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長見溫言似乎有些懵,帶著他來到員工守則的牌子下面。
「這裡每一條守則的背後,都是有教訓的,可能違反了,也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但賭輸了,可能後果比你能想到的還要嚴重的多。
你是不是覺得,這次的事,明顯不是巧合,為什麼我還是這麼安排?」
溫言有些意外的看了館長一眼,他的確有那麼一點不理解,偏偏館長又不敢在這個時間段,在殯儀館內說明。
他想了想,只有一個答案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
「不錯,我現在的確還不明白,為什麼區區一個行屍,就能在老冰庫里活動。
但他只拿走了木甲面具,並沒有引起別的變化。
那我就繼續按照既定好的規矩來處理。
我的第一目標,並不是解決現在的麻煩,而是防止其擴大。
同時,我是館長,至少上班的時間,我有義務保護你們的安全。
之前醫院的事,你還有可能處理,但殯儀館內部的這些事情,你不要冒險。
更具體的,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我也不能在這個時間點,在殯儀館裡說。」
溫言點了點頭,表示懂了。
他的想法,其實更簡單粗暴點,出現什麼問題,就去解決問題。
但很顯然,館長的想法跟他不一樣,角度也不一樣,館長要先保證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不會引爆另外一個大問題。
溫言跟著館長,走出老辦公樓,看了看籠罩在陰影下的殯儀館。
他大概明白,這裡肯定有一個遠超木甲面具或者不安生客戶的大問題。
他和館長向外走去,追上了還在步履蹣跚的客戶,這么半天了,對方還沒走過中院。
館長的手機也在此時震動了起來。
殯儀館三公里之外的國道上,一列載貨大卡停靠在這裡,後續已經沒什麼車來了,因為有些得到消息的司機,已經繞道從其他地方走了。
就在這時,後方一輛新到的大卡,沒有停靠在後面排隊等候,而是直接踩著油門,一路沖了過來。
幾十噸重的滿載大卡,踩著油門衝來,根本沒有人敢攔著,也不可能攔得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卡車沖卡而去。
「有人沖卡」
二三百公里之外的端州,蔡啟東面沉似水,遙望著遠處的化工廠。
激烈的槍聲在遠處不斷炸響,偶爾還能看到電光閃耀,能感受到濃烈的陽氣在爆發。
而後方,改造過的工程車在緩緩推進,車頂的高功率大燈,綻放出熾烈的光輝,將周圍照耀的恍如白晝。
光亮所裹挾的灼熱氣息,讓周圍的空氣變得微微扭曲,雜草似乎都要快被點燃。
後方還有三位道士,設下法壇,一人面色肅穆,腳踏北斗七元罡步,手持法劍,口誦真經敕令,引得烈陽之氣,不斷加持。
此地所有的武器車輛上,都有道道符文生出微光,一箱箱彈藥箱上,更是被烈陽之氣不斷侵染。
而剩下倆道士,則是聚米成堆,口誦引渡經文,消解怨氣戾氣,那升起的香火氣,如同化作一道長橋,落入到化工廠里。
化工廠側面,一座污水池裡,水波翻滾,一個個污水匯聚成的人影,不斷爬出,向前衝去。
可惜都是衝出不遠,便被兇猛的火力強行壓制擊潰,灼熱烈陽之氣照耀之下,這裡的陰晦氣息,不斷的被蒸發擊潰。
這就是烈陽部最擅長的,他們最不怕的就是占據一地的各種邪物,平推不了,只說明是火力不夠。
倒是那些比較隱蔽,不困守於一地,或者單體實力強的各種怪異東西,才是烈陽部覺得比較麻煩的。
蔡啟東沉著臉,耳麥里傳來了新情報的匯報。
德城殯儀館,有個古怪行屍,竟然能從老冰庫里走出來。
外面還有一個大卡車在沖卡,方向就是德城殯儀館的方向。
而今天,他們在追查端州化工廠的時候,發現了有關噬魂獸的記錄,而同時,一座被封閉的污水池,開始不斷的湧出大量鬼東西。
很早的時候,他就對噬魂獸的情報泄露有了心裡準備,畢竟,大規模的行動,需要用到的人越來越多,是不太可能一直完全保密的。
但今天在化工廠找到的那份殘缺的記錄里,卻顯示著,這裡出現記錄的時間,僅僅只是比他知道這件事晚了不到一天而已。
也就是說,不是他來南武郡之後,開始調動大量人手之後泄露的情報,而是在之前,就已經泄露了情報。
這才是最嚴重的。
要麼是當時在場的那些人里,有人泄露了情報。
要麼就是有人,有什麼特別的能力,或者是特別的異物,盜取了這個消息。
亦或者,還有最後一個微小的可能,噬魂獸降臨後,就被這裡的人發現了,畢竟,這裡的確是在降臨的範圍之內。
蔡啟東心裡猜測,他能找到那份記錄,八成都是對方有意為之,可惜,他不敢賭,他來南武郡的第一任務,就是噬魂獸的事。
南半球的慘狀歷歷在目,僅僅描述,都能看得出來,噬魂獸比那個炎魔厲害了不止一個檔次。
噬魂獸相關的事情,必須是第一優先級,德城殯儀館的事情,目前來看,危害還在可控範圍內,至少優先級是肯定不夠的。
他一眼就看出來,德城殯儀館搞事情的人,肯定跟這裡的是一夥,那也只能這樣。
人家可以做事不顧後果,可以賭,他不能。
館長接了電話,互通了一下現在的情況。
他眉頭一皺,看了眼還在向著門口走去的老頭,便快步向著大門口奔去。
他這邊剛到門口,就遠遠的看著一輛開著大燈的滿載大卡,從左側呼嘯而來。
大卡撞碎了外面的一堆欄杆,撞斷了兩棵樹,貼著殯儀館的大門,呼嘯而過,然後一路衝出上百米遠,直接衝進了路邊的田地里。
壓迫力拉滿的滿載大卡,裹挾的勁風,此刻還在呼呼作響。
館長站在原地,面色鐵青。
要不是那個司機,最後稍稍拉了一把方向盤,剛才這輛大卡絕對會斜著撞入殯儀館大門。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要麼各退一步,要麼下一次,就直接撞入殯儀館裡面鬧翻天。
館長站在門口,靜靜的等著那行屍走出來。
溫言跟在木甲行屍側面,沒有太近,也沒有太遠,這行屍根本不理會任何人,只是一門心思的拿著木甲面具向外走。
等到行屍斷掉的脖子,慢慢恢復,終於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溫言隔著幾米遠,終於聽清楚了行屍嘴裡一直含糊不清嘟囔的東西是什麼。
「我要幫我兒子我要幫我兒子」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溫言就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含糊不清,不斷重複的話,平平淡淡之中,帶著一種像是咬斷了舌頭也要去做的堅決。
溫言的腦海中,仿佛有一道閃光貫穿而過。
他也好,館長也好,甚至烈陽部的人也罷,從來沒有人去想過這事可能會跟老頭的兒子有關。
因為在老頭第一天晚上出來遛彎的時候,烈陽部就已經查過了,老頭的三個子女,都很正常,各種軌跡,各種記錄,都是正常人,他們家裡也從來沒有接觸過異常東西的痕跡,老頭的死也沒有什麼問題,是有目擊證人看著老頭一腳踩空滾下樓梯的。
溫言腦海中開始浮現出一些東西,昨天,他聽同事說了,老頭的小兒子在本地,是個網約車司機。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臉,一個帶著無框眼鏡,笑起來很和善的臉。
「我爸也是昨天走的,明天就在那舉行葬禮。」
「用不用我等你?」
溫言輕吸一口氣,錯不了了,就是他!
他腦海中回憶著來時的一切。
這傢伙絕對是故意在他家附近等著,甚至知道他出門有叫車的習慣。
那麼晚了,街上本來就不多的出租車,早就收車了,而開網約車的也幾乎都休息了,只要在附近,還是凌晨去殯儀館,那基本上就只有那傢伙能接到訂單。
哪怕出了什麼意外,沒搶到訂單,他也肯定有後手。
而且這傢伙知道的東西肯定不少,他也根本不需要盯著殯儀館這邊,他只需要確認凌晨時間,溫言著急著出門,去了殯儀館,就可以確定殯儀館這邊出事了。
而接到他之後,這傢伙以司機的身份,帶著他,來殯儀館,中間路上,就不會有什麼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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