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武閣 www.ranwuge.cc「阿雲,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麼?」
達拉族山寨的入口處,鍾文凝視著甘暮雲嬌俏無比的容顏,柔聲問道。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身後不遠處,葉青蓮和江語詩正在竊竊私語,不知聊些什麼,二女的關係在不知不覺間,竟似親密了不少。
「不了,我要留下來安葬族人。」甘暮雲眸似秋水,神色透著堅定,仿佛下了什麼決心一般,「等到此間事了,還得回宗門向師父復命。」
「需要幫忙麼?」鍾文關切地問道。
「不必,這是我的族人。」甘暮雲望著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身,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本該由我來負責……」
話到中途,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一雙美眸,櫻桃小嘴微微張開,呆呆注視著眼前的場景。
鍾文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滿地屍身之中,忽然有一個高大壯碩的身軀猛地彈起,搖搖晃晃地朝著兩人這邊走來,看似連站都站不穩,速度卻極為迅捷靈活,動作居然隱隱有些類似於鍾文前世在電影裡看見過的「喪屍」。
「多龍?」看清此人容貌,甘暮雲臉上的神情轉驚為喜,只道是多龍並未死去,忍不住出聲招呼道。
「胡鬧!趕緊離開!」卻見鍾文面孔一板,對著「多龍」厲聲喝道。
被他這般一吼,身旁的甘暮雲不禁嚇了一跳,轉頭瞥了他一眼,發現素來嘻嘻哈哈的鐘文,表情居然罕見地嚴肅異常。
她想不明白鍾文為何如此生氣,一臉茫然地回頭再看,卻見原本快步疾行,跌跌撞撞的「多龍」,忽然渾身一顫,隨即「撲通」一聲跌倒在地,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再也沒有動彈分毫。
「多龍!」甘暮雲大驚失色,慌忙挪動蓮足,趕到多龍身旁,將他翻過身來查看。
卻見此時的多龍眼神空洞,身軀僵硬,體內毫無生機,與先前被天璇的瞳光擊中之時一般無二,完全沒有復原的跡象。
「鍾文,到底是怎麼回事?」
得而復失的痛苦,更是令她難以忍受,不禁轉頭焦急地詢問鍾文道,「多龍還有沒有救?」
「阿雲,多龍可以算是死了。」鍾文嘆了口氣,語氣低沉地答道,「他的魂魄已經破滅,只剩下這具軀殼,還保持著半死不活的狀態,就算沒有徹底斷氣,卻也算不得是多龍本人。」
「那剛才……」甘暮雲追問道。
「適才他會站起來,是因為被一個路過的孤魂野鬼占據了身體。」鍾文耐心地解釋道,「如今那個鬼魂已經被我喝退。」
「可是……」甘暮雲兀自不願放棄。
「阿雲,會被其他鬼魂占據身體,豈非正意味著,多龍本人的靈魂,已經不存在了麼?」鍾文的聲音很輕柔,說出來的話卻猶如晴空霹靂,轟得甘暮雲肝腸寸斷,揪心不已。
他的這番言論,當然純屬瞎謅,一派胡言。
實則,此刻鐘文的內心深處,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原來所謂的「孤魂野鬼」,正是由他自身大道凝聚而成的白色光人。
「鍾文二號」原本無所事事,四處胡亂轉悠著,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豈料在經過多龍的身體之時,他仿佛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居然不由自主地鑽進了這具沒有靈魂的無主之軀。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鍾文二號」竟然能夠「操縱」這具身體直立行走,達到類似於「奪舍」的效果。
這就玄幻了呀!
意外發現了「鍾文二號」的另一個本事,鍾文腦中飛速盤算著如何利用這個新技能在戰鬥中出奇制勝,陰死人不償命。
「鍾文,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盯著多龍的軀殼凝視良久,甘暮雲忽然轉過身來,美眸一眨不眨地看著鍾文的眼睛。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鍾文答道。
「我一定會親手打敗天璇,替爹爹他們報仇。」甘暮雲咬緊牙關,一字一句地緩緩說道,「到時候,我希望能讓他死在『玄天寶鏡』之下。」
「好!」鍾文緩緩伸出右手,小指彎曲成鉤狀,置於甘暮雲面前,「一言為定!」
甘暮雲一臉茫然地望著他。
「這是我家鄉的一個習俗。」鍾文笑著解釋道,「兩個人將小指勾在一起,代表承諾。」
甘暮雲微微頷首,同樣伸出晶瑩如玉的纖細小指,與鍾文的指頭勾在了一起。
「阿雲,保重!」
過了許久,兩人的手指才慢慢分開,鍾文輕輕拍了拍甘暮雲的香肩,隨即轉身飄然而去,挾著葉江二女凌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外。
「你也是!」
甘暮雲靜靜注視著鍾文離去的方向,口中輕聲呢喃著,直到再也無法看清三人身影,才伸手入懷,取出一顆晶瑩剔透的淡金色珠子,緩緩送進唇間,吞咽入腹。
過不多時,一股浩瀚磅礴的氣勢自她身上散發出來,充斥在整個山寨之中,令四周樹枝微晃,草葉飄飛。
這股氣息強大而不失溫柔,正如同美麗的達拉族之花,堅毅而善良。
她櫻唇輕啟,發出一道清脆嘹亮的鷹唳之聲,柔和的嗓音瀰漫天際,直上雲霄。
幾乎就在同時,一陣陣猛禽的尖唳聲在山間此起彼伏,隨即,天空中現出了無數道禽鳥類的身影,鷹、雕、鳶、鷲、鷂、鶚、隼、鴞,密密麻麻,品類各異,這些靈禽仿佛事先商量好了一般,紛紛飛至甘暮雲頭頂上方,隨即揮舞著翅膀駐留不前。
甘暮雲蓮足點地,嬌軀一躍而起,並未藉助阿雪的力量,便獨自懸立在半空之中。
一眾靈禽口中發出千奇百怪的高亢之聲,圍著她不停地旋轉、騰躍、繞圈圈,猶如眾星捧月、百鳥朝鳳。
這一刻的甘暮雲,猶如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在接受著萬千臣民的膜拜。
她一言不發,目視遠方,純淨而美麗的雙眸之中,透射出無比堅定的光芒。
……
「你是說,『暗神殿』的三大殿主都已經晉階聖道,還殺死了『天劍聖人』?」南宮靈凝視著珊瑚的眼睛,柔聲問道,「而這一切,都是『天劍聖人』的魂魄告訴你的?」
被南宮靈這麼一複述,珊瑚登時感覺這一套說辭,聽上去十分荒唐,但凡智力正常之人都不可能會相信。
「大師姐,剛才真的有個白鬍子老爺爺的靈魂跑到我身體裡面來了。」心急之下,她的嗓音不覺提高了幾分,「他還說『聞道學宮』正在召集其餘五位聖人會面,讓我趕緊將消息傳遞給『聞道聖人』,否則整個修煉界都要大禍臨頭!」
南宮靈眸中靈光閃爍,神色陰晴不定,只是沉吟不語。
「白鬍子老爺爺還傳了我許多靈力和修煉訣竅呢!」珊瑚以為她不肯相信,急急忙忙補充道,「說是讓我傳信的報酬。」
若是尋常人聽了這番話語,多半會嘲笑她異想天開,白日做夢。
可南宮靈又豈是常人,她略一思索,忽然問道:「聖人修為何其驚人,縱然只是一縷殘魂的傳承,對你也會有莫大好處,珊瑚,如今你是什麼修為?」
「好、好像是……靈尊?」
珊瑚有些不確定地釋放出自身氣息,一股玄奧莫測,又霸道絕倫的氣勢瞬間席捲四方,仿佛無數道狂風龍捲吹過,林中枝葉亂飛,鳥獸四散,驚叫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果然是靈尊!」南宮靈神色一松,抿嘴笑道,「恭喜你,珊瑚師妹,從今往後,也算是踏入世俗頂尖高手的行列了。」
「真的麼?我已經是靈尊境界了麼?」珊瑚眼中透出狂喜之色,興奮地嚷道,「大師姐,你願意相信我了麼?」
得了「天劍聖人」的傳承,珊瑚自知修為大進,腦子裡卻還是恍恍惚惚,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已經達到了傳說中的靈尊境界。
在她的概念里,靈尊大佬都是一抬手山呼海嘯,一跺腳天崩地裂的牛叉人物,就好比曾經的宋海尊者,以一人之力,牢牢把控住涼山十八峰各大勢力,言出法隨,莫敢不從。
若非他頭鐵腦熱,犯了糊塗,自己跑去參加帝都叛亂,只怕整個涼山地界直到今天,都還處於宋海尊者的高壓統治之下。
此時從南宮靈口中確認了自己果真擁有靈尊修為,珊瑚在興奮狂喜之餘,也不禁生出了一絲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
「你從未與聖地中人打過交道,『暗神殿』三大殿主和『天劍聖人』這些,怕是連聽都沒聽過,如今卻能說出這一連串的信息來,還有這一身靈尊修為也做不得假。」南宮靈邏輯清晰地分析道,「我如何不信?只是若要前往『聞道學宮』傳信,那就不得不暫時停止尋找柒柒,因而心中有些猶豫罷了。」
「要不……大師姐你繼續追趕柳師姐,我一個人去給『聞道聖人』送信?」珊瑚冥思苦想了許久,這才提議道。
「傻丫頭,聖人哪是你想見就見的?」南宮靈笑著搖了搖頭,「再說若是我不跟去,你只怕連『聞道學宮』在哪裡都不知道。」
「那、那可怎麼是好?」珊瑚急道。
「我也是糊塗了。」南宮靈沉吟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剛才說各大聖人要在『聞道學宮』會面?如此說來,『思斷崖』那位聖人恐怕也不在家中,以柒柒如今的修為,就算發生衝突,只要聖人不在,絕對可以自保無虞。」
「那……」
「說起來咱們清風山和『暗神殿』,還真有些過節,若是讓他們稱霸修煉界,對『飄花宮』而言,絕不是一件好事。」南宮靈眸中閃爍著堅定之色,「茲事體大,咱們這就動身前往『聞道學宮』!」
「是!」
兩道靚麗的身影沖天而起,直奔東南方向而去,珊瑚步履輕盈,體態飄逸,分明是初次飛行,卻毫無滯澀之感。
這就是聖人傳承麼?
南宮靈望著師妹靈動的身法,不禁暗暗讚嘆,嘖嘖稱奇。
……
伴隨著「碧宵郡主」的歸來,原本沉寂寥落的禮親王府,再次煥發出勃勃生機。
府里的下人們都能夠明顯感受到,禮親王與王妃的臉上,漸漸恢復了以往笑容,平日裡與帝都權貴們打交道,也顯得精神了不少。
然而,同樣進入府中諸人視線的,還有另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是一名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相貌算得上清秀,卻總是神態僵硬,面無表情,令人不自覺地生出疏離之感。
身上的粗布衣衫和腰間的鏽鐵長劍,更昭示著此人的出身,絕非高貴之家。
就是這麼一個看上去如同鄉巴佬一般,極容易被誤認作府中下人的男子,卻在出現不久後,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只因「碧宵郡主」李雪菲在某一次公開場合下,竟然稱呼其為「夫君」。
李雪菲何許人也?
高貴的郡主,絕世的尤物,帝都無數未婚男子心目中的女神!
這一聲稱呼,不知令帝都多少青年才俊碎了心,斷了腸,捶胸頓足,買醉消愁。
無數帝都權貴紛紛打聽起了這位「郡馬」的身份,結果卻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這位名叫「楓」的青年,這位得到郡主親口承認的「郡馬」,居然表里如一,真的不是什麼貴族出身,而是一個漁夫。
更有一些好事之人放出風聲,據說郡主對著漁夫喊出「夫君」二字之時,老王爺的臉色難看至極,險些就要發怒暴走。
於是乎,關于楓的各種傳聞在短時間內傳遍了大街小巷,成為了所有人茶餘飯後的談笑之資。
一個奸詐狡猾的漁夫,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花言巧語騙得了「碧宵郡主」的芳心,成為了郡主的裙下之臣,這是比較流行的一個版本。
更有心思齷齪之人,猜測這漁夫之所以能夠抱得美人歸,乃是因為「天賦異稟」,縱橫床笫之間,令年少的郡主食髓知味,片刻都離不開他。
一時間,楓的名頭在帝都家喻戶曉,影響力堪比流量明星。
到得後來,謠言逐漸變了性質,也不知是誰放出風聲,言道老王爺對這個奸詐狡猾的漁夫深惡痛絕,恨不能誅之而後快,卻又不忍心違背女兒的意願,每日痛心疾首,輾轉反側,連頭髮都白了大半。
若是哪位青年才俊能將漁夫給比下去,令郡主清醒過來,定能得到禮親王的賞識,迎娶白富美,出任ceo,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人類這種生物,總喜歡將自己願意聽見的內容,奉為「真相」。
於是,在禮親王府的門前,頓時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楓的挑戰者猶如過江之鯽,絡繹不絕,數不勝數。
這些人當然不可能找一個漁夫切磋琴棋書畫,即便楓輸得起,他們也沒臉去贏。
不過,你這漁夫腰間不是別著鐵劍麼?想來一定修煉過劍法,那便沒有了拒絕比武的理由。
再者,這是一個修煉者為尊的世界,若是一個男人連保護自己女人的能力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迎娶美若天仙的「碧宵郡主」?
此時此刻,站在楓面前的青年金刀閃閃,白衣飄飄,算得上清秀的臉龐滿是傲氣,眼中的輕蔑之色,絲毫不加掩飾。
這位挑戰者,乃是帝都張家的二公子張恆。
說起著張家,本就算不得什麼豪門大族,前任家主張士超曾擔任虎衛軍將領,負責守護帝都東門,卻在蕭家叛亂之中,被獨孤殤一劍斬殺,屍骨無存。
儘管平定叛亂之後,皇帝李九夜也曾給予了象徵性的賞賜和補償,但失去了頂樑柱的張家,終究還是一蹶不振,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徹底沒落。
因而,對於張恆來說,如果能夠迎娶郡主,絕對是整個張家鯉魚躍龍門,重鑄輝煌的最好機會。
「你配不上郡主。」他緩緩舉起手中金刀,鄙夷地看著面前這個布衣男子,「就算一時騙取了她的信任,也不可能守得住,何必要死皮賴臉地留下來呢?」
「嗯。」楓並不答話,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我勸你現在認輸,並主動離開王府。」張恆接著道,「至少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嗯。」楓依舊惜字如金,完全沒有與他交流的意願。
「莫要以為我在嚇唬你,像你這樣的賤民,又怎能理解我重振家族的決心?」張恆繼續施壓道,「為了能夠迎娶郡主,我甚至把原配夫人和兩個孩子都送往異國他鄉,所以這一戰,我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你到底打不打?」楓終於有些不耐煩,「後面還有不少人在排隊。」
「既然你不識好歹,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張恆沒料到自己苦口婆心,卻換來了一個漁夫的漠視,不禁大為光火,口中怒喝一聲,雙腳蹬地,高高躍起,手中金刀在陽光照耀之下,反射出燦燦光輝,對著楓當頭劈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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