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鶴宗
青雲峰
師傅走的第一個月,想他。
安夏靜靜地打撈著那一片已經發臭的池水,
眼淚宛若決堤。
除這一個小池塘之外,
藥園的一園子藥草,
也已經被蟲子、雜草,
侵蝕一空。
儘管安夏曾試著努力挽救,但就如同這一池子發臭的水,
她終究做不到她不擅長的東西。
至於月前那遍地的鳥屍,
早已經被清理得乾乾靜靜,
埋在山下的泥土中。
能證明這群鳥屍曾經存在的證據,
是那一座座小土堆邊上,
靜靜屹立著的數十枚墓碑。
她為每一隻為守護師傅而死的雲鳥都起了名字。
這也是她唯一能做好的事。
好不容易將一池子死魚打撈到一個麻袋中,
安夏將麻袋扛起,
準備將這些陪伴師傅的時間比自己陪伴師傅的時間還要長的魚,
逐個起名字。
就像那些雲鳥一樣。
然後,埋在山下的小土包,
和那些雲鳥,
以及師傅的衣冠冢葬在一起。
「師傅如果泉下有知,
「肯定會笑我很無聊吧?」
安夏擦了擦眼淚,
扛著麻袋,
淚眼婆娑的想著。
————
江坡
鄔家
下飛鶴宗逃難的第一個月
打牌。
其實雲凡要做的事挺多的,
比如不敢回青雲峰,
他藏起來的那一整套現代化設備就不能用了,
所以現在住在沒有電燈、沒有自熱水電的環境,
感覺相對有些不太方便。
雖然身為鄔家的座上賓,
這些小事都會由一個個嬌柔可愛的婢女代勞,
但他還是覺得不太方便。
其實如果想給自己做一套供水設備、供電設備,
借鄔家的勞動力給自己搭把手,
倒也不是做不到。
但問題是……
他沒錢。
鄔家分潤的紅利不多,
反正是不夠打造一套完整的供水供電體系的。
好在鄔家正在建造的那一批縫紉機,
還算是給雲凡留了點發財的盼頭。
之前鄔家恐怖的出貨量,
估計都已經落到了有心人的眼中,
這玩意肯定不愁賣。
當然工業基礎需要足夠的生產力,
大齊國內也需要有足夠的內需刺激生產,
為了搞活經濟,
雲凡把被八寶草炮製過,
已經完全改變了內部結構的一小包稻穀種子交給鄔語彤,
讓她交給幾個心腹,
給城外的谷農分發出去。
或許會有幾個不識貨的直接把自己送出去的稻穀種子泡成茶喝掉,
但總會有幾個會相信的。
到時,
這一月一熟、畝產量近八百斤的稻穀,
必將風靡大江南北。
想到這稻穀,
雲凡不由有些感慨。
這用靈力魔改過的稻穀,
若不是一月一熟這個特性比較牛批,
單論畝產量甚至還比前前世的雜交水稻差一丟丟。
不愧是我們的天父和救主、人類的曙光、光明的先驅。
簡直牛批。
不然有空也試試雜交幾株水稻試試?
雲凡陷入了沉思。
沉思良久,他否決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你讓一個讀工科的去種地,
那肯定不會啊。
「沒人要?我先出張3。
「鄔二小姐,到你了。」
思索間,
雲凡朝桌上丟出了手中的牌,
將目光轉向一身薄青袍,
有些笨拙地抓著手中牌的鄔語彤。
沒事做,那肯定要打牌啊,
錢又沒有,又不想去找江坡的那些二世祖鬥蛐蛐,
只能自己做一副牌,自娛自樂了。
卻見鄔語彤輕輕一笑,
抽出兩張牌壓在那張方塊三上:
「王炸。」
「不是吧!?我就出張3,你王炸我!?」
雲凡嘴角一抽,
但驚愕只是一瞬,
驚愕之後,
他臉上浮現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呵,任你神機妙算,
「你絕對沒猜到我最後捏了一個炸!」
他將手中的底牌翻開,
四張七赫赫在目:
「我這四張七在手,
「那就是尚方寶劍,
「一舉定乾坤的絕殺!
「你手中還有十七張牌吧?
「不論你出什麼牌,你都輸定了,
「難道十七張牌,你能秒我!?」
「飛機。」
「……
「……
「鶯鶯,給鄔姐姐倒杯卡布奇諾。」
————
飛鶴宗
青雲峰
師傅走的第二個月,想他。
今天的青雲峰,下雨了。
安夏輕輕翻開一頁手中的,
望著窗外淋淋瀝瀝的小雨,
長長的嘆了口氣。
按理說,
既然殺了雲凡,
飛鶴宗的那些真人應該一不做、二不休,連自己也殺了就是,
為什麼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他們卻一直是一副不聞不問的態度?
「……大概是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
她勾著薄薄的櫻唇,
冷笑著。
想到師傅給自己解釋這句話時,
自己還疑惑,世上真有如此無恥的人麼?
她現在懂了,世上真有如此無恥的人。
「不論如何,
「我總是要為師傅,
「為我那死去的遠房堂叔守護這青雲峰的。」
她拾起桌邊的長劍,
站起身來,
朝正下著淋瀝小雨的屋外走去。
「這雨下得妙極,
「正可稍緩我心中的怒火。」
她立於雨中,
緩緩舞著那一套雲凡親手教她的凝風劍訣。
雨,逐漸變大。
雨中舞劍的安夏,
手中的劍卻越發沉穩。
她出劍越出越快,
心中卻一幕幕的回憶著,
雲凡生前,與雲凡相處的那些日子。
她想到那日,
雲凡立於紅透了雙頰的她身後,
輕輕握著她的手腕,
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為她演示著凝風劍訣的劍路。
她想到那日,
她受了風寒,
發了高燒,
當時已是深夜,飛鶴、雲鳥俱不能飛,
沒有修為的雲凡背著她跑了兩座山,
去赤煉峰問藥時,
雲凡被汗水打濕的後背。
她想到那一日,
夏日炎炎,
雲凡親手做的冰涼清甜的蓮子湯。
以及,天氣轉涼時,
無視她要借艱苦磨礪修行的意願,
態度強硬的蓋在她身上的那張厚被子。
她一邊舞著劍,
一邊流著淚,
那散逸的狂暴的劍氣,
在她周圍圍成了一圈,
扭曲著、舞動著,
仿佛要連這滂沱的暴雨都一齊蒸發。
良久,
風停,
雨止,
安夏抱著雙膝,
坐在石屋的廢墟上,
望著被暴雨打得渾濁的池塘,
感覺心裡被掏空了似的。
凝視良久,
她緩緩張口,
望著安安靜靜的池水,
輕輕地哼著雲凡生前教她的一首民間小曲。
清澈而空靈的聲音,
在青雲峰上空遊蕩著:
下雨天了怎麼辦
我好想你
少你在一起
回憶沒有意義
為什麼眼前的背影
已不再熟悉
有你的場景
沒人能代替
陪我聽雨滴……
————
江坡
鄔家
下飛鶴宗逃難的第二個月
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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