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
橫肉少年、蒜頭鼻子急急忙忙將陸學文攔了下來,陸學文卻還要朝爐子撲去,一時扯得兩人東倒西歪,摔倒在地。
「幹什麼,啊?幹什麼!?」
劉扒皮這回真怒了,氣得跺腳,破口大罵:
「陸學文!你個小兔崽子是想造反吶?你想對爐子做什麼!?」
他氣沖沖地走上前去,一腳踹在滿眼痛心的陸學文心口上,唾沫星子直往陸學文臉上噴:
「我告訴你,這個月的工錢你別想拿了!給我滾去幹活!再不老實,你就算跪下來求我,我也不讓你在這幹了!」
「我不幹了!」
陸學文怒吼一聲,猛地推開了劉扒皮的腳,雙目赤紅:
「這破活,誰愛干誰干!反正老子不幹了!」
「你……」
劉扒皮沒料到陸學文居然敢破罐子破摔,要知道像這種貧困的底層人向來唯唯諾諾,生怕砸了自己的飯碗,又要去過那種有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自己挑這種殺雞儆猴的對象一向一挑一個準,怎麼這回這個被殺的「雞」卻歇斯底里了?
難道就因為一本書?
為了一本破書,連飯碗都不要了?
他征然後退,望見陸學文圓瞪著一對布滿了血絲的眼睛,將身上在衣服外套著的那套洗了穿、穿了洗的,又黑又破的,不知傳承了幾代的煉鋼廠制服脫下,往地上一貫,邁腿就朝煉鋼廠外走去。
「你去幹什麼?去幹什麼!?你今天走出這個門,你往後就別想再在這裡幹活了!」
劉扒皮對著陸學文憤然離去的背影高聲喊道:
「你走,你儘管走,你算個什麼東西?你就是條狗,你離了這裡,你什麼都不是!」
璞、璞、璞……
話剛說完,他便聽到身後出現了一聲接一聲的衣物落地的聲音,
他轉頭望去,正看到身後高爐旁,那剩下的五名上料少年少女齊齊咬牙切齒地、狠狠地將身上套著的制服貫在地上,那個蒜頭鼻子還在制服上吐了一口唾沫,
這些少年少女看都不看劉扒皮一眼,直直越過他旁邊,跟著陸學文身後往煉鋼廠外走去。
「你們、你們……」
劉扒皮著實有些站不住了,這些少年少女年紀小,但卻都是熟練工,雖說現在招人不算難,但想要培養出一批熟練工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這些少年少女如果就這麼走了,這些日子耽誤的工夫可都是要算在他頭上的。
「你們腦子壞掉了?說不干就不幹了?」
他急急忙忙追了出去,一邊掩飾著心中的慌亂,一邊在臉上擠出冷笑:
「好啊,都走,你們這個月的工錢別想拿了,今後在江坡,你們也別想找到活干!」
六名少年少女充耳不聞,自顧自朝著煉鋼廠走去。
「嚯,還蠻硬氣,你們這些小屁孩,不知天高地厚!我看離了這個廠子,你們還怎麼在江坡立足!」
見六名少年少女沒有半點理會他的意思,劉扒皮心裡越發煩躁,望著這六人眼睛滿是厭惡,他快走幾步,走到陸學文身旁,咧嘴冷笑:
「你這個刺頭,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嗯?你還念書,你還學習呢?你就是個泥腿子,一個幹活的苦哈哈,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有沒有那個腦子,你還想學人家飛上枝頭變鳳凰啦?
「陸學文啊陸學文,是不是以後我還要喊你一聲文化人啦?文化人啊陸學文,幹活的時候還帶著書呢,去,你儘管出去,我倒要看看你個『乞索兒』一樣的東西,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
「明兒我就出去溜達,保管能看到你露宿街頭,嘿,到時候你就等著吧,餓死你這個小王八犢……」
劉扒皮頗有一種潑婦罵街的架勢,一邊走一邊罵,這些少年少女哪聽過這麼惡毒的話,一個個氣得臉都青了,但礙於這裡是劉家的地盤,他們也只好一個個忍氣吞聲,懶得搭理這劉扒皮的冷嘲熱諷,
正當六人跨出了煉鋼廠大門,打算加快腳步一鼓作氣遠離這個一路噁心他們的小人,
卻在這時,一連串密雨般的馬蹄聲突然變得清晰,仿佛十數人同時在敲著小鼓,在江坡這偏僻的地域、這偏僻的煉鋼廠,聽得越發清晰;
眾人順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正看到足足七頭氣勢雄壯、四蹄生風的駿馬,正拉著一輛繁貴富麗的馬車,緩緩而至;
只見馬車四面用精緻華麗的絲綢包裹,隨著馬車的前進而悠然飄舞;鑲嵌著明珠的窗牖被一簾淡青色的縐紗遮擋,僅能隱隱約約望見,簾中一道端坐著的身影。
這陣仗屬實太過華麗,以至於令劉扒皮和六名少年少女都忘記了爭吵,呆呆地望著那馬車緩緩地朝著這邊駛近,然後在他們驚愕的目光中,停在了他們面前。
馬車的前簾緩緩掀開,秀秀一臉陽光地從馬車裡鑽了出來,望見門口的陸學文等人,不由一臉驚喜:
「咦,你們怎麼出來了,我正要找你們呢!」
她從腰間跨著的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中抓出幾根金條來,活像是招呼同伴一起品嘗從家裡帶來的土特產的老鄉,將那一把黃澄澄、金燦燦、亮閃閃晃得人眼花的金條朝陸學文等人手中逐個塞去:
「來,拿著,每人一根,先拿去花,不夠還有,咱們有錢了,不能虧待了以前受過的苦,
「書院的書也被我打包帶回來了,往後我們想學知識,不用再給書院交黑心錢了……我拿到的書籍內容可比書院裡的要豐富呢!」
「秀、秀秀,你這是,這是哪裡來的……」
捧著手裡的金條,陸學文聲音都有些發顫了,他甚至不敢驗證他手中的金條的真偽,不過總有比他大膽的,這時候已經上嘴咬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這一枚枚金條,咬下去都能顯現出清晰的牙印,雖然從他學到的知識來說,很多金屬材料的硬度都比較低,用牙齒咬都會留下明顯的咬痕,但這一幕的衝擊對他實在太大,已經令他無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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