圍可以繼續縮小了。
火勇知道炎帝,沒覺得將他歸屬到炎帝麾下是什麼羞辱,但是看他的反應,似乎也並不是炎帝陣營的。
古老的歲月,很多事都無從查起,就算是現在的隻言片語,也都顯示著,當時的情況,可能非常複雜,並不是單純的敵對關係,也沒有單純的是非對錯。
火勇沉吟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臉。
「我出身火鳥部落,這是我們部落的圖騰,火羽圖騰,每一道,都代表著我的戰績。
我就是部落里,戰績最強的戰士,戰死在戰場上,被巫轉化成了火勇。
我被封印之前,最多的時候,曾經掌握著八種賜福。
可惜,最終都被一一抹去。
他們殺不掉我,巫已經沒有殺我所需要的東西,只能將我封印。」
溫言端著茶杯,喝著茶,聽著火勇的話,隨口搭了句腔。
「找不到夔牛腳了是吧?」
火勇豁然抬起頭,看向溫言,內心很是震驚,溫言連這個都知道?!
「別看我,巫頌儀式嘛,我還是知道點東西的,放心吧,這事我沒給別人說。」
「你到底是誰?」火勇再也忍不住了。
「我叫溫言,我就是我,別瞎猜了,我也不是什麼復甦的老古董,我只是正好知道點信息,知道巫頌儀式,但是你那時候的巫都湊不齊道具,現在也不可能湊齊了,沒人能殺得了你。」
「不,你一定可以。」
溫言放下茶杯,望著似乎有些期盼的火勇。
火勇干出來的事情,的確是得就地正法,雖然嚴格說,火勇害的神州人和阿飄就一個,那些鬼財神里,除了周小榮這種執念比較重,也比較單純的大學生之外,剩下的有一個算一個,哪個罪名都比火勇高。
現在才一天多,烈陽部那邊的審訊結果里,一群鬼財神互相狗咬狗,已經確定,有一個鬼財神,不算坑的阿飄,僅僅害的活人,都二十多個了,那是死不足惜。
那傢伙專門坑偏僻地方的人,人失蹤之前,都是以打工的名義離開當地的,根本沒人當回事,就算是鄰居,一年兩年見不到人,也只會認為對方在城市裡紮根了,要麼就是進去踩縫紉機了。
那些看起來沒多強的鬼財神,才是真正的作惡多端。
相比之下,難纏的火勇,反倒是作惡都有些光明正大的味道。
溫言跟火勇說了一下,目前審訊其他鬼財神的結果,明確告訴火勇,真論罪名,你都排不上號。
火勇的表情有些怪,有些不屑,似乎也有些後悔他罪名不夠死。
溫言沉吟了一下,沒有繼續再問什麼,轉身離開。
他現在開始琢磨出來點味兒了。
他大概推測出來了事情的經過和火勇的變化。
火勇剛甦醒的時候,化作鬼財神,壓根沒覺得他所在的地方,跟他有什麼關係,也毫不在意什麼阿飄啊活人,他只想趕緊不顧一切的積累資源。
按照目前的推測,火勇當時所在的部落,應該還沒到瀟湘郡這邊。
後來,他應該是潛伏下來,獲得了一些信息,對這個時代有了一個基本的認知。
在他的認知里,神州就是一個巨大的大部落,這個大部落,就囊括著他曾經所在的部落。
他那股自負戰士的榮耀感,就讓他不屑去欺負神州的普通人和阿飄了,專門跑到了邊境,收攏外面的阿飄。
這也跟火勇簡單粗暴的認知一樣,我是戰士,欺負我部落的普通人,太不戰士了,但不是我部落的,那就是敵人,那我幹什麼都行。
對巫看不順眼,連帶著,死都不想死在武當掌教手裡。
而這傢伙被打敗之後,就一門心思求死,溫言現在就覺得,這傢伙可能不僅僅是因為想死在他手裡。
溫言想起武當掌教說過,當時打碎的那個魔化封印物本身,就是封印其他地方一個東西的一部分封印。
再加上現在火勇對巫這麼看不順眼,有沒有可能,火勇並不是自願化作火勇的?
按照武當掌教所說的上古封印套路,若是火勇不是自願化作火勇,那有沒有可能,火勇才是那個封印的一部分?
一個死不掉的火勇,最合適的送走辦法,是巫頌,而巫頌所需要的材料,卻壓根湊不齊。
再把火勇封印,套個娃,那最核心的封印,就永遠也別想打開了。
要是這麼想的話,在沒有鑰匙和鎖出現之前,火勇就是那把沒有鑰匙能打開的鎖。
而火勇上次感受過那種被天敵稱號鎮壓,毫無抵抗之力的感覺,篤定了溫言就是那個不需要用巫頌走程序,也能殺掉他的人。
溫言跟火勇聊過之後,看火勇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反而不急了。
等著,等著火勇什麼時候徹底沉不住氣,什麼時候肯給點核心的信息了再說。
老子是個戰士,不殺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這理由火勇是肯定信的。
先拉扯著。
要是他這個想法是真的,那麼就可能不止火勇一個人了。
出來之後,他給武當掌教打了個電話,交流了一下,他這個推測。
武當掌教聽完之後,琢磨了半晌。
「還真有可能,這就是那時候的標準封印路數,鑰匙和鎖是一體的。
一個殺不死的存在,最符合這個說法。
要是這樣的話,那的確可能還有別的東西,作為封印物。
上次打破的那個魔化封印物,也的確可能只是封印火勇的封印。
看起來是一環套一環,實際上就是一個整體。」
「還前輩,您這能看出來,別的封印物是什麼嗎?」
「看不出來,太久遠了,久遠到有正經文字記載可以互相印證的歷史之前了,猜是猜不到的。」
「」
溫言無言,他的小蜂巢,這下真成了看守所了。
溫言這邊掛了電話,周小榮就打開電話,說大殿廣場上,有一座小廟崩塌消散了。
鬼財神在現世的小廟和神像被毀,再加上其本人死在外面,那麼在大殿廣場的投影小廟和神像,也會崩塌消散。
溫言問清楚了編號,隨便一查,就查到就是昨天南海郡跑掉的那個鬼財神。
「什麼時候塌的,確定嗎?」
「確定,就是剛塌了沒多久,已經消散了。」
「好,我知道了。」
都一天多了,那個鬼財神才死,那麼,他是相信吞掉那個漏網之魚鬼財神的海獸,現在才將其消化掉,且能將那鬼財神消化掉呢。
還是信那個海獸其實是救走了漏網之魚鬼財神?
溫言撇了撇嘴,只是看看南海郡分部的記錄,那海獸一路向南,深入深海消失不見,最後一次追蹤到疑似痕跡,對方都是在近兩千米的深海海底了。
他都知道朝奉了,難道還不知道南海郡繼續往南走有什麼?
等著吧,後面走著瞧,這一次可是字面意思上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知道了那座大殿在現世的什麼位置,有本事他們就悄無聲息的將那座大殿挪走,一點信息都不外泄。
溫言將這個消息傳給總部長,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管的了。
他來到地下室,先給地下室的大佬上香,說幾句好話,請他們幫忙鎮壓一下小蜂巢里的幾個傢伙。
然後來到一樓,在領口裡抓了一下,將小火苗丟到灶台上,開了火,先餵一下小火苗,再順便做點吃的。
他這邊剛打著火,就聽見廚房外面扇動翅膀的聲音,雀貓站在塑料凳子上,舔著自己的羽毛。
溫言咧嘴一笑,他就知道雀貓在家。
他走到廚房門口,一手拎著雀貓的後頸脖,將雀貓拎了起來,讓它在旁邊看著。
「正好你在,給我翻譯一下。」
溫言開了火,拿了鍋放到灶台上,詢問小火苗。
「之前有感覺到什麼特別的東西了嗎?」
小火苗揮舞著小手,嗚嗚的不知道說著什麼。
溫言看向雀貓,雀貓隨口道。
「小火苗說,那個傢伙身上,有非常純粹的火之靈性,來源非常久遠,比它還要久遠得多,比它厲害得多,那是無法熄滅的火。」
「還有嗎?」
「小火苗說,那傢伙身上的火要是能嘗嘗就好了,吐出來的就算了,它現在感覺吐出來的有點噁心。」
「回頭試試。」
溫言加了水,先煮了一塊臘肉,讓小火苗在這煮著,順便吃點火,他拎著雀貓,拎出來。
「你現在是不是能聽懂的東西越來越多了?誰說話你都能聽懂?有什麼特別的技巧嗎?」
「我不道啊。」雀貓一臉懵,它天生就能聽懂啊,它眼裡,人家就是正常說話,正常表達,它還納悶,溫言為什麼連小殭屍說話都聽不懂。
小殭屍說話又好聽,又乖巧,吐字清晰,連口音都沒,溫言竟然都聽不懂。
它其實也很震驚,這件事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溫言盯著雀貓看了半晌,看著雀貓一臉懵逼,眼神越來越呆滯的樣子,他暗嘆一聲,算了,雀貓自己恐怕都不知道為什麼。
正在這時,外面傳來外賣小哥的聲音。
「外賣!」
趴在地上的四眼土狗,搖著尾巴,嗖的一聲沖了出去。
送外賣的小哥,也是見怪不怪,將外賣袋子交給四眼土狗,土狗昂著頭,叼著外賣袋子,走了進來。
溫言接過外賣,摸了摸傻狗的腦袋。
「傻貓,你又吃炸雞,你害怕胖死!」
「我沒點啊,送錯了吧?」雀貓扇著翅膀飛了過來,嗅了嗅鼻子,果然是它常吃的那家。
溫言打開外賣,看到裡面有個字條。
店家說,他們要回老家了,現在店要轉讓了,這一餐是免費送的,告訴忠實老客戶一聲,請老客戶見諒。
然後,順便再問一下,雀貓有沒有興趣,接手他們的店。
他們不想隨便誰來接手,畢竟也是干出點感情了,這次是沒辦法了,才要走,但是又不想招牌砸了。
要是雀貓有興趣,他們店裡的設備,賣二手其實也賣不了多少錢,所有的設備加上鍋碗瓢盆桌椅板凳,全部算白送。
秘方什麼的,也白送了。
店家相信,雀貓這麼愛吃,已經在他們家點了一百多次,肯定不會砸了招牌。
溫言看著手寫的小信,再看了看雀貓,倒吸一口冷氣。
「我們才搬家到這邊多久啊,你竟然都在這家店裡,吃了一百多次了!
有這麼好吃嗎?你一天平均都吃了不止一次?!
中間還經常見你點別的東西吃。
你是怎麼做到,天天在家吃飯,還能一天點一兩次外賣的?」
難怪這店家這麼認真,雀貓嘴又刁,還特別愛評論愛毒舌,就這,還在他家平均一天點一次。
溫言覺得,他要是店家,他也會覺得遇到真愛客人了,非常有成就感。
要是不幹了,讓這種客人來接手,他也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
雀貓飛機耳,一臉無辜,狡辯道。
「這家裡這麼多人,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喜歡吃!」
「來來來,你說說,比如?」
「比如比如」
雀貓憋了半晌,想了一圈,土狗不吃,小火苗不吃,管家不吃,詩詩不吃,寶馬也不吃,小殭屍也不吃
最後只有陳柒默這個活人能吃。
但全家誰都知道,女孩子怕胖,最多偶爾嘗一下。
琢磨了一圈,雀貓憋出來一句。
「比如你就吃!我上次點的,你一個人吃了一大半!」
「比如,我還會沒事了給後面的鄰居送點,對,還會給隔壁的鄰居送,給高斯送!」
「我人好,我就愛分享,不行嗎?我伙食費不花,留著幹什麼?」
溫言無力地嘆了口氣。
「行行行,你給人家回個電話吧,人家臨關門了,還免費送你這麼大一份,你好歹禮貌感謝一下。」
「這」雀貓猶猶豫豫。
「怎麼?人家請你吃一頓,你都不應該感謝一下啊?」
「感謝是肯定應該的,我意思是,要不咱們把店面給接了?」雀貓搖了搖頭,扭扭捏捏地小聲逼逼。
「」
(本章完)
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8s 3.735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