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捂著臉嚶嚶的哭著,好不委屈。
「大爺,明明是夫人的錯」
她只不過是湊巧路過後花園,聽到了馮喬和馮長淮兄妹的爭執。
當時馮喬的話她聽的清楚,劉氏母女坑了二房的東西,她們如果不把東西還回去的話,馮喬就會把此事告訴馮蘄州,到時候馮蘄州必會為馮喬出頭來為難大房。
她只是怕此事波及到大房之後,她原想求著馮蘄州幫忙,替她娘家弟尋的差事給鬧黃了,所以才找到了馮老夫人,可誰知道一向冷靜的馮老夫人會氣沖沖的去找馮恪守質問。
兩人沒上幾句,馮老夫人被馮恪守給氣暈了過去。
這事明明是劉氏的錯,再不濟也是馮恪守嘴才氣暈了老夫人,馮恪守憑什麼怪她多嘴?
馮恪守聞言氣得還想再打,床上的馮老夫人直接睜開眼。
「馮恪守,你還嫌你們大房不夠丟人現眼?!」
馮恪守揚起的手僵住,扭頭看著馮老夫人。
「母親」
「你別叫我。你自己管不好你媳婦和女兒,把手都伸到自家侄女兒身上去了,如今還有臉來怪王氏。你自己修身不善,齊家不寧,你哪來的臉怪別人?!」
馮恪守被罵的難堪,眼見餘光看到站在門口,冷著臉面無表情的馮蘄州時候,忍不住緊緊繃著下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馮老夫人簡直氣得要死。
她向來都知道自家老大不爭氣,處處不如二兒子,可是她也沒想到,老大居然能糊塗至此,縱著劉氏母女這般欺辱馮喬。
他們真當馮蘄州是擺設嗎?!
馮老夫人梗著氣看向站在門口,當看到縮著脖子不敢過來的劉氏時,頓時怒聲道:「你還站那幹什麼,還不滾過來!」
劉氏顫巍巍的走過去。
馮氏頭一次這麼大的怒火嚇著她了,她把手放在大腿上,剛準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把剛才因為知道王姨娘告密,瞪著她時因為怨恨而憋回去的眼淚再給憋出來,卻不想才靠近床邊,馮老夫人直接抓著床頭的瓷枕,劈頭蓋臉的就砸了過來。
那瓷枕雖是空心的,可外面卻瓷實。
劉氏只來得及避開腦袋,肩膀上就狠狠挨了一下。
這一次,劉氏也不用裝了,肩膀上火燒火辣,疼得鑽心刺骨。
她眼眶裡的眼淚跟不要錢似得,奔涌而出,瞬間就糊花了那張臉。
馮老夫人怒指著劉氏。
「劉氏,我馮家自認待你不薄,你嫁進我們馮府之後,也一直乖覺,所以我才會把府中中饋之事交由你來處理。可是你呢,你都幹了些什麼?!」
「你罔顧我對你的信任,毫無長輩之德,居然敢和你那個不知事的女兒一起,欺辱一個才十歲的孩子。」
「你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把手伸到卿卿房裡,你真當我這個老婆子是死了不成?!」
劉氏捂著肩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神情慌張。
這跟李嬤嬤的不一樣啊?
「母親,我沒有」
「你還敢你沒有?那這些是什麼,啊,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馮老夫人把一疊東西直接扔到了劉氏跟前。
東西散落出來,攤了一地。
那裡頭不僅有馮喬交給馮妍的那一張清單,還有劉氏珍之重之藏好的賬本。
劉氏一直覺得自己嫁進馮家之後,沒有安全感,馮家高門大戶的,又出了個馮蘄州,在加上遠在越州的馮遠肅,馮家上下只會越來越富貴。
馮恪守對她早也沒了當初成親時的親熱,特別是在納了王姨娘進門之後,馮恪守就越發的冷待了她。
她想盡辦法,甚至學著妓子的手段,才稍稍把馮恪守的心拉回來些許,可她卻仍舊覺得不安。
她總想著能夠有更多更多的銀子傍身,這樣哪怕將來馮恪守真的徹底厭了她這個髮妻,她也有本錢能夠讓自己過得更好,讓自己的兒女不受委屈。
馮老夫人把府中中饋交給她之後,劉氏便開始一的把府里的東西朝著她的私庫里挪。
為了不讓馮老夫人起疑,她一直都做了兩套賬本。
一套放在明面上,應付馮老夫人,隨時都能察看
另外一套,卻被她心翼翼的藏了起來,就連與她最親近的女兒馮妍也不知道在哪裡。
劉氏沒想到,那賬本居然會出現在這裡,更沒想到,賬本會直接落在了馮老夫人手上。
她嚇得神魂俱喪,嘴裡驚懼的打了個嗝,一時竟是忘了再哭。
「你母親,這些你是怎麼找到這些東西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諾大的馮府,總有幾個人是知道良心的!」
馮老夫人簡直氣得心都疼了。
今天王姨娘找過來的時候,她還以為馮氏只是貪二房的東西,雖然怒其不爭,可好歹東西還在府里。
可當她去劉氏房中看到這冊子,看清楚劉氏是怎麼一一如同螞蟻搬家一樣,把馮家的東西裝進她的私庫里,還偷偷讓人運出府去交給他娘家的人,她簡直撕了劉氏的心都有了。
馮老夫人捂著心口,氣得差又厥過去。
馮蘄州嚇了一跳,連忙快步上前,扶著馮老夫人用手替她順著氣,沉聲道:「母親,您彆氣,身體要緊。」
馮老夫人喘息了半晌,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
她老眼中一陣濕濡,聲音哽咽道:「彆氣?你讓我怎麼能不氣。」
「自你父親去世之後,這諾大的馮家,就靠我這一個糟老婆子撐著。」
「我想啊盼啊,好不容易才咬牙把你們兄弟三人拉扯大,看著你們中舉入仕,光宗耀祖,總想著將來就是到了地下,我也能跟你父親,跟馮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可是他們呢,他們幹了些什麼!」
馮老夫人指著馮恪守和劉氏,氣得手指頭髮抖。
「一個是大理寺丞,身居朝堂,自詡聰明,卻管不住自家女人孩子。」
「一個是馮家明媒正娶的夫人,眼皮子淺到為了錢,連臉面都不要了。」
「我馮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居然出了這麼兩個混賬東西,管不住兒女,管不住後宅,我你讓我將來怎麼有臉去見你父親!」
馮蘄州聽著馮老夫人的哭訴沒話,只是伸手替她拍著後背順著氣。
馮老夫人雙眼濕潤,本以為馮蘄州會順著她的話幾句什麼,可是她抬頭時卻只看到二兒子冷硬的嘴角,和絲毫沒有動搖的面色。
馮老夫人手心微緊,眼底更濕了了幾分,她突然抬頭看向一直站在門口的馮喬。
「卿卿,你過來。」
馮喬聽到馮老夫人喚她,遲疑了片刻後,見馮蘄州看著她,這才默默的走了過去。
馮老夫人一把將馮喬攬進了懷裡,抱著嬌的人兒哭出聲來。
「我可憐的卿卿,早早便沒了母親,如今還要被這幾個喪了良心的東西欺負。都是祖母的錯,是祖母沒有管好他們,是祖母沒有照顧好你,我可憐的孩子」
馮喬被馮老夫人抱的極緊,她感覺到馮老夫人那雙手上傳來的溫度,還有那滴在她臉頰旁的淚水,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她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時,馮老夫人在她面前哭訴她害死了馮蘄州的日子。
那一聲聲聲嘶力竭,那悲痛到極致時,掐著她的脖子問她怎麼不去死的狠毒。
那些她強壓下去的恐懼,那些噬骨的怨恨,那一夜夜哭著哀求卻不得解脫的痛苦,如同潮水一樣洶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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