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八重凜 【045】預言家中

    坐在狂狼的背上，隨著芬尼爾起伏的身軀不斷朝著某一個方向進發，踩著疾風和雷電的黑色狂狼如同夜色下的幻影。

    芬尼爾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穿梭的雷霆，把風雪和時光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很快穿越了雪原，穿越了戈壁，穿越了森林，穿越了山脈，一路上的風景一閃即逝。

    最後到達了海洋。

    芬尼爾停了下來，站在一處高大的岩石上，眺望著海的另一邊，地平線被夜色覆蓋著。

    蘇白愣愣地坐在他的背上，金色的眼眸中突然流露出了悲傷。

    「汝怎麼了？」

    芬尼爾察覺到了因為蘇白情緒的波動而變得有些紊亂的能量，轉過猙獰地狼頭看著蘇白說。

    「沒大礙，只是看到了一些東西。」

    蘇白不經意地嘆息，悲傷的情緒久久散不去，就像是衣服一樣籠罩在她四周。

    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命運法則？」狂狼說。

    「只是一瞬間觸發，看到了一些讓人難過而無法割捨的東西，」蘇白搖了搖頭，「被命運的線有些牽動自己的情緒了。」

    「希望只是如此，預言是不可能被更改的。」

    對於這個雖然把自己玩弄了一番但卻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小女孩，狂狼抱有著感激的情緒。

    正是如此，他對於蘇白口中「看到的東西」就多了那麼幾分好奇，因為按理來說神靈很難具有負面情緒。

    但也畢竟他不知道的是，蘇白並不是神靈，反而是高於神靈的位階。

    但正是如此，蘇白幾乎具有和人類相同的情緒，除了一個東西——

    愛。

    「只是力量不足罷了，」蘇白從芬尼爾的身上跳下來，岩石拼湊出小巧的台階和平台接住她。

    「命運這種東西既然存在，那就是用來被擊碎的，只是令人悲傷的事實是，就算是我的力量，也無法輕易擊潰命運。」

    畢竟就算是四象一體的我的位階，也僅僅只是和至高的命運法則平起平坐而已，蘇白心說。

    命運法則，最奇怪的法則，最至高的法則。

    位階是當之無愧的『存在界』最高，而且和其他法則完全不同的是，命運法則只有本源。

    沒有初代次代三代，命運法則一開始就是本源，到最後仍然是本源。

    要想讓命運線崩潰，蘇白能夠做到，但是需要賭上自己的生命，也就是和命運同歸於盡。

    屆時，不死不滅的蘇白會消失，命運長河會幹涸，所有世界的預言家都會失去一切的力量。

    「可以給吾說一說，汝看到了什麼嗎？」芬尼爾試探性地問。

    「黑暗，蔓延整片天地的黑暗，還有一個熟悉又很陌生的面孔，訣別和永遠拉不住的手，對嗎？」

    蘇白還沒來得及回答，輕柔的女聲就將她腦海中的內容陳述了出來，聲音十分動聽，悠揚婉轉像是在輕聲歌唱。

    蘇白二者轉過頭，看到的是如同夢境之中那般奇幻而又美好的景色。

    蒼茫的大海。

    夜色很黯淡，月亮被藏在了烏雲之中，本應該看不清四周，但是整片海洋中卻升騰起美好的光芒。

    那是一隻水藍色的巨大魚類，從外貌看不出魚類具體的種族。

    無數金色的光暈將它四周的空間包裹，一圈一圈地逐漸泛起。

    水中冒出一個個金色的泡泡，伴隨著光輝飛上了半空，透明的金色泡泡升騰到一定高度後就怦然破裂，那一抹金色化作碎屑撒落下來。

    交替螺旋的兩道光柱一直蔓延到天空之上，就像是纏繞交織的擎天之柱。

    金色和白色的光輝化作一顆顆無法辨析的粒子不斷擴散，將四周的黑暗驅除。

    魚類一邊發出呼嘯，一邊朝著兩個「小不點」的方向緩緩游過來，滾動的滄海被渲染成緋金色。

    海潮升起落下，光輝擴展消散，迷幻的美麗仿佛只存在於夢境之中。

    「嗚——」

    魚類的呼嘯像是巨鯨的叫聲，空洞而悠遠，像是從天空的最高處緩緩地落下來，被雲層和空氣不斷擴張、虛化。

    給人一種孤獨的錯覺。

    「你是芬尼爾說的魔法師嗎？」蘇白問。

    巨型魚類的頭顱上站著一個嬌小的身影，抱著一把棕色的琵琶，精緻美麗的面孔上，眼神虛幻而又遼遠。

    「尊敬而強大的大人，如果您口中的芬尼爾是指您身邊的那位狼族的話，我想，我就是那位魔法師。」

    嬌小的身影欠身，行了一禮。

    「你剛剛，為什麼能夠知道我看到的啟示，難道你是一位預言家？」蘇白疑問。

    「是的，我的名字是艾麗絲，的確是一位通曉命運的預言家。」

    「通曉命運？」

    「沒錯，不誇張地講，整個天地的命運我都能夠看出來，也正是如此，我知道了您的強大、尊敬，以及您的不幸。」

    「聖石碑怎麼可能召喚出預言家，等等，你剛剛說的我的不幸是什麼意思？是因為黑色夢魘？」

    「源自於黑色夢魘，結束於緋色光輝，我的預言告訴我這片天地的命運，也告訴了我關於我的結局。」

    艾麗絲抱著琵琶，伸出一隻手接住了一旁沒能飛到高處就跌落下來的一顆金色的泡泡。

    然後泡泡在她手中，破碎了。

    金色的碎屑落在她的手臂上，光斑在她白皙光潔的小臂上留下點點的痕跡，又很快消失不見。

    「這個世界……會怎麼樣？」蘇白頓了頓，才問。

    「一切都是因為您的出現，改變了整片天地的命運，也許這種事情，您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神靈的介入，不一定讓一切都走向美好。」

    「是悲傷的命運嗎？」

    「不，命運之線從遙遠的黑暗牽引而來，纏繞著步入這片區域的您，於是整個世界都偏離了它的軌跡，緋色的結局，無論布滿了希望亦或是被絕望塞滿，都是這片天地命運的最後點。」

    「你想告訴我什麼？」

    「命運的齒輪不會停下來，您已經無法退出這場將要到來的災難，請在一切毀滅之前，珍惜您珍惜的一切，因為，在那一天到來之後，除了您自己，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不，」蘇白搖了搖頭，「如果我經歷的一切真如我的啟示中的那樣，那我珍重的東西將會永存，而那將不復存在的……只有我。」

    「您難道……」艾麗絲微微掙了一下眼睛。

    「當然了，」蘇白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