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諸葛婉君在家休假,她要沉澱一些日子,老老實實安生一段時間。
她沒有去端州現場,但她人脈廣,多少還是知道點內情的,知道扶餘山竟然有一個飛僵,帶著倆伏屍,八個百戰黑毛僵出現。
說實話,別看人不多,就這麼十來個大僵,但若是突襲,直接端了南武郡烈陽部的駐地,應該難度不是特別大。
十五分鐘之內,快進快出,根本不給拓跋武神出手的機會。
當然,一般有這能力的人,也不會這麼幹,那代表著不死不休,逃到天涯海角,都得被弄死。
至少諸葛婉君知道,南武郡烈陽部,除了那位強到斷層的拓跋武神之外,是再也拿不出這般強的力量的。
那個假莫志成死的毫無懸念,雖然不知道怎麼死的,不知道太多細節,可有一個細節,諸葛婉君卻是知道的,那就是殺假莫志成的時候,飛僵壓根沒出過手。
飛僵就是來給撐個場子,然後,事就辦完了。
這才是諸葛婉君覺得可怕的地方。
而且,她以前聽其他人說,說的多了,其實她多少也覺得扶餘山沒落至此,算是廢了。
但一出手就是飛僵帶隊,人家山門裡,總不可能再沒什麼力量守著吧?
總不可能最強的人都出門,留下一堆老弱病殘吧?
老話還是說得好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且更別說駱駝還沒瘦死呢。
她還琢磨著什麼時候去德城一趟,她電話響了。
一看是溫言的私人電話,她立馬秒接。
「溫先生,您這終於捨得給我打個電話了,我都等了好幾天了。」
「啊,您說,儘管問,沒什麼不合適的,您是我第一優先級客戶,我得先維護著您的利益。」
「我想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您稍等,我看看啊。」
諸葛婉君眉頭一蹙,拿出一台網卡都給拆了的筆記本電腦,她搜索了一下她經手、有參與的各種案子。
但是找了找之後,卻什麼匹配的案子都沒找到。
然後她思索了一下,在另外一個文件夾里翻了翻,繼續在電話里回話。
「我這邊的確沒有我直接參與的案子,要是我直接參與過,我肯定能想起來。
不過你說這個,是一份標準的保密協議,我就想起來。
我最初成為律師的時候不懂事,有人出高價買律師契約。
三份都是保密協議,我那時候特別缺錢,就賣了三份。
當時我也覺得,就算我在場,簽訂保密契約,那我也是不知道需要保密的內容,就按照對方的要求,擬定了三份。
按照我這裡的記錄,我當時陸陸續續感覺到,那三份協議都已經被使用了。
其中一份,使用的時間,跟你說的時間重合。
大致內容,只要雙方按照約定,去完成需要做的事情,那雙方都應該針對他們之間的談話內容和身份,進行保密。
違約代價」
「你等一下。」電話里溫言叫停了下來:「伱直接告訴我這麼詳細,不違反什麼規矩吧?」
諸葛婉君展顏一笑。
「不違反,因為不是我現場簽的,壞處是這事我是完全不可控的,對方用來幹什麼,我完全不清楚,弄不好會牽連到我。
那時候不懂事,理解的不透徹,踩了坑。
但當時我留個心眼,沒去現場簽,只賣契約。
好處就是我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沒有義務為其保密。
因為無論是誰簽,雙方是誰,都不是我的客戶。」
「那就好,你繼續吧。」
「違約代價,是失去因為這件事而得到的所有好處,並沒有明確的指代,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麼。」
「好的,謝謝了,你那邊這幾天沒人找你麻煩吧?」
「那倒是沒有,只有兩位烈陽部的外勤,來找我問了問話,別的就沒什麼了,你要是有任何事情,隨時可以打我電話,我這個手機號,二十四小時不關機的。」
諸葛婉君說的很客氣。
她當然知道,烈陽部第一優先級任務,代表著什麼意思。
意思是但凡有必要,她被關到死,都是有可能的。
別扯什麼有的沒的,能這麼優先級的任務,必要的時候,進入戰時狀態都是有可能的。
而這一次的事情,她當然知道,只要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什麼溫情脈脈都是不存在的,一切可用的手段,到時候都會用。
包括但不限於任何手段。
她現在還能待在家裡吹空調,不是走大運了,也不是她站隊站的好,是因為溫言這人沒過河拆橋,還真的幫她說了話,她才能只被問話。
一般人,甚至裂娘都覺得,她站隊幫忙,跟人家幫她說話,是有必然的因果關係。
實際上,她自己最是清楚,這裡面真沒多大的必然聯繫。
別說沒簽訂契約,就算是簽訂了契約,只是踩著剛剛滿足條件做,和真的把這事記心裡了,好好做,那也是天差地別。
她一直謹記一件事,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
所以,她得記溫言一個超大的人情。
而這一次,她幫忙攔下的那些妖魔鬼怪,也會記她一個大人情。
她是最血賺的那一個,哪怕欠溫言一個超大人情,那賺的還是她。
所以,現在溫言主動找她諮詢事情,她就拿出了做案子的勁頭。
溫言沒有說,她稍稍一琢磨,大概也知道,這後面牽扯到很重要的事情,必要的準備還是得做的。
她在通訊錄了翻了翻,翻到一個電話,撥了出去,響了三聲之後,她就掛了電話。
等了三分鐘之後,一個顯示她沒聽過的地名的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低沉又有些沙啞的聲音傳出。
「喂,婉君啊,有什麼事。」
「孟叔,買個情報,你報個價。」
「你說。」
「我當時賣給孟叔的那三份契約里,第二份賣給了誰。」
「呵呵呵呵,婉君,你不會是忘了規矩吧?越過中間人,是大忌。」
「孟叔,你覺得我是不懂規矩的人嗎?」婉君說的很平靜。
對面沉默了一下。
「那份契約,牽連到你了?」
「是,孟叔,你是知道我的,我不得不提早做準備了,我也並沒有越過孟叔,跟人做交易的意思,你也知道,我現在根本不需要做這種事,也不缺那點錢了。」
「具體是給誰的,我其實也不清楚,找我來買的人,給的金條,應該也是一個中間人,最終的客戶,非常謹慎,當時我要不是看條件其實不苛刻,價給的也夠高,我也不會介紹給你,沒想到,都過去好幾年了,還是出事了。」
「孟叔,這不怪你,交易就是交易,我既然選擇了,那對應的風險自然一力承擔,我當律師,最是清楚,就沒有的完全沒有破綻的合約,我當時也自認為不會牽連到我,孟叔,幫我查一下,那份契約,最後流到了誰手裡,要多少?」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既然不是為了越過中間人,那就不算不合規矩,這事不太好追查,兩條大黃魚定金,後面視難度來看,多不退少補,有問題麼?」
「沒問題,就直接從我在您那存的數扣就行了。」
「好,你等著,快則一天,慢則三天,會有消息。」
掛了電話,諸葛婉君想了想,對裡面喊了一聲。
「裂娘,晚上不用做飯了,我要出門一趟。」
廚房裡,裂娘探出腦袋,有些疑惑的問了句。
「不是休假麼?有案子必須你處理?」
「不是,是我得去一趟德城。」
裂娘聽了這話,欲言又止。
諸葛婉君笑了笑,安慰道。
「我還沒混到只用坐在家裡,什麼都不用主動去干,就可以高枕無憂的地步,放心吧,只是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應該沒什麼事,但態度總得有。」
溫言掛了電話,扭頭斜了一眼那老龜,老龜的小眼睛裡帶著一絲驚悚,心裡暗暗猜測,不會這麼巧吧。
溫言已經懶得跟這個滿嘴瞎話,張口就來的妖怪繼續拉扯。
「風遙,話說,妖要是吃人,或者吞人靈魂,一般怎麼處置的?」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要吃人,那當然是立即抓捕,吞人靈魂,也是一樣,立即抓捕,若遇反抗,就地格殺。」
風遙說的沒有絲毫猶豫,別看現在國一國二之類的東西,弄的人盡皆知,野外幾乎全是國保動物。
那是因為放到普通人層面,維持物種多樣化,是有利於大環境,野味也不是太安全。
在烈陽部的角度來看,那也是為了維護整個社會的平穩,安撫住群妖,拉攏一部分,讓整個妖類,沒法團結起來,這樣好管理。
但,遇到吃人、吃人靈魂之類的事情,一般抓到了,經過正兒八經的審判,那也是鐵板釘釘的死刑。
一般這類妖,都知道這些,所以遇到抓捕的時候,都是困獸猶鬥,抵死反抗,絕大部分都是在這個過程中,被當場擊斃。
溫言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江焱焱一看這架勢,立刻舉著金鐧就要落下,溫言伸出手攔著他,表情認真。
「之前開玩笑歸開玩笑,但現在,你不要管。
你剛剛得到承認和嘉獎,你現在是妖類楷模,也是南武郡水神的楷模。
你不要沾染妖類的鮮血,至少今天不行。
你在旁邊看著就好。」
「溫哥」江焱焱嘴唇抖了一下,眼淚都險些掉下來。
「你叫我哥,那我就得護著你,我不能讓人在這個時候找到藉口。」
溫言自己手握著純鈞鐧,走到老龜身前。
「我把話給你說明白,省的你說我不教而誅,咱們也走個程序意思一下。
你簽的契約,我知道上面的內容是什麼。
所以,我教你個好,說瞎話水平不高的時候,最好呢,別說瞎話。
你說你見過何長豐,你怎麼見的?說漏嘴了吧?
你既然說你說的是實話,那麼為何不見你違反契約,沒遭到反噬呢?
你還是沒敢違反契約,怕失去你因為這事得到的好處。
現在給你機會,可以跑了。」
老龜本來還死死的捏著最後一點點僥倖,但是聽到溫言點出來他的謊話,把契約內容都點出來了,被溫言一提醒,它縮在龜殼裡的四肢立刻就本能的伸了出來,轉身就跑。
可是它一回頭,就看到站在水面上的江焱焱。
再一回頭,想要在陸地上跑的時候,溫言已經手持純鈞鐧,一躍而起,周身陽氣,驟然爆發,純鈞鐧上,八面四刃,一枚枚符文浮現。
溫言手持大鐧,一擊落下,便似大日墜落,裹挾千鈞之力。
「不束手就擒就算了,竟然還敢逃跑!」
一擊落下,老龜的眼神驟然變得銳利,它張口一吐,一道水箭,如同勁矢,裹挾著破空聲,與溫言的大鐧碰撞到一起。
水箭被一擊敲碎,化作漫天水花。
溫言咧嘴一笑,旁邊的風遙,已經舉著手機,將那一幕拍了下來。
「重罪嫌疑妖,負隅頑抗,按律,就地格殺。」
溫言一言不發,手持純鈞鐧,這些日子苦練的烈陽拳,幾乎已經練到本能了,不過腦子都能練出來,而且不會變形。
他戰鬥經驗少,但沒關係,一力降十會就行了。
這純鈞鐧在手,他也能明顯感覺到,跟烈陽拳非常配,就適合大開大合的戰鬥方式。
他如今激發烈陽,能激發的陽氣,能承受的陽氣,遠遠比之前多得多。
而他手裡的純鈞鐧,也不知道是什麼做的,上面的符籙是什麼意思,能承載的陽氣也多到離譜,他最大限度的加持,純鈞鐧竟然還有種遊刃有餘的感覺。
他以烈陽拳的戰法,踏步前行,每一步,整個人的氣勢,都像是攀升了一截,三步之後,腦海中的旭日,綻放出光華,讓他的氣勢驟然攀升。
那還想逃命的老龜,忽然人立而起,四肢利爪變長,半米寬龜殼,也隨之擴大,轉瞬便仿若一隻一米五高的大龜。
它的利爪足有三寸長,嘴巴里也開始長出了尖銳的利齒,整個龜的形態,也從一個兩頰帶著紅斑的巴西龜,轉化成猙獰的鱷龜形態。
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睛裡,也多了些許殘暴的戾氣。
「不讓我活,我就先宰了你們。」
話音剛落下,便見溫言手持大鐧,如同秦坤附體,大步衝來,裹挾著一往無前的銳利氣勢,大鐧如槍,轉瞬便直接點在了大龜腹部的龜殼上。
嘭的一聲悶響,一道白色的氣浪擴散開,大龜四肢著地,向後滑行了七八米遠,再次抬頭,就見溫言手持大鐧,猛的砸下。
落下的瞬間,那大鐧在它眼中,便仿若化作一輪大日,裹挾著不可阻擋的駭人氣勢,強壓下他的戰意。
嘭的一聲悶響,大龜的腦殼,挨了重重一擊,他頭上浮現出的堅硬厚皮,對於這種鈍擊也毫無作用。
一擊它就兩眼發暈,晃晃悠悠的快要倒下。
溫言可不會給它機會,他戰鬥經驗少,那就聽大師兄的話,只要出手了,那就朝死里打,別猶豫。
砰砰砰的悶響,如同驚雷般炸響,連續四五擊之後,大龜口鼻之中,鮮血溢出,眼睛已經沒了神。
它倒在地上,脖子軟趴趴的耷拉下來,徹底沒了聲息。
溫言後退幾步,沒有貿然靠近,現在就等著吧。
退到原來的位置,溫言散去純鈞鐧上的力量,將其收起,旁邊的江焱焱,瞪大著小眼睛,看的目瞪口呆。
「記住了,以後要是遇到需要下死手的,那就別猶豫,一定要記著,朝死里打。」
「記住了,記住了。」江焱焱連連點頭,他心驚肉跳,著實沒想到,他溫哥是真敢一言不合就下死手,他到現在其實還只是覺得那老龜特別不老實的階段,還沒想明白後面的。
風遙收起手機,自己看了一遍視頻,沒什麼問題。
尤其是最後這老龜,卸去了偽裝,兇惡之氣一出來,那就徹底穩了。
「接下來呢?」溫言問了句,他還真不太清楚後面的程序。
「先等等,會有人來處理的,我先跟部長打個電話。」
水鬼領域所在的那片地方,洪水已經退去,一群人在泥里尋找王雪琪的遺骨。
這一次,很快就尋找到了,做法事的道長,例行走了點程序,將王雪琪的遺骨,請入棺材裡,這事就算是結束了。
後面的事情,那就是烈陽部的事了。
這邊剛結束,蔡啟東就接到了風遙的電話,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蔡啟東一聽長豐集團,腦殼就又開始疼了。
「上一任南武郡的部長,到底都幹了些什麼啊,怎麼留下這麼多爛攤子。」
此地本來的水神,竟然是早就死了的何長豐,又跟德城附近的一個水神多少牽扯上了點關係,又是契約,又是龜妖害人。
「死了麼?算了,打死了活該,真是膽大妄為,一個入侵物種竟然都敢打人靈魂的主意,隨便吧,你拍下視頻了是吧?那就行,寫個簡略報告就行了。
嗯?這龜妖就是那的水神?什麼水神?哪來的水神,就是個被不懷好意的不法人士,邪祀的惡妖而已,注意用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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