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大人,現在……能夠感覺到幸福嗎?」
皇緋劍沒有因為成了霸者而發生過多的變化。
也沒有變得更加具有稜角。
反而比以往的印象更柔和,更有女人味了些。
垂落左鍵的單馬尾,透著一種不好的flag。
她像所有經驗豐富的武術家一樣跪坐在地板上,因為可以隨時拔出武器。
劍橫在膝上,是普通而又普通的劍。
當然以她的異能,豈止是不需要考慮武器的類型,甚至連武器都不需要。
「你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首先幸福這個概念我就不能夠很好的理解。」
皇太一對坐在距離不遠處,正好是劍刃的攻擊範圍之外,不過,如果劍刃伸長或者動用真氣的話,那還是沒有辦法躲避。
「比如說……與在下的重逢。」
不愧是皇緋劍的陰影,能夠面不改色地說出這樣的話。
」我確實是挺高興的,而且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可是你要說幸福……感覺還真有點對不上。「
皇太一老老實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下明白,兄長大人的志向是整個天下。」
皇緋劍看了一眼皇太一的距離,再看了看自己的劍,抓起劍鞘,連同裡面的劍一起丟了出去。
但她沒有繼續靠近一寸。
「我不是,我沒有……」
皇太一根本不知道話題是怎麼跑偏的。
過了過了,就算是有一份專業拯救地球的工作也不能算得上什麼志向,混日子吃飯罷了,都是虛名。
「所以,在下始終想著,一定要以兄長大人為目標,雖然窮盡一生也可能無法企及……但是,只要在後面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追趕上一點點……就很滿足了。」
皇緋劍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胸口的起伏也開始顯得誇張。
而變化更大的,是眼神。
那是盲信一般的執著。
很危險。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皇太一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不會放鬆警惕。
信任是一種危險的感情嗎?
是。
因為陷入盲信的人才是最執著的,比愛和恨還要執著,因為這樣的人不會被情感所左右。
連思考都放棄了的人,怎麼可能有正常的感情。
「兄長大人……是在誇讚在下嗎?」
皇緋劍的眼神已經變得空洞了,可是,臉上卻浮現出無比幸福的笑容,就像一個強行雕刻上了笑臉的木偶。
「算……算是吧……」
皇太一開始心虛了,他知道這種狀態非常容易踩雷,更可怕的是還不能夠確認到底哪裡是雷。
「真開心,為了兄長大人,在下所打造出的人人都可以幸福的世界……果然還是值得的……」
皇緋劍的眼神依然空洞,卻能夠流出有溫度的熱淚,更恐怖的是笑容也沒有任何變化。
冰冷的無機物與擁有生命和意志的有機物,在這一刻仿佛失去了之間的界限。
「他們很幸福麼?」
皇太一明知道肯定不是這樣,卻還是故意問道。
如果這也算的上是幸福,腦子這種東西還是不要留著比較好。
「是啊……不再有戰爭和饑荒,所有人只要付出勞動就能夠活下去,這樣的生活,一定是十分幸福的。」
皇緋劍站起來,指著外面,沉溺於自己的世界之中,已經無法逃離。
「你確定麼?」
皇太一嘆了口氣,他知道只要順著她說話就能夠最大幾率避免踩雷,可是,那樣的話實在是說不出來。
沒有人得到幸福。
就算是擁有力量可以任意對待平民的兄貴們也是一樣。
「是啊……在秩序的支配之下,好好運轉著的世界。」
「是嗎?那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現在那邊在做什麼?」
皇太一指著據說是陵墓的位置問道。
居高臨下才發現那東西居然是個類似於盒子的構造,中間是空的,很多人正在一排排的被牽上來,推到裡面去,在坑裡掙扎。
「明天,用反叛者的生命當做慶賀兄長大人到來的禮物,從此再也沒有人反抗兄長大人了,在這個幸福的世界……永遠生活下去。」
皇緋劍的瞳孔終於像個生物一樣動了一下,可是這個瞳孔放大的動作,怎麼看都更加危險。
「反叛者是不會被根絕的,你這樣做毫無意義。」
「沒關係,一切反叛的萌芽都會被在下摘除,兄長大人只需要……享受這份幸福就夠了,不需要思考任何事情……再也不用!」
劍光。
指尖當中彈出的劍鋒直奔皇太一的後頸而去。
壓縮到一根針模樣的劍鋒,完全可以破壞人的一部分神經而不造成更大的傷害。
也就是說——能夠讓人在意識存留的情況下失去行動的能力。
皇太一知道她的「劍」不存在招架和防禦的可能性,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
劍鋒看上去準確的穿透了皇太一的頸部。
超高速度所引發的殘影與真人無疑。
「在這裡!」
皇緋劍隨手斬斷眼前的虛影,將劍刺向左斜後方。
沒有壓制住真氣的皇太一,無論逃到哪裡都一定會在皇緋劍的鎖定之下。
難道,真的做不到麼?
皇太一在十分廣闊的空間裡進行著極不規則的移動,但皇緋劍卻始終不動如山。
她的指尖捏著一簇細細的利刃,看起來,可能只是在閉目養神。
這種狀況之下使用肉眼來判斷位置,一定會遭受到干擾。
無論如何,只有正確把握到氣息的位置才是勝利的關鍵。
正面突擊?
還是說……會中途變化?
是正面!
皇緋劍相信自己的選擇不會錯,假如是皇太一,他就一定會做出這樣的行動。
用刀劍撕裂人的皮膚從來就不是難事,從來沒有用過真劍的道場裡的小鬼,同樣能夠做到。
用刀劍斬斷人的筋肉,如果不追求完美的形狀,不考慮會不會被反殺,只要有一把力氣也很容易。
想要用刀劍殺人,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至少,面前要有一個人,讓你去殺。
就像現在的皇太一,無論真假,終究是有可以進攻的破綻。
無形的劍刃,同樣是刀劍。
刺穿人的身體,同樣會鮮血四濺。
皇太一同樣是生物。
會被殺死,也會被流血。
穿透他左肩的針狀劍刃,撕開的卻是一個狹長的傷口,從鎖骨側面一直切開了肩部,只差一點,這隻手臂就會當場落地。
「冷靜一下大腦吧!」
砰——
皇太一被斬中的瞬間也貼近了皇緋劍。
毆打女孩子的臉,終究是不大好。
已經揮出去的拳,沒有猶豫。
皇緋劍的身體在衝擊的作用之下向後仰去。
依然看不見神彩的雙眼,空洞的注視著頭頂的天花板。
突然,飛向後方。
這本來應該是很短很短的瞬間之內所發生的事,並不可能分成一個個段落。
原因是大腦所受到的衝擊。
強烈震動令思考出現了斷裂。
當皇緋劍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身體已經深陷於牆壁的凹陷當中。
「這一拳,你應該能避過去才對。」
皇太一胡亂處理了一下傷口,痊癒是不可能痊癒的,更令他在意的是皇緋劍的反應。
自己確實是有賭的成分,可是,皇緋劍的「手」中不會只有一把「劍」。
而他事實上也做好了同時應對數支「劍」的打算,沒想到就這麼輕易地擊中了。
「因為……是兄長大人……給予在下的痛苦……是……身體的震顫……那樣的感覺……能感到幸福……」
皇緋劍沒有受到多重的傷,只是被擊中的地方有一點骨裂,外加臉頰上與鮮血混雜的淤青。
「你……真的要追求所謂的『幸福』到這種程度麼?」
皇太一看著皇緋劍手掌慢慢摩挲著淤傷又好像真的藉此能感受到幸福的模樣,心中只有感慨。
人的執著,能夠扭曲到看不見上限的程度。
「在下,生活在完全沒有幸福的地方,最無力的人被任意踐踏,搶劫來的東西被更強的人搶走,可是在下並不討厭那樣的世界,因為每一個人都在咬著牙活著,心中始終存在著對幸福的渴望,最終,兄長大人的出現打破了一切,也打破了……在下的囚籠,也打破了一切。」
說到動情的地方,皇緋劍的身體開始變紅,散熱的蒸汽一簇簇的噴發出來。
「我或許放出了相當了不得的東西。」
皇太一的思緒回到了過去。
比野蠻人好不了多少,只知道憑著一腔熱血與正義感行事的那個少女,而今已經有了劍豪的武者風範,雖然這個方向可能有點跑偏。
從讓衝動支配著身體前進,變成了能夠承載劍之沉重的強者。
但是,心中的那一絲陰影,依然無法抹去。
不停放大的陰影,成為了扭曲的現實,是的,這不合情理,但確實出現在這裡。
「我明白了,一切原來都是因為我而出現的,都是這樣啊。」
既然不是巧合,那麼,答案就應該水落石出了吧。
「因為在下……想要成為兄長大人的樣子……給所有人帶來幸福。」
皇緋劍再一度擺出握劍的姿勢。
「都說了不該是那樣的……算了,解釋也沒有用,那就用劍來一決勝負好了。「
「用劍?」
「對,用劍。」
皇太一雙手輕輕抓握了兩下,虛空攥住一擲並不存在的物體,將它指向對面的皇緋劍。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7s 3.735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