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之後,祿東贊交給了一旁的僕從,做完這件事他長出一口氣,仿佛身上的重擔恍然間不在了。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長安城內對這件事議論紛紛。
張陽在眾人的目光下走出外交院的時候,李承乾便跟在一旁。
人群散去,眼前的朱雀大街又寬敞了。
「孤以為松贊干布不會接受這種條件,你還是希望大唐和吐蕃的戰爭繼續下去是嗎?」
聽李承乾這麼說,張陽放慢自己的腳步,「科舉就要開始了吧。」
李承乾點頭,「過了農忙便是科舉。」
「也不知道大安這一次能不能被朝中錄用。」
「吐蕃的事情和大安有什麼關係嗎?」
張陽停下腳步揣著手正看著幾個玩鬧的孩子,「吐蕃的事情當然和科舉沒有關係。」
李承乾如鯁在喉,既然沒有關係為何又要說起科舉,與張陽交談還是一如既往地無奈與痛苦。
以前在東宮的時候還算能夠聽懂,如今他越來越不說人話了。
指著遠處玩鬧的孩子,張陽又道:「長安城像這樣的孩子有多少?」
聞言,李承乾抬起頭,「是說這般年紀的孩子嗎?」
張陽點頭。
李承乾思量半晌,「有近千上萬,遷居長安城的人越來越多,城中的孩子自然多了。」
街道兩旁是來來往往的行人,偶爾還能聽到幾句叫罵聲。
「太子殿下,臣以為若是這般年紀的孩子都開始讀書,想將來給我們大唐增加更多的讀書人。」
李承乾重重點頭:「你說得在理。」
張陽神色平靜再是講道:「敢問太子殿下,從去年到現在為何官學的開辦遲遲沒有進展?」
「這個……」
張陽再是講著:「當初臣說過科舉的開辦根基便是在官學,只要官學能夠順利開辦,將玩鬧的孩童全部收入學舍中,科舉必將興盛,學習要從娃娃抓起,七八歲的年紀,更是不能錯過的時光。」
「臣當初幾次三番囑咐太子殿下要注重官學的看辦,太子殿下只是和陛下提起過,至於陛下會如何辦,朝中會如何辦,有哪些章程?」
聽著張陽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語,此刻的李承乾也在費勁地消化這些話。
「至於臣當初說的那些,太子殿下是不是都已拋到腦後?」看了看李承乾的神情,張陽接著道:「身為太子諍友,應該勸諫督促太子,有些事情不能只是一句話,做個場面就能了事,我們要將話語落在實處,把事情辦下去,這樣才能無愧於心。」
李承乾稍稍一禮,「朝中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可士族掌握著大多數的夫子士子,他們給予優握的條件,給門閥子弟教書,朝中無法與他們相抗衡,郡縣州府想要去尋教書人,卻發現士族已經招攬了八成的士子,就連生員都不放過。」
利用自己的權勢地位與財富,來掌握更多的教書資源。
為他們自己的子弟來做私教。
永遠不要小看古人,尤其是這些有文化有學識的士族門第,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們總有對策。
「我覺得眼前的困難並不是不能化解的,只是不敢下太大的決心,有言道有志者事竟成,對此,我非常佩服鄭公,當初寺廟事發還是鄭公親自去查問,親眼所見傾力而為,實乃我輩榜樣。」
李承乾聽著這些話語,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流汗了。
把雙手揣在袖子裡,張陽突發感慨,「這長安城像我這樣的好人太少,放眼望去皆是惡人,有些時候都懷疑我快要活成聖人了。」
正思量著這些話語,李承乾心中慚愧,再一回神張陽已經不在眼前。
心情失落地回到宮中,李承乾走到甘露殿向父皇稟報著這次外交院內的情形。
李世民翻看著呈上來的記錄,「張陽這小子越來越膽大妄為了。」
李承乾回道:「坊間為此叫好的人不少,兒臣以為外交院此舉甚得民心。」
說完話,被父皇瞧了一眼李承乾又低下頭。
甘露殿內,房玄齡也是安靜地站著沒有講話。
放下手裡的記錄,李世民又拿出一些茶葉,倒入熱水沖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陛下的桌桉上會放上一壺茶水,時常便會泡些茶葉喝上一兩口。
當適應了茶葉之後,這已經成為了陛下每日離不開的習慣。
見父皇沒有講話,李承乾鼓起勇氣再是開口道:「父皇,兒臣想起官學的開辦,朝中一直沒有進展,是否督促一番。」
李世民緩緩點頭道:「朕明白了。」
看父皇不再多說什麼,李承乾又是行禮,「兒臣告退。」
稍稍抬頭又仔細看了看父皇的臉色,李承乾退出甘露殿。
走到殿外見房玄齡也出來了。
站在原地籌措半晌,李承乾跟上腳步,「房相,孤有一事不解。」
房玄齡一路朝著承天門走去,「太子殿下直說便是。」
「孤一直不知道父皇對張陽的態度是何意思,此次談判張陽的條件確實很苛刻,但能夠得到民心民意支持,孤以為這便是對的。」
房玄齡笑道:「太子殿下把張陽想簡單了,也把陛下想得太複雜了。」
「房相此話何意?」
「有些話臣不便直說,太子殿下自己明悟便可。」
停下腳步,李承乾看著房玄齡越走越遠,好像是大家都帶著一副面具,看不懂每個人的心思,也不明白他們的想法。
想到大安,或許像大安這樣的人能夠想明白。
如今他也離開了東宮。
有時候覺得大安很愚笨,從他開始會讀書會思考,大安的那份才智便慢慢顯露出來。
愚痴卻又心如明鏡。
大家的年齡相彷,李承乾無奈自己沒有別人的境界,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活法,唯獨孤不知道該怎麼活。
當天夜裡,李承乾失眠了,輾轉反側想著這些話語。
深夜,宮中很寂靜。
走到殿外,夜風吹過的時候李承乾感覺自己又精神了幾分。
見趙節還站在殿外守著,李承乾便走上前,「趙節,今日是你值守?」
趙節行禮道,「稟太子殿下,今夜確實是卑職輪值。」
李承乾抬頭看著星空,說來趙姐也是姑姑的兒子,再是一想便問道:「當初張陽在東宮的時候,你與他時常談話?」
趙節點頭,「他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李承乾乾脆坐了下來,「如何有意思了。」
人生路茫茫,李承乾心中沒有方向,該做一個什麼樣的太子才能讓父皇滿意,讓朝臣滿意。
又想不明白父皇的用意。
「他時常與卑職說專業的人要做專業的事情,所以卑職近日一直有看兵書,身為侍衛若專業不精便要多學習,成為專業的人。」
「專業的人?」李承乾思量著。
「就是專心於一項事業的人,人各有所長,一個人一生能有一樣成就已經很了不得,要把自己擅長的事情做到專精也是不易。」
聽著這些話,李承乾腦海中很快就浮現了張陽笑談時的樣子,甚至可以想像到當時張陽與趙節談話是什麼表情。
房玄齡說不要把張陽想簡單了。
可不管怎麼看,張陽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人,這個人常常憤世嫉俗,時常悠然自得,為了一點小事就能把父皇氣得打砸武德殿。
「卑職就想要做這樣專業的人。」
看太子站起身,趙節行禮道:「太子殿下是否有要事需要卑職去辦?」
李承乾索然長嘆,「你守好東宮便是。」
「喏。」
第二天,張陽還是沒有來上朝,有一種當今陛下不去請他,他便不來的架勢。
朝中眾臣對這個特立獨行的禮部尚書議論越來越多。
下朝之後,李承乾親自去了門下省,查看各地官學開辦事宜。
沒有陛下的旨意,太子主動查問這件事,惹得門下省官吏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只能硬著頭皮按照太子的話語辦事。
驪山,張陽正在屋頂鋪著瓦片,這些瓦片都是閻立本讓工部送來的。
這些瓦片的質地很不錯,這些瓦片都是鋪設宮殿用的。
李玥一臉的擔憂,她爬在夫君做的梯子上,「我們用這些瓦片,在宮裡不會是逾制了吧。」
「管他呢,不用白不用。」張陽站在屋頂朝著遠處的長安城看去,「他們還能來掀我房頂不成?我教他們有來無回!」
李玥捂嘴輕笑著,接過王嬸遞來的瓦片,再是放到屋頂上。
楊嬸用麻繩將這些瓦片都捆起來,遞給王嬸,再將瓦片遞上去,夫君在屋頂鋪著瓦片,分工合作。
等把瓦片鋪好,張陽順著梯子爬上來,「果然還是我自己做的梯子順手。」
李玥遞上水,「夫君喝水。」
每一次覺得夫君有出息了,媳婦就會特別地殷勤,主動遞水又是主動做飯的。
這間兩層高的房子用來藏書,張陽走入其中打量自己的成果很是滿意。
「媳婦,我們雖然只是建成了一間房子,看似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實則是我們新家邁出去的一大步。」
李玥聽著也朗聲道:「以後我們要在這裡放滿書籍。」
其實家裡也有很多的書卷,從左藏庫拿出來之後便再也沒有還回去。
李世民好像也不是特別計較這些。
把家裡的書放在這裡都可以放滿一面牆。
石灰是個很重要的東西,尤其是建在山中的房子,更需要石灰。
石灰塗牆之後還能用來防蟲害。
「有空了還是要多燒點石灰才行。」
「就是夫君之前用來做肥皂的東西嗎?」
張陽點頭,「差不多的意思,讓魏王再派一些人手多燒燒石灰,這對將來很重要。」
「青雀不是忙著編撰括地誌和地理嗎?」
「他不過是主持,你看他像是能夠靜下心編撰書籍的樣子嗎?」
剛剛打好鋪設好的地基邊上,李泰正和一群侍衛殺著雞,眼看他手裡的雞還沒撲騰兩下,就被一刀割喉放血。
場面不忍直視。
李玥愣愣搖頭,「夫君說的是,青雀還真不是一個能夠靜下心做編撰的人。」
李泰是魏王,又是李世民很寵愛的孩子,這小胖子能夠調動的人力物力也不小,至少為了編撰括地誌,弘文館,文學館的人都能夠聽他調遣,而這些人也會為此盡心盡力。
都是飽讀詩書,遍覽典籍之輩,括地誌能夠編撰而成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更別說主持這件事的人就是岑文本。
同樣在秘書監任職,岑文本的才學才識不比顏師古差,再者他還年輕。
李世民讓他掌管宮中機要卷宗,可見他的價值。
「這種人才早晚要把他們都抓來驪山,讓他們給我培養人才造福下一代!」
聽到夫君的喃喃低語,李玥好奇道:「要把什麼人抓來?」
張陽啃下一口桃子,「我是說岑文本這個人很適合抓來給孩子們教書。」
「封地里這麼多的孩子,要有多少個夫子才能教。」
「我們封地不僅要蓋一個大驛館,還要蓋個大學堂,一層層的樓建起來肯定很好看。」
自從封地的建材石料夠用,李玥發現夫君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根本不管逾制不逾制的。
李泰提著兩隻已經殺好拔了毛的雞,「姐夫,聽說吐蕃的戰報這兩天就到了,也不知道邊關的戰事如何了。」
一邊講著話,這個小胖子還不停地往雞肚子裡塞各種輔料,要是沒看錯這小胖子還往裡面塞了剁碎的熊掌。
再看一眼自家的小熊正趴在樹蔭下睡覺。
他用力一擠壓,很難想像一隻雞的肚子裡能夠塞這麼多東西。
這就是今天一家人的午飯了。
「這個祿東贊實在是太可恨了,本王很想再去揍他一頓!」
「魏王殿下要去揍他,也沒人會攔著,第一次有你父皇撐腰,第二次再犯必定會嚴懲魏王。」
說完這話,張陽皺眉道:「不過看松贊干布出手這麼大方,吐蕃應該挺有錢的。」
「呵,吐蕃那苦寒之地有什麼銀錢?給點牛羊就不錯了。」
「魏王殿下此言差矣,既然松贊干布可以拿出一箱金子,或許他還能再拿出十箱金子,所謂財不外露當他彰顯自己很有錢的時候,對我們來說吐蕃就是一頭待宰的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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