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城殯儀館在城北郊區,從這裡再往西的郊區,有人指揮著過往車輛不斷靠邊。
大車查超載,小車查酒駕。
莫志成看著這一幕,就跟著其他人一起靠邊停,跟著打開了車窗。
「麻煩吹一下。」
莫志成吹了一下,便聽那儀器滴滴滴的響了幾聲,而後機器里傳來一個聲音。
「您已酒駕。」
莫志成都愣了一下,還沒等他說什麼,對方又將儀器湊了過來。
「麻煩再吹一次。」
第二次,也是一樣的結果。
「我沒喝酒啊」
「勞煩熄火,下車。」
莫志成推了推眼鏡,看了看周圍幾個人的表情,再看了看他們的站位,還有遠處的人。
只是掃了幾眼,莫志成便暗嘆一聲,他不明白到底哪暴露了,暴露了多少。
按照目前的陣仗看,應該暴露的不多。
但他作為一個網約車司機,很清楚接下來的流程。
在這裡等個十幾分鐘二十分鐘,再吹兩次,若是還有,那就得被帶到醫院抽血化驗了。
他不可能去走這些流程的,尤其是抽血。
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我說,我沒有喝酒,我開網約車的,從天黑開到現在了,我要要賺錢呢,怎麼可能開車喝酒。
你們凌晨還要在這裡查酒駕,也是辛苦了,早點查完,早點回去休息。
我說的都是真的。」
隨著莫志成異常真誠的話,落入到車邊幾人的耳朵里,幾人心裡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個念頭。
他說的好有道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沒有喝酒,我們不能攔著他,浪費時間,後面的人還多著呢,上面的人簡直有病,這個點來查查超載就算了,查什麼酒駕,喝過酒的人,這個點早就休息去了。
車邊的一人,收起了儀器,敬了一禮。
「不好意思,先生,快走吧,開車注意安全。」
「好的,多謝了。」莫志成面帶微笑,對幾人道謝。
他一踩油門,開車向前開走,隨著車窗關上,他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
知道哪裡出了問題,他這個一直擺在明面上的人,被盯上了。
不過無所謂了,本來就只是在離開的時候來看一眼,確認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順便近距離看一下溫言。
他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黑影到底被什麼東西吊死在溫言家所在的小區門口,如此有象徵意義的酷烈手段,肯定跟烈陽部沒關係。
但,一定跟溫言有關係。
這次,他什麼都沒敢貿然做,他只是想要近距離的看一眼溫言而已。
這時,他的電話響起,裡面傳來手下的聲音。
「老闆,接到客人了。」
「好,接到客人,就離開德城吧。」
掛了電話,莫志成便驅車一路向西而去。
眼看跳屍遠去,溫言立刻將張老西扶起來,一邊給風遙打個電話。
「風遙,木甲面具被一條黑狗帶走了,進入殯儀館前面的野地里了,客戶完成了一次進階,他去追了,你能追蹤到不?」
「我試試。」風遙這邊正說著呢,耳麥里便傳來了匯報,那邊沒攔住莫志成,本來是找了個酒駕的藉口攔下來了,接下來就是要去驗血,最不濟也是需要停留一會兒,再重新吹。
可莫志成只是說了幾句話,幾個工作人員便莫名其妙的放莫志成走了。
風遙現在非常確定,這個莫志成肯定有問題。
現在再察看定位,莫志成的車,已經走遠了一段距離,向著遠離德城的方向前進。
他給溫言這邊大致說了一下,溫言也將剛才的事情,大致給風遙說了一遍。
「他要跑路了。」
「我知道。」
「我有個想法,你們能不能給創造點條件,讓我的客戶,自己去追?」
「這不合規矩」風遙斷然拒絕。
「你應該也知道,這種心有大執念,甚至能在老冰庫活動的傢伙。
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就已經完成了一次進階。
他的心臟,被張老西的一把法劍洞穿,他非但沒死,反而將法劍燒毀,完成了進階。
你手裡現在的力量,能強殺這種傢伙?
不行的話,儘快讓他完成他的執念,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風遙沉默了一下,他稍稍算了算,被張老西的法劍穿心,都能不死,他手裡目前能立刻調動的力量,恐怕是不可能幹掉那跳屍了。
而且,按照張老西的說法,還有剛才的實踐,一次沒法消滅,那只會讓其越來越強,極速進階。
「我會上報這件事,儘量在天亮之前解決吧。」
溫言掛了電話,跟著張老西上了車,皮卡車轟鳴一聲,就要離去,館長快步走上前,拿出一個血色的玉佩遞給溫言。
「拿著護身吧,所有消耗,都可以報銷,不要逞強,保命優先。」
「館長你放心吧,我這小胳膊小腿,從來沒打算去硬碰硬。」
溫言手握玉佩,頓感一陣暖意順著掌心湧入體內,夜間的森寒都被驅散,全身都變得暖洋洋的。
張老西開著車,瞥了一眼,頓時一陣羨慕。
「你們館長可真夠大方的,血暖玉竟然都直接給,我至少要抓十個作奸犯科的小妖怪,才能在烈陽部換到這個東西。」
「你抓到幾個了?」
「今年才三個,其中一個還只能算半個。」
就在這時,溫言手機響起,風遙給他共享了一個定位。
距離殯儀館幾公里之外的一條小村道邊,一個戴著口罩,頭戴鴨舌帽的人,吹響了口哨。
道旁的玉米地里,隱約有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一條半邊臉都被屍毒侵蝕,血肉變得猙獰腐爛的黑狗,叼著木甲面具,在玉米地里飛速竄行。
帶著口罩的人,看著玉米地里衝出的黑狗,立刻取出一個箱子放在地上。
那黑狗將木甲面具放入箱子裡,還主動將箱子蓋上,然後立刻搖著尾巴湊到男人身前。
「黑子,乾的很好。」
男人誇獎了一聲,拿出一大塊帶骨頭的鮮肉,餵給黑狗。
黑狗狼吞虎咽,咔嚓咔嚓,便將那塊至少十幾斤的肉吃了個乾淨,隨著黑狗吞下鮮肉,臉上腐爛的部位也開始飛速癒合。
就在這時,黑狗機警的抬起頭,耳朵也豎了起來,對著玉米地低吼了起來。
「咚」
「咚」
像是什麼東西墜地的沉悶聲不斷響起,那聲音越來越近。
後方的玉米地里,跳屍穿著深藍色壽衣,面容僵硬,眼神空洞,雙臂僵硬前伸,一躍便是數米。
口罩男察覺到不對勁,立刻收拾東西上車,他向著側面望去,已經能看到跳屍躍起時,比玉米地還要高的頭了。
只是看了一眼,口罩男便渾身發麻,一隻腳直接將油門踩到死。
但車剛開動起來,便見側面玉米地里,跳屍一躍數米,身子直接撞在了車頭上。
嘭的一聲巨響,車身直接原地打了個轉,向著側面翻去。
黑狗從車裡衝出,呲牙咧嘴,直衝跳屍脖子而去。
跳屍不閃不避,被咬中了脖子,骨頭都在咔咔作響,他伸出的雙臂,直接插入到黑狗體內,黑狗的鮮血噴灑而出,卻還是死死的咬著跳屍的脖子。
片刻之後,黑狗化作一張失去了光澤的黑狗皮,跌落在地上,跳屍脖子上的傷勢,伴隨著骨頭自行移動,飛速復原。
他那灰色的皮膚,此刻都開始有了一點光澤。
他轉向另一邊,口中依然在喃喃自語:「我要幫我兒子」。
他身形一躍,便是十米的距離。
另一邊,口罩男正在奪路狂奔,他一邊狂奔,一邊給莫志成打去了電話。
「老闆,黑子死了,你爸追來了,我怕是逃不過呃」
口罩男低頭一看,一隻手從他的胸口貫穿出來,他想要呼吸,可是口鼻之中,已經有倒灌進肺部的鮮血隨著呼吸噴出。
他艱難的回頭望去,就見到了跳屍面無表情,甚至還有些茫然的臉,那空洞的眼神,甚至連一點惡意都沒有。
跳屍口中還在喃喃自語。
「我要幫我兒子」
口罩男咧著嘴,自嘲的笑了笑,眼中的神采也隨之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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