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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陽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篇考工記解,書卷上有記錄一些關於鐵器的鍛造工藝,就算是有,也不過寥寥兩三筆帶過,根本沒細寫鍛造之法。
正思索著,見到李恪已經帶來的筆墨放在桌桉上。
看他一動不動站著,人雖小也不懂什麼禮貌,一身行伍中人特有的嚴肅。
看他還算有誠意,作為一個大人不給小孩子幫忙,這要是給媳婦知道了,指不定又會怎麼樣嘮叨。
「老師,都已經準備好了。」
張陽盤腿坐下來,「首先我還沒答應做你的老師,這一聲老師先不要叫。」
「明白了。」
張陽先是回憶了一番自己讀書時軍訓的場景,再將具體的步驟寫下來。
看李恪像是一個守衛一直站在門外,張陽擱下筆,「先寫到這裡,蜀王殿下帶一群衛府殺才先去練一段時間,看看會不會有成效。」
「喏!」李恪雙手接過。
看他一板一眼的模樣,張陽囑咐道:「也不用對我這樣畢恭畢敬的,可以和晉王魏王那樣喚我一聲姐夫就好。」
「姐夫!」李恪再是朗聲道。
包裹內裝著不少書卷,張陽雙手提起扛在肩上,「那我就先告辭了。」
李恪還站在原地,手中這張宣紙上寫著的都是歪七扭八的字。
不得不說這個姐夫的書法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再是皺眉一看內容,自語道:「這也不是兵法呀。」
李恪的心情很複雜,還有些失落。
回到自己的母妃的寢宮,說著藏庫見到張陽的事情。
「母妃,他不讓孩兒叫他老師,也不收弟子,說是可以和晉王他們一樣喚作姐夫。」
楊妃很重視自己的這個半大孩子,自恪兒懂事以來,一直都比宮中的其他孩子弱一頭,十歲開始到現在便一直住在軍中,時常回來看望。
現在李恪已歲有十三,也到了給他謀求一條正路的時候。
再過三年便成年。
比宮中其他孩子弱一頭也沒什麼,只要孩子平安長大便好。
楊妃低聲道:「喚他姐夫也挺好,比做老師好。」
李恪拿出一捲紙,「而且姐夫在紙上寫的這些根本不是兵法,孩兒根本看不懂這些有什麼用。」
兒子一天天想著行軍打仗,這正是楊妃所擔心的。
接過這張紙,楊妃也仔細看了起來,「看著確實不是兵法。」
李恪小聲問道:「姐夫根本不想教我。」
楊妃耐心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擅長的本領,聽說張陽的數術水平非常高超,就連現在的李淳風道長也看不出深淺,汝南公主的數術便是他所傳授。」
「孩兒要跟著姐夫學數術嗎?」
「你不用。」楊妃低聲道:「就按照張陽吩咐的去辦。」
「孩兒明白了,這便回軍中了。」
楊妃稍稍點頭,恪兒懂事是最好,身為他的母妃本就是前隋留下來的人,舉目四望當年的親人也都不在了。
好在陛下待自己不錯,待恪兒也好。
楊妃低下頭思量著,又對一旁的宮女道:「讓人不要將此事傳出去,也不要打擾公主和驪山縣侯。」
宮女點頭回道:「明白。」
張陽把一包裹的書放在家裡,和媳婦吃著午飯,「我打算派出一批外交院的文吏去幫助大安。」
李玥慢條斯理吃著飯食,「這樣也好,夫君吩咐的銀錢今天一早便送出去,也在路上了。」
吃著飯食,注意到媳婦古怪的目光,張陽放下碗快,「為何這般看著我?」
李玥皺眉道:「聽說最近父皇要做什麼決定,夫君都會第一時間站出來反對?」
媳婦的消息靈通也不奇怪,兩位嬸嬸簡直是長安城的萬事通。
「我覺得你父皇有些決定是不對的,現在好不容易平定了西域,打贏了吐蕃這就想著祭祖昭告天下,向上蒼慰藉祖先?其實這些事情也只是完成了一半,你父皇急功近利了。」
「以前夫君對付那些文吏好歹有父皇可以照拂。」說到這裡李玥又是嘆道:「還以為夫君會更向著父皇一些,沒想到近日種種……夫君得罪了朝中武將,得罪了文臣,還得罪父皇。」
有些憂愁,李玥小聲道:「能得罪的都得罪了,以後咱們家怕是沒有幫手了。」
吃完碗裡的飯食,看她一臉糾結,張陽又道:「有呀,河間郡王。」
李玥一手撐著下巴,「河間郡王手中早已沒有兵權,在軍中的威望早已不如當年,不然在護送棉花的事情上怎麼可能讓程咬金大將軍幫忙,更何況把前景更好的棉花份子的一部分與程大將軍家中的紅燒肉份子互換。」
嬸嬸收拾著碗快,小武吃完飯食和小熊玩著藤球。
媳婦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她總是可以從一些意想不到的角度上發現問題的所在。
以河間郡王現在的身份,想要一支足夠多的兵馬來護送棉花,顯然是不夠的。
聯合了程咬金大將軍後,人手堪堪夠用。
張陽揣著手又道:「還有鄭公。」
李玥又道:「鄭公向來行事獨來獨往,外面都在傳夫君會是第二個魏徵,甚至比之有過之無不及。」
「原來外界對我的讚譽這麼高。」
李玥伸手捶打著夫君的肩膀,「還說笑。」
忍受著媳婦有些無力的拳頭,張陽笑道:「我們還有一整個外交院和禮部。」
「外交院自成立到現在才過兩年,雖說已經有了規模,可在朝中眾多大臣眼中,外交院的官吏還是比不過六部其他的尚書與侍郎,終究是外置的官衙。」
張陽攬著她的肩膀,「媳婦啊,你知道我最大的依仗是什麼嗎?」
先是眨了眨眼,李玥小聲道:「是什麼?」
「只要我在朝中越是被孤立,沒有拉幫結派的勢力,那便是我們家自保的根本,如若我一手掌握大權,還有萬貫家產,一手握著權力一手拿著錢財,以你父皇那惡毒的性格,他會怎麼看我?」
李玥原本憂慮的眉眼這才舒緩很多,「父皇一定會想盡辦法來對付夫君,或者讓夫君早點人頭落地。」
「老師說過以後不論怎麼樣,這輩子都不要執掌兵權,以你父皇的性格來看,老師才是真正有遠見的人吶,幸好參悟的早,不然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咱們要是被別人對付了怎麼辦?」
「我們拿驪山的家產做要挾,你父皇要是不幫忙,我就一把火燒了我們的工廠。」
小熊一頭將藤球頂到了院子外,小武快步跑出去撿回來。
李玥一臉的認真,「要是真的有人要對付我們家,就用炸藥把他們家都給掀了。」
知道了火藥的用途,並且掌握了使用方法之後,媳婦的想像力越來越豐富了,不滿足於當初炸房子玩,現在都能想到用火藥去炸人。
嗯……確實是個不小的進步。
外交院的改制也正式開始了,這件事由張大象主持。
原本外交院的行事方式都是各自帶各自的人手,現在不同了需要將人員細分
三個侍郎還是按照原本的方式。
許敬宗,張大象,張大素各自負責自己的事情。
情報,居中調度,翻譯歸類分析形勢。
這些就是外交院要做的事情。
徐孝德也離開了東宮,李承乾感覺東宮空蕩蕩地,在趙節的陪同下,時常會出來走一走。
此刻的外交院門口聚集了不少人,一隊隊官吏正在按照次序分批進入。
李承乾看著這一幕心中思量,其實外交院的事情朝中六部拿出來一些人手可以完成。
自外交院成立以來,立功不少。
當初張陽身在一個破落的禮部,時過境遷一晃眼現在的禮部在六部之中也不比戶部,兵部差。
外交院對消息的來源和形勢的判斷非常地準確,這也是父皇看重的地方。
多看了一眼,李承乾走向朱雀大街的另外一邊。
按照張陽的計劃,將事情做完整才能夠讓父皇打消疑慮。
而這個時候去向蘇亶道歉,太子和文臣之間和解,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樁美談,能夠體現作為太子的歉然與豁達。
更能夠讓父皇覺得來往蘇家只是因為官學開辦的事宜。
來到蘇亶府邸門口,李承乾站在門外許久,腦海中再次回想起當初張陽的囑咐。
「千萬不要許諾蘇亶任何的好處,更不要在朝堂上給他安排位置,就算是他的女兒能夠成為太子妃,以後太子妃的娘家距離朝堂越遠,陛下才會更放心。」
萬萬不可因為他的女兒成了太子妃而給蘇亶謀私。
這是大忌。
李承乾心中很明白父皇的脾性,就算是蘇氏成為了太子妃,也隨時會有被父皇替換的危險,想要與她成婚,這一路有許多的艱難險阻。
蘇亶知道了太子親自而來,也急急忙忙去迎接。
太子和這位秘書監少監相互行禮,這一切都被這條街的路人看在眼裡。
話語寒暄一番,李承乾跟隨著蘇亶進了府邸。
到了這一步,門外的一切都不重要。
或許不用半個時辰父皇就會知道這個消息。
跟著蘇亶走在府邸中,一路朝著後院走去,他解釋道:「太子殿下,小女就在院內。」
李承乾點頭道:「蘇少監,往後你我都欠張陽一份人情。」
「下官別無所求,只有這一個女兒。」
「孤會好好待她。」
蘇亶再是行禮,獨自走開了。
鼓起勇氣,李承乾走入院落中,對方像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要來,已經在站在後院看著。
過了夏收,水稻都已種下,驪山又開始忙碌,這片小天地有做不完的建設。
此刻的山頂哈桑。
太子為了愛情而努力,正當是少年情竇初開的年紀。
李玥聽著王嬸的講述,「後來呢?」
王嬸回道:「問詢過蘇家院落中的侍女,說是太子與那蘇氏相顧無言,站了半個時辰之後,太子便離開了。」
張陽搬著磚石修砌房屋,聽到這話也是一陣無奈。
這個太子怎麼就去了人家家裡一句話都不說,這就離開了?
這青澀的感情,未免也青澀的有些過頭了。
看李泰和泥還心不在焉的,張陽又道:「魏王殿下。」
李泰回神,「怎麼了?」
張陽指著地上一攤已經被和得異常稀的泥,「就不能用心點嗎?」
李泰打了一個哈欠,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姐夫,那太子當真這麼做了?」
「嗯。」
「那豈不是要成婚了?」
「或許吧,魏王殿下要去攪和人家的婚事嗎?」
「呵,本王怎麼可能去攪和人家的婚事,這不是英雄好漢所為。」李泰髒兮兮的胖手提著一桶泥而來,「再者說,太子是儲君因為一點兒女情長就被左右,豈是好漢作風?」
「我覺得魏王殿下這番話是謬論。」
「如何是謬論?」
「並不是所有的英雄好漢都可以拋卻兒女情長,一個真正的英雄好漢需要有經歷的沉澱,才能有英雄氣。」
話語說到一半,張陽想到李泰會說起這種事情的原因,「魏王殿下,最近是不是又聽了有關遊俠的故事。」
「父皇為什麼不喜歡遊俠風氣。」
「你怎麼不去問問你父皇。」
「就算問了,父皇也不會說的。」
皇帝當然不會和李泰說這種事的原因,難道李世民要和李泰說遊俠也會成為社稷動盪的因素嗎?
張陽感慨道:「我覺得大多數行走在綠林的好漢能夠放下刀兵,歸隱在田地中,看遍了世間冷暖,明白了人心險惡,完成了一生的夙願,最後村頭樹下。」
「嗯,這才是英雄好漢該有的結局嘛,懲治惡人,懲惡揚善終究只是一個過程,但凡當心性從打打殺殺中走出來,抱著孩子再回首看當年的青蔥歲月,才是最大的收穫。」
「那不就成一般人了?」
「這世上每個人都是一隻鼻子,兩隻耳朵有誰是特別的嗎?都是一樣的人,英雄好漢也是一般人,難道他們就不能村頭樹下與老叟話桑麻?」
和叛逆的孩子講道理很是費神,尤其是李泰這個年紀,正處於叛逆期最嚴重的時候。
張陽捲起袖子繼續和他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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