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 新羅使者翻身下馬的動作很古怪,好像是害怕從馬背上摔下來。燃武閣 www.ranwuge.cc
許敬宗看得搖頭一嘆上前道「縣侯,這位是新羅使者金春秋。」
天氣乍暖還寒,張陽揣著手皺眉道「老許,你最近身體可好?」
「回縣侯,下官身體都好,就是有不少小毛病。」
「小毛病也要重視起來,你去醫館找孫神醫,讓他老人家看看,生活起居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那下官多謝縣侯了。」許敬宗堆著笑臉差點忘了這一趟來是幹嘛的,他輕咳了咳嗓子又道「新羅使者遠道而來,說是仰慕縣侯許久,特來一見。」
張陽禮貌一笑。
金春秋年近四十,身材幹瘦,臉上還掛著諂媚的笑容。
「這位使者來見在下做什麼?」
先是一問,金春秋低著身子,朗聲道「下臣想請縣侯指點,新羅要一統百濟,從此臣會帶著新羅子民給大唐做牛做馬!」
語氣堅定,倒不像是虛言。
還做牛做馬?
就連許敬宗聽得都是頭皮一緊,這使者還真是敢說。
張陽淡淡道「這不是我的事,你可以多問問老許,他能給你出謀畫策。」
金春秋又道「下臣是真心實意的。」
狄仁傑就站在遠處,他也不敢靠近,先前許尚書就有提醒,這次的談話不能聽。
不聽便不聽,看剛剛新羅使者的那句「做牛做馬」說得響亮,分明聽得清楚。
狄仁傑閉上眼,儘量忘記聽到的那句話,目光帶著仰慕地看著這位縣侯。
張陽拉著許敬宗走到一旁,低聲詢問道「這新羅使者是什麼意圖?」
先是用責難的目光瞪了一眼金春秋,許敬宗小聲回道「新羅女王很是仰慕天可汗……」
將新羅國書的事情說完,張陽也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言語。
許敬宗嘆息一聲。
又過了片刻,張陽笑道「新羅女王想要尋找一個靠山,這個靠山就是當今天可汗,新羅遠在東海邊陲,長安城遠在中原的西面,相距萬萬里。」
「尋求一個這麼遠的靠山,顯然不現實,太荒誕,也太沒意思了。」
許敬宗小聲道「新羅只不過是個小國,不如將其滅了?」
張陽頷首道「新羅就是新羅,百濟就是百濟,殘暴不仁的百濟王,愛幻想的新羅女王,那片地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奇葩,現在我有點欣賞淵蓋蘇文了。」
「縣侯說的是,下官也是這般想的。」
張陽忽然又問道「何大哥到遼東了嗎?」
許敬宗糾結道「下官也不清楚他的行蹤,據說出了潼關之後還有人跟蹤他,之後甩掉了這些跟蹤的眼線,當下就連下官都沒了他的消息。」
多方勢力都在尋找何必,他為了甩開追蹤,費盡心思。
現在倒好,連自己的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不過何必是一個散漫的人,他想要怎麼活著誰也攔不住,天知道他現在是怎麼想的。
張陽站到金春秋的面前,又道「我已經很久不過問朝中政事了,你若是真想要為大唐做牛做馬,就需要拿出誠意。」
「敢問大唐需要什麼樣的誠意?需要我新羅臣民起誓嗎?」
許敬宗正要開口,就聽這個金春秋繼續道「下臣願從此奉大唐為君上,若有吩咐就算是要了下臣這條命也可,只要新羅能夠依附大唐,下臣這條狗命不要也罷!」
許敬宗終於忍不下去了,嘖舌道「沒人要你的狗命。」
金春秋又道「下臣的狗命就是大唐的。」
張陽反倒笑了,問道「你願意為大唐做任何事?」
金春秋再次躬身行禮,又道「縣侯,下臣當然願意為大唐做任何事。」
「好啊,倭奴想要立國,他們想要一個國號,此等倭奴大逆不道,想要背主自立,你帶著新羅人將倭奴給滅了。」
金春秋朗聲道「喏!」
「啊……啊?」許敬宗詫異地語調都高了幾分,他沒想到這個金春秋答應的這麼果斷,更沒有想到他會應下這件事。
金春秋又道「只要新羅能夠滅了倭奴,新羅臣民就是大唐的狗了!」
他好似找到了人生的一個大目標。
許敬宗沉默不言,他不想和這個新羅使者繼續說下去了,再說下去怕自己都要瘋了。
張陽低聲道「你先在長安城驛館住著,我還有事與老許說。」
「下臣就在遠處等著許尚書吧。」金春秋說罷,就轉身走向了遠處。
許敬宗鬆了一口氣,低垂著頭道「讓縣侯見笑了,下官未曾想到這個新羅人這般放肆。」
張陽點頭道「來之前去見過陛下了?」
「正是。」
「回去之後還要去見陛下?」
「嗯。」
許敬宗的語氣越來越低,神色帶著疲倦,「縣侯,陛下讓下官將話語一五一十地告知,此間談話,下官不好瞞著。」
張陽緩緩道「你就原原本本告知陛下便可。」
「喏。」
許敬宗躬身行禮,又道「如今攻打倭奴的時機還要等多久?」
「嗯,再等等吧,我會給溫挺書信,讓他隨機應變。」
「也好,有勞縣侯了。」
「老許,也辛苦你了。」
「不礙事,不礙事的。」許敬宗微笑著告退。
他看到狄仁傑還站在原地,不悅道「小混賬,隨老夫回長安。」
狄仁傑很想與這位偶像說一兩句話,可偶像現在走回了村子,他也只好跟著許敬宗的腳步離開。
回到長安城,許敬宗腳步也沒停歇,急匆匆去了宮裡稟報這次談話的結果。
將這次談話的前因說罷,許敬宗面對李世民躬身道「陛下,縣侯說倭奴大逆不道,妄想立國,背主自立,其心可誅,其國該滅。」
這位皇帝頷首笑道「朕總覺得張陽這兩年靜養能夠讓此子少一些戾氣,卻還是這般衝撞。」
「陛下,臣以為縣侯所言甚善。」
李世民打量著許敬宗,沉聲道「你覺得朕也該依照張陽的意思行事?」
「臣不敢,臣只是覺得倭奴大逆不道。」覺得話語不太對,許敬宗忙躬身行禮,繼續道「陛下,坐擁銀山不將此等銀礦進獻大唐,卻要背主自立。」
「對關外諸國陛下給予封賞賜位是天可汗之威,處置不臣之心小國,一樣是天可汗之威,觸怒天可汗必有懲戒,陛下有恩如和風細雨,陛下對不臣之國,也該有雷霆之擊。」
一番話說完,許敬宗低著頭安靜站著。
等著天可汗的回話。
李世民站起身,雙手背負看著窗外低語道「許敬宗,你去查問倭奴,是否真有其事,朝政需要證據,不是你一家之言。」
「喏!臣這就去安排。」
君子本無罪,懷璧其罪,不論倭奴是不是有不臣之心,他們坐擁這等銀礦就是該死的。
這一年,許敬宗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停歇,打算再過些日子去驪山的醫館好好看看身體,入夏之後禮部便會清閒,決定在那段時間調養。
驪山,張陽寫了一份書信讓嬸嬸交給處默,讓處默的人送去遼東給溫挺。
大唐缺銀子,缺很多很多的銀子。
在金錢體系下,大唐能夠流入多少金子和銀子才能掌握足夠多的話語權。
這世上有很多寶藏,這些寶藏等待著強大的大唐去開發,去奪取。
翌日,又一車的銀錢被送到了驪山。
這些天驪山處理世家的遺產讓一家人很頭大,張陽瞧著岑文本帶著車隊而來,「文本兄,這些是清河崔氏遞交的罰錢嗎?」
岑文本帶著先讓幾個小吏將這些銅錢都搬下來,笑道「有人風聞奏事,朝中查問之下,查出了清河崔氏子弟的幾樁命案,掉了幾個人頭,崔氏的一位長輩崔仁師去了博陵,據說他收留了李政藻。」
張陽笑道「這等摧枯拉朽之下,還能有此一波三折?」
岑文本回道「縣侯放心,朝中不會放過他們的,再者說這些老人家活不了幾年,有何可懼。」
先是看了看這些銅錢的成色,看起來比之前范陽的銅錢好不少。
岑文本遞上賬目,「這裡一共二十萬貫,還望縣侯處置好。」
張陽頷首道「陛下就這麼情願將這些銀錢交給驪山保管嗎?」
「縣侯說笑了,縣侯能將一文錢用出十文錢的價值,這二十萬貫錢財在縣侯的手中能夠用出四十萬貫的成果,何樂不為。」
張陽揣手道「我在負重前行,他們在朝堂替我歲月靜好?這是什麼世道!」
「銀錢就交給縣侯,我等告退。」
「文本兄就不去酒場看看嗎?」
說起驪山的酒場,岑文本又道「房相相信驪山。」
張陽嘆道「能不相信嗎?但凡驪山有半點貪墨,在下就成了眾矢之的。」
剛想離開,岑文本腳步還沒邁出,又走了回來問道「縣侯見過新羅使者?」
「見過,他說他想要當大唐的狗。」
「下官的意思是說這個新羅使者在驛館大放厥詞,說只要一千兵馬就可以掃平倭奴?」
張陽頷首道「有這事?」
岑文本笑道「下官也不是很清楚,就聽聞此事而已。」
「嗯,說不定他真是個人才呢?」
「現在清河崔氏也已名存實亡了,陛下讓李君羨開赴太原,下一個就是王家。」
不管怎麼說這位縣侯都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岑文本氣餒地搖頭一嘆,便帶著人離開了。
張陽拉著一車車的銅錢走回村子,在皇帝眼裡驪山是多錢善賈的。
這座錢山就是未來的科舉和與官學開辦,支教事業所需。
皇帝一邊將世家屠了,一邊將世家的遺產作肥料來滋養科舉,現在的李世民越來越膨脹了。
他已經不滿足於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而是希望全天下人為社稷出力。
天下英雄不多,可天下還有萬萬千千的普通人。
天可汗終於接見了這位新羅使者,並沒有正式在太極殿早朝相見,而是站在興慶殿內接見。
殿內沒有別人,只有三兩太監站在一邊侍著。
許敬宗帶著新羅使者向陛下行禮。
新羅使者金春秋神情激動,身子都在顫抖,他行禮道「下臣,見……見過天可汗。」
李世民頷首道「你說要為大唐去攻打倭奴?」
「回陛下,大唐乃是新羅的正朔,奉天可汗討伐不臣倭奴乃是新羅臣民應盡之事。」
「新羅人聽過中原的故事嗎?」
「不知天可汗所言的是哪個故事?」
李世民喝著茶水神色平淡道「養虎為患。」
此言一出,新羅使者嚇得一哆嗦,當場跪了下來,不停磕頭,「天可汗,我新羅從未有不臣之心。」
「從未有不臣之心。」
「從未有……」
他一邊說著不住地磕頭,許敬宗側目看去,這金春秋的額頭已經磕出了血跡。
咚咚咚……一聲又一聲的磕頭很清脆。
天可汗敲打了一番而已。
見火候到了,許敬宗開口道「陛下,這新羅使者是否有不臣之心,還要看他們如何去征討倭奴。」
新羅使者聞言終於停下了磕頭,他俯著身子又道「天可汗,就算是新羅就剩下下臣一個人,下臣也願意孤身替大唐征討倭奴。」
李世民沉聲道「拿下了倭奴之後呢?」
許敬宗眯眼盯著新羅使者。
金春秋已是緊張得汗流浹背,他又一次重重磕頭,「聽憑天可汗處置。」
李世民緩緩放下茶碗,又道「如若你能拿下倭奴,也就不用留在新羅了,大唐正是用人之際,你立功之後可以來長安城為官。」
聞言,許敬宗心中暗暗為陛下這個決定表示贊同,能夠豁出去的人不容小覷。
新羅為了能夠成為大唐的附屬自然能豁出去。
這金春秋不能留在新羅,或者說若不能控制他,那就殺了他。
新羅渴望著大唐的馳援,而身為上國的大唐盯著的是新羅與倭奴的全部。
李世民沉聲道「朕聽許尚書說了,你們新羅缺少書籍,官服,糧食?朕賜你書卷三千,糧秣萬石,綾羅綢緞,你帶回去攻打倭奴。」
「下臣領命。」金春秋又重重磕了一個頭,血從他的額頭流下,順著鼻樑而下。(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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