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降!
沉降!
不斷的沉降!
周遭黑暗一片,沒有半絲光亮。
裴遠,方大通二人誰也沒有放手的意思,功力催動,互相角力,彼此拖著對方往地下沉去。
仿佛要一路墜入地獄深處。
厚厚的泥土層在真氣洞穿下,豆腐般裂開,讓得兩人呼吸間就入地七八丈之深,此刻在磅礴真氣擠壓下,身邊潮潤的泥土已變得像是一堵沒有邊際的銅牆鐵壁。
在這等無處不在的重壓之下,別說搏命廝殺,輕微的一個動作就要消耗不小的體力和真氣。
裴遠,方大通兩人都閉上了眼睛,憑藉著敏銳的感覺交鋒。
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兩隻裹挾著凌厲勁氣的腳幾乎同時踢出,擊穿泥牆,狠狠撞在了一起。
洶湧沸騰的力量瞬間宣洩出去,非但將二人震得分開,泥土內也擠壓出了一個可容兩人站立的空洞。
勁氣咆哮之中,裴遠,方大通兩人拳腳齊出,再一次搏殺在了一起。
半山腰處。
又有十來名大道會高手相繼趕到,匯合著蓮生,郝元駒等人,一個個立於高點,瞠目結舌的眺望著。
他們何曾見識過這等驚心動魄,且別開生面的一戰。
那『王永年』和方會長激鬥不休,居然雙雙打進了地底。
一個臉上帶有刀疤,面色蠟黃的老者喃喃自語:「上天入地,本以為是話本小說中胡謅出來的,今日老孫咱可算是開了眼界了。」
沒有人理會他。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數里外那片凹地內。
哪怕他們什麼都瞧不見。
只能聽到地底下道道悶雷之音傳出,好似一頭凶獸甦醒過來,即將破土而出。
那片區域內,方圓數十丈內的地面震顫不休,大片大片的泥層翻捲起來,震飛上數丈高空,地下暗流洶湧激盪,一條條渾濁的水龍鑽出地面,飛騰而起。
這樣的場面太過驚人,包括蓮生在內,一眾人等無不變色。
「方會長換血成功,身為一品絕頂高手有著如此偉力也就罷了,那『王永年』竟然能和會長交手這麼長時間,難道……」
一個四十來歲,滿臉風霜的大漢,干皺的臉頰抽動著,一句話堵在嘴裡說不出來。
可其他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能與一品高手纏鬥至此,『王永年』必然也具備著一品的戰力。
想想『王永年』二十出頭的年紀,在場眾人盡皆神情麻木,一顆心卻是急劇顫抖著。
「唉!」那老孫一拍大腿,長長嘆息:「比起這一位,咱這一輩子可算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郝元駒滿臉頹唐,沮喪不已。
他三十來歲開脈,天賦資質已頗為不俗,但跟那『王永年』一比,真的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了。
蓮生拍了怕他的肩膀,和聲道:「用不著灰心喪氣,有些人是比不了的,這等人物,一百年也未必能出三兩位,不必自尋苦惱去與他們較勁。」
「元駒明白。」
郝元駒勉強一笑。
蓮生等人就這般既焦慮,又心驚膽戰的看著,約莫過了有一刻鐘工夫,那沉悶的響動聲突地戛然而止,凹地一時陷入死寂。
一眾大道會高手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更擔心方會長的安危。
又是數個呼吸過去,凹地之內驀然劇震,兩道身影不分先後破開地面,沖天飛起。
其中一道身形猶在半空,已是凌空一折,如同踩在無形台階上一般,箭矢般朝著半山腰處飛掠過來。
其身法快得好似浮光掠影,晃眼間抵達蓮生等人旁邊。
「師父!」
郝元駒率先叫了一聲,神情卻是一變。
方大通落足至眾人近前,渾身氣勁一抖,便將一身泥濘震散,但他嘴角分明溢出一道血絲,胸襟暈染開一片鮮紅色澤。
沒理會神情各異的一眾大道會高手,方大通目光深沉:「回去。」
一日後。
裴遠行走在山腹殿堂內,宛似在自家散步般悠然自若。
一名名精悍守衛對此視若無睹。
皆因方會長已經下了命令,無論此人要去什麼地方,都由得他去,無需理會。
裴遠慢悠悠轉入一條小道,前往大道會藏書室所在。
郝元駒從角落裡走出,聽著腳步聲遠去,神情有些複雜。
雖然方大通沒有多談那一戰的勝負,可從他下達的命令,郝元駒等人心底就有了些猜測。
自己敬若神明的師父可能輸了?這對郝元駒打擊很大。
呆立原地良久,郝元駒嘆息一聲離去。
藏書室並不算大。
至少對於裴遠來說,這種只收藏了兩百來冊書的地方就是個小書房而已。
但是每一冊書的價值都不低。
其中有兵書戰冊,有風物地圖,隱秘史料,佛經道典以及更多的武學秘籍,拳掌腿,多種兵刃功夫應有盡有。
這就是他戰勝方大通後,應得的戰利品了。
可惜《紅蓮那落迦經》仍未到手,畢竟大道會五大魁首另有三人不在總壇。
隨意取下一冊書,裴遠抬手翻開,卻是方大通對於請神咒的妙用和諸般心得。
尋了個位置坐下,裴遠一字一句的斟酌起來。
不把大道會的珍藏掏空吃透之前,他是不打算走了。
時間一日日過去。
裴遠過上了吃飯,睡覺,看書的規律成活。
而在外界,江湖武林乃至整個大康天下,再次因為他而沸騰起來。
江湖已經很久沒有這般熱鬧過了。
先是朝廷圍剿白陽教,斬殺黑水魔君,令得武林黑白兩道為之一顫。
緊接著沒等朝廷耀武揚威多久,一條消息從大道會傳出,再次引爆了整個江湖。
朝廷粘杆處首領納蘭彬彬,福祥,羅網司旗主博延,安泰帶人圍殺那『閻羅王』王永年,非但沒有得手,反而被『閻羅王』殺得近乎全軍覆沒。
納蘭彬彬,福祥,博延三大宗師當場慘死。
安泰被擒!
可憐本來還有個趨近一品絕頂的小順子,但因他沒什麼名氣,只能被作為雜魚對待了。
饒是如此,短時間內,朝廷四大宗師級高手,三死一被抓的消息依舊震得無數人頭暈腦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某一日,安泰的頭顱被割下,掛在了揚州府城的城頭上,城牆上更以鮮血書就『大道會敬上』五個字,一時間無數武人失聲。
天下為之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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