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的武功被廢了。
哪怕他依舊保留著六象的境界,也再不可能發揮出六象的戰力。
他體內孕育八勁之所在,已經被裴遠的真元粉碎。
八勁合八象,乃是內外天地交融。
八勁是屬於『人』的部分,八象則是『天』的部分。
裴遠對於八象法的體悟又進了一層,簡單來說,就是天人合一。
相對於天而言,人的力量太過渺小了,是以武者一旦合象,立即戰力暴增,能夠輕易鎮壓數位八勁大成。
可這並不代表『人』的部分不重要,這一部分是基石,是用以撬動周天之象的依仗。
裴遠對比著八象法和玄胎法。
前者是天人合一。
後者雖有玄胎三境,說穿了依舊是挖掘自身秘藏,升華神氣。
成象乃是凝鍊武道意志。
化龍則是真元,肉殼的蛻變。
兩條路線在裴遠腦海漸漸明晰。
玄胎法專注開發人體寶藏,八象法卻是先內求,繼而外尋。
裴遠有了許多明悟,也不管昏迷的明世,就在偏殿內修煉了起來,兩種法門流轉於心。
通常情況下,兼修兩種體系必然阻力極大,甚至遭受反噬,身死魂滅都是尋常。
可八象法和玄胎法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很可能本身就是一體,別說裴遠主動操控兩種法門交匯,就算沒這樣做,這段時日他也時時能感受到兩種法門的互相吸引,宛如陰陽兩面,磁場的正負極。
裴遠以鈞天雷手躋身成象,是以他的武道意念為鈞天之象。
鈞天意為天帝之居所。
此刻他身前身後浮現出兩道意象,一者自他泥丸宮內飛出,一入虛空便化為巨大巍峨的天宮神境,一者卻是從此界虛空內牽引而下,顯化虛空之象。
兩道意象互相交匯,融合,看起來就像是虛無空蕩的虛空內緩緩拔升出了一座神宮。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時間流逝,天色漸漸黯淡下去,殿中燭火晃動,卻及不上意象散發的光芒之萬一,此時此刻兩道意象已經融為一體,如有實質般的波動彌散出去,立即就要掀翻屋頂,沖入了那九霄雲天,動盪風雲。
裴遠眸光閃動,總覺得真讓這波動散發出去,會引來不好的後果。
他一聲輕喝,鎮住意象,緩緩將其收入泥丸宮內。
的確是緩慢之極。
因為現下裴遠的鈞天之象內又嵌入了一重虛空之象,被他一點點的拖入了泥丸宮內。
這一幕若是讓此界武人瞧見,將會顛覆他們的認知。
這相當於奪取了屬於『天』的部分,將其完全化為己有。
而就在裴遠收功之際,天下十域之內,一道道強大的氣息沖天而起,一位位真道高人飛騰高空,搜天索地,眼中透著絕不該屬於他們的困惑和驚愕。
他們都是在先前一剎那間,天心交感,心有悸動。
這些真道高人氣機橫掃大地,讓得無數人戰戰兢兢,待得一無收穫之後,又相繼沉寂下去。
神水域。
二十州中心之地,一片仿佛全以水晶明玉鑄就,玲瓏剔透,沒有絲毫雜色的宮殿群內。
轟隆!
一道強橫無匹的氣息撕裂雲霄,瞬即山河失色,原本沉寂黯淡的天光被這道氣息一衝,竟爆發出無數道閃電,照耀得穹天一片銀白。
這裡就是神水宮。
神水娘娘的寢居之地。
敢在神水宮如此肆無忌憚釋放氣魄的唯有一人。
神水宮內幾乎全是女子,一個個都是貌美如花,傾國傾城,隨意一個放在外間都堪稱天姿麗色,此刻這些女子盡皆花容失色,瑟瑟發抖的趴伏在地。
臉上露出惶恐,不知多年未曾與人動手的娘娘,何以展露氣勢?
主殿內,神水娘娘緩緩收斂氣機,眸子裡泛起一抹疑惑。
她的身形不算高大,但只是坐在那裡,就有一種與天比肩的感覺,優美的曲線猶如山嶽起伏。
她的容貌也不算很美,至少比不了這滿宮的女子,但無論是何等姿容的女人,到了她面前,都猶如螢火之於皓月,黯淡無光。
「母后,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目如天星,面如冠玉,烏黑長髮披肩垂落的少年進入殿中,開口詢問。
他即是神水宮唯一的男子。
世人皆知神水娘娘厭惡男子,是以神水宮萬餘宮人,連一個男子都沒有,可在十五年前,神水娘娘突然帶回來一個男嬰,告知眾人這是她的孩子。
聽聞的人無不驚訝,卻沒有誰敢多言,那純粹是自尋死路。
而神水娘娘也對這男嬰寵愛有加,此子天資之高,也是驚艷無雙,七日能走,半月能言,到了半歲時已能通讀文字,可謂天生神聖。
他十二歲之前不修武學,卻將天下諸般武學雜術記錄於心,一朝入道,一月便八勁大成,三月合象,到了如今,三年過去,已然抵達八象之境。
這便是神水太子。
神水娘娘淡淡道:「無事。」
隨即,她瞥了神水太子一眼,眸光清幽,仿佛深不可測的水潭,微微皺眉道:「孩兒,你的修行進度有些慢下來了?」
三年入八象,這種修行進度足以讓天下無數武人捶胸頓足,羞愧而死,但神水娘娘見了,居然還覺得有些不滿意。
「孩兒讓母后失望了,只是孩兒步入八象之後,想要推升至大成,這一步著實要耗一些水磨工夫,至於真道之境,更是緩慢。」
神水太子說道。
「真道不算什麼,我早已為你安排好了一切,你只需安心修煉到八象大成就行。」神水娘娘淡淡道。
神水太子神情有異,他清楚神水娘娘的安排是什麼,說道:「母后,能請你收回成命嗎?孩兒對玲瓏還是挺喜歡的,若以她為鼎爐……可以換成其他人嗎?」
神水娘娘眸子一沉,緊緊盯著神水太子。
神水太子垂下頭去:「是孩兒失言了,望母后恕罪。」
「不!以你的聰慧,能夠說出這般愚蠢的話,可見你對那女子確有情意,這很好,很好!」神水娘娘聲音漸低,緩緩合上了眼睛,宛如一尊無暇無垢的玉雕,凝立不動。
神水太子又等了片刻,見神水娘娘沒有其他吩咐,便走出了主殿。
……
兩種體系融合之後,裴遠清晰感受到了自身實力的增漲。
雖然沒有繼續合象,可現在他的實力,就算不用相思刀,再次遇到明世和明家老祖的聯手,也能輕易將兩人按在地上暴打。
裴遠走出庭院,該拿的好處差不多都拿了,也該是離開明城的時候了。
這幾日,燕行空依舊待在城外,並沒有與他一起行動,一象的燕行空還是太弱了。
既然創建了萬象宗,裴遠就打算認真去做大做強,兩個人還是太少了。
裴遠思忖起來,他創建萬象宗的目的是幫助自己修煉,搜集功法以及一些關於煉養成仙的信息。
可惜,明家之內,依舊沒找到什麼煉養成仙的消息。
該怎麼壯大萬象宗?
一個一個去收徒,費時又費力,他又不是要當保姆,想來想去,還是江湖上常用的法子最靠譜,征戰,吞併!
「接下來去極樂洞?」
裴遠正思考的時候,神色微動,朝天望去。
此刻,夜色已經全黑了下來,可現下卻突然多了一道厲電破空,急速而來。
強大的風壓,掃蕩開去,捲起凜冽的狂風。
以裴遠的目力,自然能瞧見,那並不是什麼閃電,而是一艘飛舟。
飛舟如龍,將蒼穹虛空視為汪洋,也不知是以什麼為動力,橫行長空之上,騰躍於明城上空,然後飛速墜落。
急速的下墜之中,好似一團劇烈燃燒的大火球,一瞬間就要撞擊在地面,將整個城市化為廢墟焦土。
下方一片驚叫之聲,雖然因為裴遠強占了明城,讓得明城之民逃離了不少,此刻依舊有著十數萬人,這麼多人驚恐發聲,聲浪也是巨大無比。
裴遠神情有些奇異,因為那艘飛舟是衝著他而來的,眨眼間就懸停到了面前。
「轟」的一聲,沸騰的氣浪將數百丈內的建築屋舍,泥牆瓦礫掃蕩一空。
裴遠凝立不動,瞧著懸浮十丈高空的飛舟,其大如屋舍,各處都鑲嵌著某種晶石,閃動著秘不可測的神光,應該就是飛舟的動力了。
「好膽色!」
飛舟之上,突然傳來一道豪邁的大笑聲,一個上身赤裸,肌肉宛如精鐵般的大漢現身舟船之上,朝著下方望來,與裴遠目光對視:「無怪乎敢以一人之力攻占明城,的確是個人物!」
裴遠瞧著他,說道:「閣下又是何人?」
「你不認識我?」精鐵大漢一怔,粗豪的臉上露出思索,似笑非笑道:「這就有意思了,寧州之人,竟然還有不認識褚某的,哈哈!」
精鐵大漢身邊忽的多了一個手拿羽扇,儒生打扮的中年,笑道:「你竟然連巡查使都不認識?我查過你的資料,最初出現於鑄鐵堡,據說乃是下界飛升而來,只是你的修為並不像飛升者,但現在我又不得不懷疑了!」
「巡查使?」
裴遠記起關於巡查使的資料,黑風域分為十二州,每州都有一位巡查使掌管,替黑風大聖巡視領地。
當然,這是偉力歸於己身的世界,縱然是一州巡查使,也不需要時刻坐鎮本州。
而寧州巡查使,名為褚九龍。
「若你是飛升者,那你飛升入上界,如今不過一個多月,竟然就能鎮殺六象宗師,這進度太不可思議了。」褚九龍摸著下巴,看向了裴遠:「我實在很好奇,你究竟是不是飛升者?如果是,又是怎麼修煉得這麼快?」
裴遠說道:「巡查使連這些東西都要管麼?」
褚九龍笑道:「在這黑風域,大聖便是天是地,是神是聖,我等巡查使乃是大聖的眼睛,自然有資格管天管地。」
裴遠嘆息一聲:「抱歉得很,請恕我不能回答。」
褚九龍並不動怒,一挑大拇指道:「有個性,我就喜歡有骨氣的年輕人,順便問一句,你願不願意加入褚某麾下?」
「入了閣下麾下,有什麼好處?」裴遠問道。
褚九龍微微眯起眼睛,笑道:「好處自然是有的,只是你現在還不是我的人,卻是不能告訴你。」
裴遠呵呵一笑,目光環顧,看向了四周:「我不答應的話,接下來應該就是要動手了吧?」
「也沒那麼嚴重,只是我身為巡查使,不允許領地之中有任何異常之事,遇到異常,自當剷除!不過……」褚九龍語聲一頓,拍了拍手掌:「不過我是個和氣的人,不喜歡打打殺殺,何況也自有人要找你報仇,輪不到褚某動手。」
啪!啪啪!
隨著清脆的巴掌聲,虛空之內,一道蒼老垂暮的身影緩緩浮現,從夜色的漣漪中走出,正是明家老祖,其人面無表情的看向裴遠。
裴遠笑道:「其他人也一起出來吧,只憑這個活死人怕是留不下我!」
褚九龍笑道:「理當如此,褚某也最討厭什麼陰謀詭計,就算要廝殺,那也該堂堂正正,連成子道長,天峰掌門,你們說是嗎?」
「褚大人發了話,我等豈敢不聽?」
縹緲的話語之中,一位羽衣道袍,一身出塵之氣的少年邁步而出。
緊跟著,混元宮掌門天峰也手按道劍,顯身半空。
於此同時,更有著十數位高手顯現,人影綽綽,密布四周,迅速將裴遠圍了起來。
連成子清俊如少年的容顏平淡,望向下方的裴遠,沒有說話,似乎在看一個瓮中之鱉。
明豐發出如烏鴉般尖銳難聽的聲音:「小子,你好,好得很,我明家數百年傳承都被你毀了啊!你……」
嘩啦!
明豐話音未落,裴遠忽然朝前踏出,一步踏空,身形利箭般飛射數十丈高空,手掌一伸,相思刀已然飛入掌中。
今夜黯淡無光,可忽然之間,所有人都看到一輪明月升騰,森寒如九幽煉獄,籠罩了明家老祖。
噗嗤!
一聲脆響,明豐軀殼如薄紙片般撕裂開來,沒有絲毫的抵抗能力,發出一道慘呼,血肉在半空炸開。
「廢話真多!」
裴遠一刀在手,殺氣瀰漫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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