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特的出現讓天空港出現了一陣混亂,接下來結界開啟,先是來了一波普通權能者,接下來幾個天空使從遠處趕來。
但是這個時候,尼特已經走遠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天空使帶著人調查著當時的情況。
「這是什麼力量,好像從來沒有見過。」見過原罪之光的,的確沒有幾個。
「一定是從魯赫巨島上來的,是因為星界之門吧?」他們猜測著。
「算了,一群奴隸販子而已,死了就死了。」就好像沒有人在意一群灰翼人的死活一樣,他們也不在意幾個奴隸販子的死活。
不過,他們很在意那個突然出現的使徒。
一個天空使穿過化為石雕的人像,看向尼特離開的地方。
「那傢伙,來這裡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天空中。
尼特在前面飛著,那些灰翼人就跟在他後面跟著,天黑都沒有停下,反而跟得更緊了就好像生怕掉隊了一樣。
尼特扭過頭來:「你們跟著我們做什麼?」所有人都看著他,一個懂得一些通用翼人語的青年站出來說:「神的使徒,我們只能跟著您。」尼特說:「我不是神的使徒。」
他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至少,不是你們所想的那個神的使徒。」
不過,接下來尼特又接著往前飛著,直到離開城市很遠了。
他落了下來,所有人也跟著一起。
他又扭過頭來:「現在你們可以回去了。」所有人都看著尼特,但是誰也沒有走。
寒風的風中,大家衣不蔽體,不論是大人、女人還是孩子都瑟瑟發抖且惶恐不安地看著尼特。
尼特說:「對不起,我照顧不了你們,因為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是啊,尼特自己都是一個孩子,他都沒有真正長大。
卻有一天不得不離開了熟悉的世界,被迫在一個不熟悉的城市裡追尋著什麼。
尼特飛走了,速度很快,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了天際。
所有人都看著他,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哭號和哀傷,只有無盡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尼特又回來了。
他問:「你們為什麼還不走?」
依舊是那個青年站在人群里回答,他的身形很高大,就這樣靜靜地站著也赫然從灰翼人的男女老少之中冒出來,兩隻手放在兩個孩子的身上。
他說:「我們沒有地方去了。」
尼特說:「那就找個新的地方,新的家園。」只是離開一個地方重新開始而已,很簡單的吧,人生不就是這樣不斷從新的地方重新開始嗎?
但是灰翼人們看著遠處通向遠方的車軌,看著那天空路過的空艇,還有那一座座不斷被建立起的燈火通明的城鎮。
屬於他們的世界越來越小,他們不論走到哪裡,都終有一天被那不斷撲向遠方的車輪和螺旋槳追上。不說話,有的時候就是回答。
尼特站在原地。
他也一直沒有動,所有人都這樣沉默著。
最後,他帶著所有人再度起航,不是朝著遠處飛去,而是朝著城市裡面飛去。
而那些灰翼人也完全信任他一般,跟著他一起往回飛,一直飛到了城市裡面。
尼特將這數十人帶回了自己那隱蔽破落的小樓里,騰空了大廳和幾間屋子,讓他們擠在一起。所有人將屋子塞得滿滿當當,尼特拿出了一些能蓋的東西,還有一些食物。
對著他們說道。
「明天,我會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所有人將食物分配著,然後狼吞虎咽地吃著食物,蜷縮在
一起終於露出了微笑。
他們擁擠在一起,這個破落的小屋給了他們強烈的安全感。
尼特和往常一樣睡不著覺,他站在屋頂上看著遠處的燈火,還有那座往日裡讓他感覺如同奇蹟一般的天空港。
而在身後的樓梯上,探出了兩個孩子的腦袋,有些敬畏又有些憧憬地看著他,等到他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又立刻縮了回去。
尼特也忍不住笑了,他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孩子們聽到尼特笑了,又探出頭來看向了尼特,也跟著一起開心地笑著。
而這個時候,那個青年也出現了,他告訴孩子們不可以打擾使徒大人。
尼特說沒關係,並且邀請青年過來。
青年有些卑微地低著頭靠近,不敢直視尼特的面容:「是我的弟弟妹妹,打擾使徒大人了。」
尼特有些羨慕地說:「哥哥,弟弟還有妹妹,一家人都在,真好啊!」
尼特說完之後,卻又倉促立刻否定了自己說的話。
「不好意思。」
「不應該是真好,你們一定也失去了很多親人和朋友。」
「我是說……我想說的是……」
對方也跟著開口了:「我明白您的意思。」青年說:「我們都很感謝您,是您救下了我們。」
尼特回想著自己之前的動作,他很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救人。
最後他說:「我本來沒想救的。」
青年問:「但是您最後還是救了。」
尼特說:「因為那些傢伙讓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而這個時候,樓下院子外的鐵閘門口有著人經過,青年立刻縮回頭去,仿佛生怕對方看到了自己。哪怕隔著那麼遠,而且天已經黑了,直到沒有了動靜他才冒出頭來。
尼特問:「你害怕他們嗎?」
青年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他們的羽毛好白。」
尼特說:「很久以前,所有翼人的羽毛是深色的。」
青年非常驚訝:「真的嗎?」
尼特;「真的,我在書里看到過,創造生命的至高神創造我們的時候我們都是一樣的。」
他說:「至高神創造我們的時候我們是一樣的,是我們自己將我們變成不一樣的。」
很久很久以前,所有的翼人都是灰黑色的羽翼,但是物種是會變化的。
這麼多年的一代代繁衍,那些成為了天空使的人留下的後代格外明顯,他們的羽翼越來越趨近於白色,容貌也更加美麗。
青年聽著尼特的這句話,似乎入了神。
尼特突然問:「如果我不回來的話,你們會怪我嗎?」
青年抬起頭說:「我們其實並沒有期待您能夠回來。」
尼特:「那你們為什麼在那裡等著我。」
青年:「我們只是……不知道怎麼辦。」
「不過,還是很感謝您能回來。」
青年走了,那些孩子剛被他帶下去,其中一個就又偷偷地跑了上來。
今天,尼特一直以來孤獨的家似乎格外的熱鬧。孩子比青年要大膽多了,他直接跑到了尼特的身後,昂著頭瞪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尼特。
然後問他:「您真的是神的使徒嗎?」
尼特:「嗯,我是一個來自地獄的使徒,而不是天國。」
孩子聽完不覺得害怕,他張大著嘴巴:「那一定是一個仁慈且慷慨的神明吧!」
尼特問他:「為什麼?」
孩子說:「因為使徒大人你是一個好人啊!」孩子很天真,似乎比尼特還要天真。
尼特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搖頭,也沒有解釋。
孩子朝著尼特伸出手,臉上洋溢著笑容。
尼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他看著孩子伸出的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孩子開心的說:「謝謝你。」
尼特不理解,他問孩子。
「你們發生了這麼多悲慘的事情,你們已經沒有了家,也不知道明天該怎麼辦。」
「為什麼,你還能笑得出來呢?」
孩子說:「因為,我們遇見了您啊!」
「神的使徒救了我們誒。」
孩子接著說道,他張開手臂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尼特看著孩子誇張的表情和話語,似乎對方覺得遇見了自己是一件無與倫比的大事,是值得銘記一輩子的事情。
他也被這一句因為我們遇見了你啊而擊中了,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重要和被需要過。
孩子接著伸出手,這似乎是個表示感謝,也表示著約定的握手。
尼特不知不覺間伸出手,和對方的手握在了一起。
「謝謝你。」
「一位高貴的神之使徒,卻願意從神的國度降臨人間來救贖我們這些凡人。」
第二天。
尼特鎖上了房子的門,又鎖上了院子的鐵閘門。青年叮囑著房子裡面的人:「我和使徒大人沒有回來以前,大家絕對不能出來,也不能弄出任何動靜。」
接下來,他帶著青年一起朝著城市的某個角落而去。
路上,他一邊走著一邊小聲地叮囑著灰翼人青年。
「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學會在城市裡面生活。」「既然無法改變時代,那麼就加入進去吧!」尼特告訴青年:「其實光從外表很難去辨別你們的身份,城市裡面一些人的面孔羽翼和你們差不多,重要的是你們一定要學會翼人通用語,時間久了也就沒有人去計較你們的來歷了。」
「記得給自己取一個新的名字,一個來自北部或者西部小國的翼人名字。」
青年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方法。
他目光渴望地看著這座繁華的都市,和他們格格不入的世界。
然後不自信的問道:「這樣真的可以嗎,我們也可以在城市裡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尼特說:「為什麼不可以呢,你和他們有什麼區別?」
這一句話,仿佛給了青年強烈的勇氣。
他原本總是躲閃隱藏著自己身體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直起了身體來,自信地走在尼特的身後。
他目光看向街道上的其他人,這個時候他的目光看著那些路過的人,發現自己好像和別人也沒有什麼不同。
他的腦海里再度想起了尼特的那句話:「至高神創造我們的時候我們是一樣的,是我們自己將我們變成不一樣的。」
在這座圖格茲曼王國的都城裡也有著信仰地獄之王的信徒,憑藉著使徒的權柄和感應,尼特很快就在城市裡鎖定了那些人的氣息,並且找到了他們。不過,他在這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你。」
名為地獄之門的組織建立在一個熟悉的地方,正是之前尼特來過的那個夜色旅館,掌管這裡的正是之前餵尼特解惑的那個蛇人。
異域來的蛇人看到了尼特,他好像等待已久了。他臉上露出了微笑,上前行禮。
「第一次看到您的時候,我就感覺親切。」說完,他恭敬地行禮。
「歡迎您的到來,地獄的使徒。」
尼特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也是地獄之王的信徒。
尼特問他:「為什麼?」
蛇人說:「因為我們都是神的信徒,上一次我在你的身上隱隱感覺到了神的注視。」
這位地獄信徒羨慕又憧憬地看著尼特:「尼特大人,神真的很關注你啊!」
尼特沒有再去計較這些,他來這裡只是想要利用地獄之門組織的力量,來安排好這些火山群地的土著灰翼翼人。
蛇人輕鬆的回答:「沒有問題,我們對於這個很熟練。」
尼特:「很熟練?」
蛇人說:「我們之中很多人都是從各個地方偷渡來的,也有不少沒有身份,許多普通信徒都是貧民、奴隸、偷渡客這種身份。」
蛇人看向了尼特身後的那個青年:「您說的這種情況,其實我們並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地獄的信徒人中也有著不少土著灰翼人的逃奴。」
蛇人笑得很和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青年卻感覺很可怕,他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尼特沒有感覺到什麼,他只覺得自己的問題很順利地解決了。
他點了點頭表示感謝:「謝謝。」
蛇人卻惶恐的退後說道,激動的說道。
「不,您怎麼能夠說感謝呢?」
「尼特大人。」
「您可是神的使徒,為您服務,為您效勞,本就是我們的榮幸和義務。」
蛇人看著尼特,他眼中透露著渴望和希冀。「我們一直都等待著您,時時刻刻都在期盼著您的到來。」
「而現在,您終於到了。」
「神的使徒尼特大人啊!」
「從現在開始,您就是這裡的主人。」
「您就是我們的牧首,我們的教宗,替神明為我們指引著方向。」
他越說,神態越是激動和狂熱,還伴隨著手舞足蹈。
但是尼特還是沒有接受自己地獄使徒的身份,他告訴蛇人:「我並不知道如何去當一個使徒,甚至,我都不了解地獄之王。」
蛇人笑了:「您不用了解,也不用知道如何去做。」
尼特看向了蛇人:「為什麼?」
蛇人告訴尼特:「因為在人間,你就是神的代行者,你是惟一能夠聆聽到神之旨意的人。」
「您想要怎麼去做,就可以怎麼去做。」
「您所行的,全部一—都是神的意志。」
蛇人狂熱地看著尼特,笑著告訴他。
「你不用擔心,神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您所要做的只要去做你想做的就可以了。」
尼特從來沒有想過來奪取蛇人的權利,他只是想要藉助便利做成這件事而已。
「那你呢?」
蛇人化為一副卑微的模樣,匍匐在尼特的身前。「我的意志,就是順從您的意志。」
「您需要我是一個好人,我就可以變成一個好人,你讓我成為一個惡徒,我就能夠成為惡徒。」尼特連連搖頭:「我怎麼可以這樣做,我不會逼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的,也不會逼你去做一個惡徒。」
蛇人笑了,笑得有些誇張。
「沒有什麼善與惡,尼特大人。」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
「善與惡,皆由神來定。」
尼特立刻通過地獄之門組織安排好了所有灰翼人,還有專人教會了這些灰翼人學習語言,還有各種技能。
他們非常熟練地安排好這些人的工作住處,甚至還計劃好了對方的未來,做得好得讓尼特說不出任何壞話來。
在這過程之中,他見到了大量地獄的信徒。其中少部分是權能者,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和那個蛇人所說的一樣,大部分都是來自底層的貧民和奴隸以及一些活得很艱難
的工坊工人,也有著不少生活艱難的老人。
他並不想要當什麼牧首教宗,也不知道如何當一個使徒。
但是最後還是迷迷糊糊地走到了所有人面前。在數百上千的地獄信徒面前,他接受著凡人的朝拜。
破敗敝舊的神堂里。
所有人跪在尼特的面前,向著他祈禱,發出狂熱的高呼。
「神的使徒啊!」
「請給我指引。」
「真的是使徒,使徒尼特大人。」
「多麼完美,多麼完美的存在啊,我見到了神的使徒了。」
「感謝您,給了我活下去的勇氣。」
尼特只是一個露面,就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匍匐在地上,一邊祈禱,一邊貼著地面向著尼特伸出手。其中,又數那些剛剛加入其中的土著灰翼人最為狂熱。
尼特看著所有人望著自己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成為了所有人的信仰,成為了他們的寄託。
他原本的不安和無措,在經歷過幾次之後一點點變得適應了起來。
他似乎很喜歡這種被人需要的感覺。
他的心裡好像有著另一個自己在說話:「尼特,你成為了他們的救贖。」
神正在救贖他,他也正在代表著神救贖著其他人。
這似乎很公平。
如果最後所有人都能夠得到救贖的話,那為什麼不這樣去做呢?
這一天,在祈禱之中一位老人倒在了地上,眾人手忙腳亂地將老者抬到了桌子上。
老人的身體早已經枯竭,這不是疾病,也不是常規神術能夠挽回的。
幾個守衛在旁邊的權能者搖了搖頭,然後同時看向了尼特。
「尼特大人,請送他去神的國度吧!」
尼特站在神像下,有些茫然。
「我?」
他走到了老人的面前,發現對方的確已經快要死去了。
他又立刻搖頭:「不行不行,他還活著,這是殺人啊!」
然而,老人卻一把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抓住了尼特的衣袍。
他帶著強烈的祈求說:「不,神的使徒尼特大人啊,這不是殺死我們!」
「我不害怕死亡,我只害怕死亡後不能去神的國度。」
尼特:「真的是這樣嗎?」
老人說:「當然。」
那衰弱的人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了強烈的渴望。「請送我去神的國度吧!」
「不要讓我淪落在,我信仰之神的國度之外。」看著老人即將咽氣,露出害怕和絕望的目光,發出沙啞的叫聲。
「不……不要……」
猶豫之中的尼特突然手一抖,釋放出了原罪之光。
光芒掃過,就看到老人的表情在光芒里發生了變化,定格在了一瞬間。
然後,一個靈體漂浮而起,朝著天空而去。穿透真實和虛幻,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神國!」
「他去往神國了。」
「太好了,他抵達了神的國度。」
「是尼特大人,是神的使徒送他去的。」
接下來,所有人看著那定格在幸福的臉龐,一個個發出了歡呼聲,整齊劃一的匍匐或者跪下高呼著神名。
尼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雖然小的時候他曾經看過這樣的畫面,躲在人群的角落裡。
只是,那個時候他還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原來,媽媽就是這樣做的。」
他站在神台之下,聽著所有人的歡呼聲。
「使徒大人。」
「使徒大人。
尼特說:「我會庇護大家的,代表著神明庇護大家。」
所有人都激動地鼓掌,叩首。
漸漸地。
尼特徹底接受了自己地獄之王使徒的身份。並且,以此而自豪。
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也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且不再猶豫。
他代替著神明以自己的方式祈禱,送神的信徒去國度。
而有的時候,他也會代表神明去審判那些他認為的邪惡之徒。
他用自己的方式,自己的理解。
去做一個自己想像之中的使徒。
不過和尼特的母親不一樣,他在送著幽魂去地獄之王的神國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也強大了幾分,不知道是為什麼。
就好像是,他送別人過去的方式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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