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我是誰?」賢妃淡笑問。
珍妃語氣帶著些微嘲諷,「宮裡誰不知道賢妃娘娘的大名?」
沒了聖寵,還能在宮裡安安靜靜地過下去,沒人吹捧,也沒人踐踏,也算是後宮第一人了。
賢妃也不介意,道,「是啊,本宮姓周。周家的周。」
當年周家也是大族,和如今的蘇家一樣,都是兩代後族,簡在帝心。
可是,現在呢?
周家子弟最高的官兒,也只是一個禮部尚書而已。
珍妃沒想到賢妃說的是這個,只道,「盛極必衰。」
珍妃又道,「娘娘可不應該提醒本宮,該提醒的是咸福宮的那位。」
&家啊……」賢妃嘆了口氣,「蘇家可比當年的周家來得聰明。」
&有何不同?」
&家可從來沒有插手過兵權。」賢妃笑了笑,寡淡的臉上添了些許艷色,讓人移不開眼睛。
珍妃看著這樣的賢妃,恍惚間也意識到賢妃也曾經是寵冠六宮、聖眷優渥的人物,而如今呢?
賢妃是府里的老人了,雖說珍妃也是在皇上登基之前進的府,可論資歷,賢妃也當得起一聲姐姐。
老實說,賢妃長得並不算頂漂亮,沒有珍妃的艷光四射,沒有元後蘇之嫻的溫婉如玉,甚至也慧貴嬪的嬌弱可人。
只能算是清秀有餘而已,在珍妃面前,面容甚至顯得有些寡淡,三十多歲的她,眉眼間也有了淡淡的細紋。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女人,渾身都是氣韻天成,一舉一動皆是一種特殊的風情,她若一笑,夏花都比不得她燦爛。
&啊,兵權!」珍妃喃喃道,「自古兵權,都是最讓人猜忌的東西。」
現在朝堂上基本是兩分天下,一個蘇家一個元家,中間也有些小家族在汲汲而營。
蘇氏是後族,是文官之首,是所有清流官員都敬慕的氏族。
而元家,是明景帝一手提拔起來的家族,是明景帝的一把刀。
若是刀不好用,棄了就是。
作為皇帝,他有無數的好刀可用。
當年的周家也和蘇家一樣,是武將之首,生生地被明景帝連根拔起,看中的繼承人就是元家。
可是,兵權,好也不好。
因為兵權,元家一舉從小世家成為如今的武將之首。
也正是因為兵權,元家也讓明景帝猜忌不已,畢竟僅僅是明景帝的默許,元家是不可能爬這麼高的。
作為一個帝王,也從來不可能對一個掌控了兵權的家族完全放心。
&知道嗎,當年呀,我也有一個孩子。」賢妃手執茶碗,輕輕撥弄道,「那時候,皇上已經登基了,那孩子呀,也才六七個月的樣子。」
&醫說,是個小皇子。」賢妃笑道,「你知道嗎,當時,我高興壞了。」
&這之前,皇上還很寵我,直到太醫說我肚子裡是個皇子……
漸漸地,皇上就不來我的建章宮了,每日都宿在了元後那兒。
可是,既然為了后妃,本宮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並沒有理會皇上,只是心心念念肚子裡的小皇子。
你知道嗎,我曾經不停地為孩子做小衣服,明黃色的里字,足夠皇兒穿到三四歲呢。」賢妃說著,用手比了個長度,「吶,大概是這麼大的樣子。」
珍妃已經可以預想到後面的事了,「後來呢?」
&來呀。」賢妃頓了頓,「直到本宮難產,才明白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說,娘娘的孩子,並沒有保住。」珍妃緩緩道,「娘娘也因此傷了身子。」
只聽紅木桌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賢妃才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斷了,紅木桌上留下了不深不淺的一道劃痕。
&娘……」賢妃的大宮女翠珠正要上前,卻見賢妃擺擺手,「無妨。」
&啊……本宮的孩子,沒了……」
賢妃的語氣淡淡的,竟聽不出喜怒,卻無端讓珍妃心裡發寒。
又聽賢妃道,「本宮聽說,你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也是個皇子?也……沒了……」
珍妃失魂落魄地出了建章宮,只覺得雙腿使不上力氣,腦海里一直浮現賢妃的那雙眼睛。
&是皇后嗎?」珍妃恍惚間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對,是皇后……呵呵。」
賢妃直直地盯著她,緩慢而有力地反問道,「是皇后嗎?」
時間過得極快,一轉眼好三個月過去了,皇后的肚子也有六個月了,皇上一直沒有說將宮權交給皇后,蘇之婉也沒有提,反正皇后生了之後,宮權是一定會回到皇后手上的,畢竟太后目前也沒有放棄皇后的意思,所以蘇之婉也不在意,管就管著唄,反正也不是她親自上手。
可是,接下來的事兒,可讓她犯了難。
春狩過後,就是太后大壽了。
以往都是皇后操辦,蘇之婉雖說是貴妃,可是,卻從來沒碰過這些。一開始著實手忙腳亂了一段時間。
在承乾宮埋的釘子說,皇后在暗自嘲笑她。
這蘇之婉就不樂意了。
還好,太子送了幾個人過來,才解了局面,否則她可就真成笑柄了。
這太子,說來也怪,自從春狩之後,就頗為親近蘇之婉。
太子有時出宮在皇城裡逛一圈,都不忘給蘇之婉帶點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別人都道,太子這是因為蘇之婉的救命之恩。
可是,蘇之婉卻不這麼認為。
因為那些小玩意兒都是極合她心意的東西。有時候僅僅是一串糖葫蘆,一隻小麵人兒,一朵野外的小花。
這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不怎麼想想起的人。
這幾天皇城裡下著微微細雨,窗外的白玉蘭都朦朧了許多。
&上怎麼來了?外面還飄著雨呢!」蘇之婉給明景帝褪下外袍,遞上姜棗紅糖湯,道,「黃順也不勸著點。」
&娘可高估奴才了,皇上願意上娘娘這兒來,奴才可怎麼勸?」黃順恭著身,笑道。
蘇之婉笑笑,「這黃公公可越發會說話了。」
明景帝揮手道,「行了,下去吧,喝口薑湯,暖暖。」
&奴才謝皇上,謝貴妃娘娘。」
&謝本宮幹什麼?本宮可沒有薑湯。」蘇之婉道,「侍書,給黃公公來杯薑茶。」
明景帝笑著對蘇之婉道,「朕可有短了你的吃食?連這都要省?」
&是一切從簡。」蘇之婉道。
&是是。」明景帝哭笑不得。
這位貴妃,他一直挺滿意的,只是有一些小癖好,讓他大開眼界。
也許是上輩子的原因,蘇之婉一直都執著於吃食上。成了貴妃之後,基本上餓不著肚子,所以就把眼光投向了美食。
咸福宮有個小廚房,蘇之婉沒事兒的時候就吩咐廚子給她研究一些新奇的吃食。
別說,還真讓貴妃弄了些新東西出來。不多不少,也只夠蘇之婉一個人吃完,不會浪費,也不會讓旁人嘗到一口。
只有碰到特別好吃的東西,蘇之婉才肯給明景帝分享一點。
前幾日,明景帝吩咐後宮所有份例一切從簡,貴妃的份例自然就少了幾成。
聽說,蘇之婉一整天都沒什麼精神。
想到這,明景帝搖頭笑了笑,「你可別不樂意,朕的份例送你一成可好?」
要知道皇上的東西可不是貴妃能比的。
蘇之婉揚起大大的笑臉,「皇上說的可是真的?」
&無戲言。」明景帝笑道。
咸福宮偏殿。
&人,皇上來了。」葉瀲的貼身丫鬟紫佩支支吾吾道。
葉瀲手一頓,把手中的兵書放在桌子上,看著窗外的雨景,「是去貴妃娘娘那兒了吧?」
「…>
葉瀲嘆了口氣,「那就是了。」
又重新拿起了書,認真看了起來。
紫佩卻感覺到自家小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心緒不寧。
這是為何?
紫佩想不明白,退了下去,緩緩關上房門。
有了太子送來的嬤嬤,蘇之婉安排這些事,也就慢慢上手了。
建章宮。
&娘,貴妃娘娘差人來問,太后大壽,娘娘可去?」翠珠扶起賢妃問。
&狩都結束了吧?」賢妃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就結束了。」翠珠道,「聽說太子失蹤了,後來又被貴妃給找回來了。」
賢妃笑了笑,悠哉悠哉地說,「難怪是貴妃來差人問,往年都是皇后主持的壽宴。」
而往年,賢妃都是稱病的。
大概太后也知道些什麼,所以也從來沒有說些什麼,甚至有時還安慰幾句。
&珠,去回貴妃,說是,本宮定會為太后獻上大禮。」
&娘娘。」
蘇之婉一聽賢妃要出席,笑了笑,她可是很期待這位賢妃的「厚禮>
一向不怎麼出門的賢妃也踏出了建章宮,這太后壽宴……
她可是知道,這位賢妃可不簡單。
單單說劇情,若是沒有賢妃,裴雲若就不可能扳倒明景帝,讓自己幾歲的幼子登上皇位。
賢妃手裡,可有幾分力量呢……
還挺讓人眼饞的。
宮城紅牆,依舊光鮮亮麗,卻不知道裡面有多少污垢。
看著明亮光明,卻不知道有多少秘密埋葬在這厚重的宮門裡。
運氣好,可能真相大白,運氣不好,就只能帶進墳墓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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