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暗嘆一聲,這提示,話裡有話啊。
但他沒做好準備又能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唄。
往大了說,他是絕對不可能看著噬魂獸變成最初的樣子。
那般龐大的身形,又能免疫所有傷害,吃光整顆星球的所有生靈,估計也用不了幾年,到時候所有人一起完蛋。
往小了說,溫言的手指,被小傢伙緊緊地攥在手裡,那種血脈相連的悸動,也是作不得偽的。
他也不可能讓小傢伙,剛剛降世,還沒好好看一眼這世間,就再次離去。
小傢伙是什麼職業,那都是次要的,主要的,其實是他兒子。
就算後面有什麼,那見招拆招便是。
「小傢伙,好好恢復,好好成長吧,多吃奶,多睡覺,就能慢慢長大了。」
病房外面,裴土苟拉著他媳婦,在盡頭的窗邊,低聲訴說著剛才溫言說的事情。
他媳婦賈金鳳將信將疑,聽到溫言主動說,要驗個dna,才算是稍稍放下了疑慮。
「你沒問清楚麼?」
「我怎麼問,溫言人怎麼樣,我清楚的很,這裡面不知道有多少傷心事,哪能去揭人家傷疤?你那麼多電視劇白看了?我都能想明白,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賈金鳳面色變幻,立刻腦補出來一出跌宕起伏,狗血到底,起碼能拍個六七十集的大戲。
聽著裴土苟的話,賈金鳳連連點頭。
「伱說得對,人得朝前看,有些事的確不太好過分刨根問底。
這小哥做事倒是周全,想法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帶著這孩子,這麼多天了,我也不捨得。
這孩子除了身子骨差了些,別的倒是乖巧的很。
平時也不哭不鬧,帶起來也比咱閨女那時候省心多了。
咱媽也喜歡這孩子,要是就這麼被帶走了,咱媽估計都接受不了。
所以,你答應人家了麼?」
「還沒有,我這不是回來跟你商量一下麼,再問問媽的意見。」
「圩州跟端州其實也差不多,你要是在那邊能找到什麼穩定的工作,那肯定是更好,不過,具體的你問了麼?」
「還沒具體問,不過,我信得過溫言,他也是捨不得孩子,是真心為了孩子好,要不然,就不會跟我說那麼多了。」
賈金鳳嘆了口氣。
「他一個大男人,還是在殯儀館上班的,一個人怎麼帶孩子啊,想想都難,我其實沒什麼意見。
溫言這人吧,肯定沒什麼問題,我剛才見他了,也是斯斯文文的,很和氣的人。
你當家做主的,你做決定吧,反正怎麼樣,都肯定比回老家強。
只要咱閨女上學沒什麼問題,我就沒什麼意見。
咱們這家庭,肯定也不介意你去殯儀館之類的地方干,能賺錢就行。
咱媽那邊,肯定也沒什麼問題的。」
「那就行。」裴土苟一聽這話,就沒什麼猶豫了。
他回到病房,看到小傢伙睡著覺,一隻小手,還是緊緊的攥著溫言的一根手指不撒手,立刻放緩了腳步,靜靜的看著。
這到底是親爹,就是不一樣。
他都沒被這樣對待過,小傢伙雖然很乖巧,很少哭鬧,卻也總有種不太親人的感覺。
裴土苟回來給說了一下,他跟媳婦商量的結果。
「老哥,不著急,這小傢伙,估計還得住幾天醫院,各種檢查也需要時間,等我先安排好事情了,你們再來,這些天,就還得勞煩老哥照顧一下了。」
「嗐,這是什麼話,我們照顧這小傢伙,還說什麼勞煩不勞煩的。」
溫言也不客套了,找醫院的大夫問了問,這家醫院就是端州唯一一家有資質做親子鑑定的,那就直接在這裡做了。
交錢的時候,順便在小屁孩的賬戶上存了三萬,補上之前的欠費,再算上後續的醫療費用。
現在就讓他把小屁孩帶走,他也帶不了,還是暫時維持原樣吧。
在醫院裡待了兩個多小時,溫言走出醫院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是有些懵懵的。
張老西還帶著小殭屍,在車上等著,看到溫言回來,神情似乎不太對勁,張老西便關心了句。
「出什麼事了麼?」
「的確有點事,出乎我的預料,但好像又挺正常。
剛才在裡面遇到那位裴老哥了。
回頭這老哥要搬到德城來,到時候給安排一下。
再問問咱們那片的老闆,還有合適的空位置沒有。
還有小孩上學的事情。」
張老西一聽這話,就知道肯定是出什麼事了,溫言這再怎麼熱心腸,也不至於給安排到這種地步把。
他也沒敢多問,只是點頭應下。
「這事,其實你問,比我問合適的多,那片別墅區的老闆,未必覺得我有能力,可還是很相信你有能力,你去問,那就肯定有。
別的事情,倒是簡單,不用風遙插手,我都能給辦了。
我在這邊附近幾個州混了這麼多年,熟人還是有一些的。」
「那老闆的電話,你有麼?」
「有。」
「我先打個電話問問,另外,咱們這次買家具,恐怕得多定一些了。」
溫言拿自己的私人電話,撥出去張老西給的號,剛接通,就聽到裡面傳來個聲音。
「溫生啊,累猴累猴啊。」
「呃」溫言還沒自報家門,對方就知道他是誰,顯然是早就存下了他電話,這老闆一口的標準南方口音,特別有特色。
「我叫吳庭昇,久仰溫生大名,只是沒敢貿然打擾,溫生是要買房麼?」
「吳老闆你好,我想問下,我那棟前面幾排,還有沒賣出去的房子麼?最好是已經硬裝好的,搬點家具就能住的。」
「前面幾排,裝好沒有啦,毛坯倒是還有,但後面這幾排,精裝好,沒入住的,還有的,溫生想要的話,直接來我這裡拿鑰匙就好啦,儘管住。」
「不是,是我想買一套,給我朋友住,該多少錢就是多少錢,吳老闆不用客氣。」
吳庭昇一聽就聽出來差別了,不是朋友想買,是買下來,給朋友住。
要是朋友想買,吳庭昇可能還猶豫一下。
但是溫言想買,溫言自己去做人情的,那吳庭昇就沒什麼可猶豫得了。
他一直住在別墅區最東面邊緣的那棟里,溫言在家裡,做事的時候,其實還真沒有時時刻刻都遮掩。
溫言在院子裡練拳,還有一隻長著貓頭,像是貓頭鷹一樣的怪鳥,還有小殭屍,偶爾也會出門。
還有後面那棟里,走出來的老趙和歪瓜裂棗五兄弟,吳庭昇可都有看到過的。
他也看到過,腦袋掉了,腦袋都能以頭髮為足,健步如飛的老趙,在面對溫言時那小心翼翼的樣子。
張老西那抱大腿的姿態,簡直都快把不要臉這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還有那個叫風遙的烈陽部領導,天天往這邊跑,經常給帶飯帶吃的。
哪有領導天天給下面的人帶飯,還給送上門的?
經常關注著這邊的吳庭昇,這麼長時間了,也早就發現了不少事情。
他不知道很多事情的內情,也知道溫言肯定是真有本事的人。
他知道溫言明面上是德城殯儀館的員工,反正打死他都不會信,溫言只是一個普通員工。
他存下溫言的電話號碼好些天了,都沒敢貿然打擾,今天終於等到了電話。
聽聽,一個普通員工,哪來的底氣,隨手就掏出來個百八十萬,給朋友買套房?
就殯儀館那收入,小康之家沒什麼問題,想要大富大貴,隨手掏出個一百多萬,根本不可能,他可是清楚,德城殯儀館對於收家屬紅包的事,抓的特別嚴。
想要在那裡靠倒賣骨灰盒,元寶紙錢壽衣之類的賺錢,更是想都不要想。
吳庭昇念頭疾轉,先給應了下來。
「溫生啊,你什麼時候來,隨時都可以看,只要是沒賣出去的,你看上哪棟都行。
就算是已經賣出去的,有些業主,其實也是想出手的,你也可以看。
看上哪棟,我去幫你談,絕對價格公道。」
「那就有勞吳老闆了。」
「客氣客氣了,溫生你隨時來啊,我最近天天在家,就在最東邊這棟,院子最大的這棟。」
掛了電話,張老西也沒問溫言為什麼要買,而溫言手裡有多少錢,他其實也大概清楚。
「我這有些存款,我暫時也不用,你要用了,你先拿去用。」
「沒事,不用,下個月五號,就給發獎金了,我問過風遙了,獎金絕對夠我買套房了,咱們先去定些家具。」
到了張老西說的家具城,轉了一圈,看著那些實木家具,溫言就又開始擔心,這家裡有小孩,這些硬的要死的家具,會不會不太合適?
小殭屍也不喜歡這些家具,最後轉了一圈,只定了甘棠那個房間的家具。
回到德城,回到家之後,溫言就帶著張老西,來到了吳庭昇家門口。
他這邊剛走到門口,按了一下門鈴,就見吳庭昇帶著笑,大步走了出來,親自給開了院門。
「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歡迎溫生,歡迎張生啊。」
「吳老闆,打擾了,我來看看房。」
吳庭昇也不拖延,立刻拿著鑰匙就出門,親自帶著溫言去看房。
前面幾排,的確沒合適的,空著的都是毛坯,想要裝好,最快也得幾個月,裝好後,再稍稍晾倆月,最快也奔著半年去了。
中間要是想等到手藝好的大師傅,一年能裝好,就算是不錯了。
而後面幾排,大部分都沒人買,買了的也都是想出手,賠錢賣都賣不出去。
這裡倒是有好幾棟,都是裝的非常不錯,有些也是吳老闆自己找人裝的,都是吳老闆自己住的這棟裝修用的大師傅,手藝和材料都沒什麼問題。
那時候,吳老闆是真心想要做一片高端別墅區的,自然不會在這些地方省錢,哪想到後面變成了如今這樣。
溫言很快,就選好了一棟,就在他這棟東邊,中間隔著張老西住的這棟,還有一棟是空的。
離得肯定是夠近了,而且是吳老闆自己裝修好的,就差搬個家具家電了。
「就這棟了,多少錢,吳老闆給個實誠價。」
「這棟,精裝好的,按照現在的市價,一百五十萬,按平方算,單價可比樓房還要便宜了。」
溫言稍稍一算,點了點頭,的確沒獅子大開口。
「那就這棟吧。」
吳庭昇直接取下了鑰匙,交給溫言。
「這鑰匙,溫生你先拿著,要不,去我那喝杯茶?我這也有點事,想要請教一下溫生。」
溫言手握鑰匙,也不好意思拒絕。
跟著來到吳庭昇的這棟,喝著茶,聊的挺愉快的時候,吳庭昇才道。
「其實我很早就想去拜訪下溫生了,有些事想請溫生幫忙看一下,只是不太好意思貿然打擾。」
溫言笑了起來,這傢伙從他進來第一天,就在那偷窺,溫言可是知道的。
不過,他也聽風遙說過吳庭昇,也就沒太在意。
「溫生,我知道市價,放心,只要幫忙看一看,就算沒什麼結果,那我也不能讓溫生做白工,溫生剛買那套,我送你全屋的家電家具。
要是能找出來問題,那那套就算是謝禮。
要是能解決問題,我另有酬謝。」
「先不著急說這些,你先說說什麼事吧。」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溫言也不好意思一口回絕。
吳庭昇嘆了口氣。
「是這麼回事,我家仔啊,小時候不聽話,都說了不准下水,還是去下水玩。
他有一次下水,就出事了。
回來之後,人就變得有些痴傻。
醫生說是缺氧時間久了,傷了腦子。
可是我也請人看了,說我家仔是丟了部分魂。
我試過很多種方法了,其實都沒什麼用。
幾個月前的時候,我家仔有時候就會忽然恢復一點神智。
可是問題又來了,他有時候說的一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我找人查過了,那些事都是真的。
我都懷疑,我家仔是不是已經不是他了。」
溫言看了一眼張老西,張老西立刻道。
「你沒找人看過麼?」
「看過了,都說我家仔在恢復了,他只是靈魂缺失,不是徹底沒了魂,可哎」
「你兒子現在在家麼?」
「在禹州呢,家母帶著呢,我實在是待不下去,就自己回來住在這邊了。」
溫言瞭然,他其實還以為吳庭昇是想問問,能不能解決這片別墅區的問題,好讓這片別墅區能賣出去,能抬抬價。
這片別墅區的問題,溫言那是真沒辦法,老趙那棟別墅的地下室,他到現在都沒敢過去看一眼。
只是沒想到,吳庭昇的問題是另外的事情。
風遙說的沒錯,這位吳老闆的身家,估計已經不太在意這裡的東西了。
「我最近比較忙,恐怕沒空去一趟禹州。」
「我明天就把我兒子帶回來。」
「那你兒子當時是在哪落水的,你還記得麼?」
「記得,就在西江,離這裡最多十幾里地的地方。」
「西江啊」
「溫生,有什麼問題?」
「沒事,先看看人再說吧,沒見到人,說什麼都沒有用。」
從吳庭昇這裡出來,張老西便先開口了。
「我看這事吧,咱們還是別插手了。」
「先看看再說吧,以後都是鄰居,人家又這麼客氣。
我只是覺得,甘姨才說過,還是別招惹水系裡的東西。
這邊王雪琪的事,還在等烈陽部忙完,還沒開始呢。
這邊又遇到一個牽扯到西江的事。
而且,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王雪琪溺死的那個水潭,那條小河,也屬於西江水系吧。」
溫言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總感覺甘姨要一語成讖了。
他不想招惹,但是有時候吧,就不可避免的要招惹。
就像是王雪琪的事,他就不可能完全不管不問。
那既然都必須要招惹一次了,還不如一口氣把事全給辦完。
張老西也有些擔憂。
「沒錯,都是一個系統的,那條河裡原本就有水鬼,八成這西江里,肯定也是有東西,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復甦。
咱們扶餘山,的確跟水裡的東西,不太對付。
我記得,我小的時候,就聽說過,我上一代,就有已經授籙的師叔,是溺死的。」
說到這,張老西話鋒一轉。
「我從濱海郡跑到這裡,在這邊廝混,除了這邊風氣比較合適,我好賺錢點,其實還有一個重要問題。
南方這一大片,靠海的那邊,祭拜是媽祖,跟咱們扶餘山是一直沒什麼恩怨的。
而圩州這邊呢,祭拜的是龍母,往前追溯一千年,也跟咱扶餘山沒什麼恩怨。
再者呢,這位龍母,到現在都還有廟宇,能讓祭拜,那肯定也是性情溫和。
我估計啊,應該沒什麼問題。」
「真的麼?」
「真的應該是真的」
張老西以前倒是挺有底氣的,但自從這次見過甘棠,甘棠都說離水遠點,他就沒那麼自信了。
倆人面面相覷,顯然都不是太有信心。
端州化工廠外面。
臨時搭建的帳篷里,風遙湊到蔡啟東身邊,低聲道。
「部長,仔細找過了,沒找到木甲面具,而且,也沒找到假莫志成的眼鏡。」
蔡啟東眉頭微蹙。
「木甲面具不用找了,秦坤說了,是扶餘山那位飛僵帶走了,她帶走了也好,這種危險的東西,不太適合活人拿著。」
風遙輕吸一口氣,心說,早就知道被帶走了,你不給我說?
「那眼鏡呢?」
「秦坤可沒說眼鏡去哪了,那應該不是那位帶走了,那位要是想拿,光明正大的拿走,也沒人會說什麼,再找找吧。」
降溫了,大家注意保暖,這天氣特別容易感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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