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 皇帝的任命很霸道,其實早在三年前驪山就已經從世家的爭鬥中脫身而出。詞字閣http://m.cizige.com
看張陽神色犯難,李世民又道「你且放心,朕在河北各地放了火炮,他們不敢造次。」
「嗯,那都是陛下聖明。」張陽忽然拱手道。
聽到這麼違心地奉承,李世民心裡很不舒服,多看了他一眼快步離開這裡。
等皇帝走遠,李玥這才從一旁走出來,她抱著女兒皺眉道「父皇是希望夫君也參與這件事。」
張陽笑道「當年的事情都收拾乾淨了,朝中查不到的。」
此時的驪山上還有沒有化去的積雪,她笑道「是呀,這麼多年過去了,該埋的也都埋上了。」
那是貞觀九年的事了,如今貞觀十二年了,往事過去了這麼久,白糖此物突兀出現在人間,如夢如幻一般,又在人間消失了。
一家人重新回到山上,這個冬季閒來無事,夫妻倆在車間忙碌著。
李玥穿著布手套收拾著各種鐵料,她也習慣了車間裡的勞作,閒著無事可做的時候也會收拾這裡。
將一些報廢的鐵器零件放入籮筐中,發出叮鈴哐當的聲響。
她低聲道「夫君想讓薛延陀人和回鶻人種南瓜嗎?」
張陽點頭應道「嗯,是這麼打算的。」
「如此,就可以拴住回鶻人?」
「南瓜的產量確實很高,但這又是一種陷阱,單一的作物只會讓一個地方更貧瘠,當年管仲是如何對付魯國的?」
李玥詫異道「齊紈魯縞?」
「中原保持作物的多樣性是太府寺的工作,但不要將種田的本領小看了,作物如何也決定了一個家國的前景,所以我一邊向朝中強調作物的多樣性,還要將南瓜種子交給回鶻人和薛延陀人。」
張陽一邊說著還在打磨手中的一根鐵管,這根鐵管中空,內壁很薄,大約半尺長。
如果說它裝在燧發槍上,那就是一把火槍。
火槍的殺傷力是由它的射程與精準度決定的,不然家裡的這把燧發槍除了暗殺有點用,不如一把弓。
張陽看著鐵管皺眉思量,子彈難做,膛線更難。
驪山的工業瓶頸是突破了,可是工藝的瓶頸一直攻關不下。
想要工藝再上升一個台階,就需要製造工具,更精細的生產工具。
這又是很長的一段路。
李玥將一些殘次品鐵料裝入筐中,又道「現在河西走廊四郡有十萬人口,關外與關中的互市進展越發好了。」
「嗯,只要好好經營,會越來越好的,你父皇的手頭剛剛寬裕一些,就去修鑿太液池,往後用銀錢的地方多得是。」
「是呀,父皇該省著點的。」
不斷有范陽的犯人被送到了長安城,張行成到了范陽地界之後,便開始與馬周抓拿世家子弟和惡徒。
以至於狄仁傑也覺得最近的長安城混亂了不少。
許敬宗坐在火盆邊上,半躺著悠閒地剝著茶葉蛋。
「閒來無事,許尚書都這麼虛度光陰嗎?」
嘴裡嚼著茶葉蛋,許敬宗慢條斯理講著,「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年,到了老夫這個年紀,能清閒一天是一天。」
現在的禮部內只有一大一小兩人,其餘的人不是在這個休沐時節省親去了,就是回鄉了。
只有外面的朱雀大街還是熱熱鬧鬧的,皇城內靜悄悄,外面沒有人影。
屋內也只有爐子上鍋內的湯水翻騰聲。
狄仁傑坐下來鋪開紙張開始書寫,一邊低聲道「朝中的范陽的事情開始審理了?」
許敬宗點頭道「鄭公帶著御史台,刑部,大理寺,正在準備。」
「屆時一定會很熱鬧吧。」
看這個小子又有了一副看熱鬧的心思,許敬宗搖頭道「給你在弘文館安排了一個位置,你去弘文館讀書,以後進國子監讀太學,別整天想著去湊熱鬧。」
在許敬宗看來狄仁傑是個很好的苗子,只要好好引導,這小子的前景不可限量。
狄仁傑並不喜歡讀書,他沒個正形地坐著。
現在許敬宗是什麼樣,他就有樣學樣。
不多時,他忽又拍案而起。
見狀,許敬宗拿著一卷紅樓正看著,抬頭皺眉不悅道「你又餓了?」
狄仁傑一拍腦門,低聲道「昨日與張柬之他們一起玩耍。」
許敬宗低聲道「嗯,整日就知道胡混。」
狄仁傑又道「小子與張柬之,還有幾個權貴子弟正在玩著,有個小子說要去當和尚。」
「呵,當和尚?當年天雷劈了寺廟,關中的佛門早就凋零了。」
許敬宗心中鄙夷,放下手中的這卷紅樓,又問「誰家孩子這麼不長眼,要去當和尚?」
「小子聽他們說好像是尉遲家的。」
「尉遲?」
狄仁傑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他伯父是當今尉遲將軍。」
許敬宗嘴角一抽,自語道「原來尉遲家也有憨貨。」
狄仁傑整了整了衣衫,又道「昨日就與張柬之說過了,想要看看那尉遲小子能否在他家中長輩的一頓毒打中活下來,這就告辭了。」
許敬宗有氣無力地點頭,吃著茶葉蛋繼續看紅樓。
現在的狄仁傑在長安城混跡久了,托許敬宗與驪山縣侯的名頭,他也能在長安城的權貴二代中混跡。
來到長安城的一處街巷,這裡是尉遲大將軍府邸的外牆。
張柬之與程處弼,還有年紀稍大的秦懷道也就是大將軍秦瓊的兒子,三人正縮著脖子聽著院內的動靜。
「仁傑!」張柬之小聲呼喚了一聲。
狄仁傑快步上前問道「如何了?」
張柬之小聲道「剛聽聞院內幾聲大喝,還未見人。」
「懷道兄長。」
狄仁傑恭敬行禮。
秦懷道低聲道「多半這兩日是見不到他了,我等去西市逛逛。」
張柬之現在是秦懷道的小弟,幾人混跡長安城已經有了上下級之分,他問道「去西市做什麼?」
秦懷道的個子很高,年有十四卻有成年男子的身高,據說已有東宮千牛備身。
如此人物自然成了這票孩子們的頭頭。
還未到秦懷道開口,狄仁傑跟上腳步小聲道「懷道兄長是想要問問范陽案件的事?」
「嗯,聽說朝中要進行審理了,我們屆時都去看看。」
張柬之不住點頭,「好呀好呀。」
因為范陽盧家的事,長安城內總有這麼幾個忙碌的身影,在各家權貴之間走動。
皇城內御史台官邸,魏徵整理好奏章,不住咳嗽著。
徐孝德憂心道「鄭公要注意身體。」
鬚髮皆白的魏徵擺手道「不妨事,陛下就在驪山過冬,老夫先走一遭。」
徐孝德又道「下官隨鄭公一同去。」
「也好。」
車駕已經在皇城外備好了,徐孝德扶著鄭公上了馬車,便從朱雀大街而出。
徐孝德親力親為地坐在車轅上,趕著馬匹。
車駕內傳來了鄭公低沉的話語,「你女兒拜汝南公主為師,在驪山有幾載了?」
徐孝德回道「回鄭公,已五載。」
「聽說因為驪山師門的事,你女兒的母家與父家已經劃清了?」
「小女一心要跟隨公主殿下,這兩年江南東道的族親也因驪山賺得了不少的錢財,事涉仕途與家業,慧兒這孩子如今果敢了許多,想著不影響父家,這才劃清了界線。」
車駕內的鄭公不再言語了。
此刻驪山,張陽拿著燧發槍正在李世民面前比劃。
李泰和李治,小清清三人正在烤著一隻鴨子。
李玥陪在長孫皇后身邊,給孩子們裁剪新年的衣服。
李世民看著張陽嫻熟地將燧發槍拆開,好奇道「你是說這暗器還未到能夠使用的時候?」
「嗯,相隔百步之遠就很難打中目標了。」
李世民中肯點頭,「想來也是,若是相隔百步之遠未能傷敵,反會被擒住。」
張陽又道「所以呀,我想著如果這個燧發槍要裝備朝中衛府官兵,官兵可以一手拿此暗器,一手持刀,遠近皆可,也能夠先藏著,在殊死搏鬥之時,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近距離讓對方一槍斃命。」
聽著張陽的話語,李世民腦海中想著那個一手提刀一手拿槍的場面,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
拿起槍身,李世民撫須道「此物若是再小一些就好了,便於藏身。」
張陽喝下一口茶水嘆道「工藝上還要提高才行。」
現在的這個燧發槍,李世民怎麼想都覺得很雞肋,要說有用的話,百步之內不如弓,近身搏殺不如短刀匕首。
就像張陽說的遠近交攻?
遠不如弓箭,近不如短刀。
李世民頷首道「此物你打算出價多少讓朕買?」
張陽盤算道「造價兩千貫一把。」
「華而不實之物,卻要兩千貫?」
「陛下可以再考慮考慮?」
將燧發槍推還給張陽,李世民笑道「你就自己留著吧。」
皇帝看不上這個燧發槍,推銷失敗。
張陽只好將燧發槍組裝好,低聲道「這是大唐的第一把燧發槍,兩千貫的價格很合適。」
李世民還是搖頭,「這等華而不實之物,買之何用,朕希望你可以好好專研火炮,聽說驪山的火炮在波斯大殺四方,多造一些也好,朕會讓你入凌煙閣。」
皇帝的話語像是蠱惑,讓你名留史冊的好處就在眼前,只要你肯全身心的將自己奉獻給天可汗。
王公公站在陛下身後,注意到了縣侯的神色,這位縣侯的眼神中多有警惕之色。
別人不清楚,來往驪山與皇宮兩頭的王公公心裡很明白,驪山的這位縣侯不信任陛下。
說來很多人心中也有擔憂,火炮之威所有人都看到了。
要不是驪山掐著火炮的技術關鍵,天知道陛下會造出多少火炮,陛下的野心又會膨脹到什麼地步。
現在想想,驪山限制著陛下也挺好,不然天知道這位陛下會做出什麼事。
一個太監當然不能懂這麼多,也不能說太多。
陪在陛下身側這麼多年,別人不知道的事情,身為老奴是清楚的。
村外的侍衛來報,躬身道「陛下,鄭公與徐御史來了。」
行宮外的陽光很溫暖,打霜的屋頂還有些許水滴流下。
李世民點頭道「請來。」
「喏!」
李泰將烤好的一隻鴨子放在陛下面前,又自顧自接著烤另外幾隻鴨子。
這位縣侯接下來的舉動,又令王公公的眉頭一跳。
陛下還沒下手,張陽就先一步撕下了一隻鴨腿。
鄭公與徐孝德一起走來,陛下的目光落在了鄭公手中的一份奏章。
「陛下,這是御史台經過這幾個月查問而來的奏疏。」
「嗯。」李世民接過奏章看著,皺眉看著奏章上的內容,沉聲道「何日開始審理。」
鄭公又道「陛下,現長安城有不少人在走動,就怕晚了會有變動,老臣以為此事宜早不宜遲。」
說罷,鄭公又劇烈咳嗽了起來。
當一個人感覺到自己年邁了,或許是時日無多了,百病纏身之下,就會想著將眼下的事情辦完。
溫彥博老先生的事太過意難平。
雖不知此刻的鄭公是怎麼想的,張陽的目光看向了天可汗。
李世民起身扶著魏徵,「朕會在驪山給你安排住處,你就先住在這裡,屆時來驪山村前審理。」
鄭公連連答應。
張陽又覺得李世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想要在審理的時候開炮示威。
皇帝對火炮的用法還真是越來越多樣化了。
鄭公與陛下說了很多,也說了很多顧慮。
在立場上,鄭公與李世民的想法是一樣的,都想要興盛科舉制,推翻世家。
世家的財富太多了,皇帝想要吃肉,就拿世家開刀。
有火炮在手,李世民覺得現在的世家就是綿羊,只等怎麼吃就行了。
以往世家勢力大,現在勢力大又如何,火炮的碾壓下,人再多又如何。
加上現在天可汗的名聲,天下民心所歸,世家的末日要到了。
張陽帶著鄭公與徐孝德安排住處,「鄭公,現在朝中也是休沐,不如你在驪山多住幾日。」
魏徵雪白的鬚髮在風中飄著,他笑道「老夫也想見見王珪,有很多話與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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