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還能夠繼續加速。
身體之中每一個器官都在咆哮。
超出限界的真氣壓迫著每一寸肌肉,確實已經無法承載壓力的內臟不停的破裂,擠碎,每一個瞬間都給皇太一帶來真正意義上撕心裂肺的痛苦,然而這些傷勢卻又在暴走真氣的治癒之下瞬間復原,之後又繼續碎裂,反覆不止。
記憶中,皇太一很多次被人問過相同的問題。
每一次都會笑著回答「沒有」。
雖然的確是有一套流傳下來的鍛煉方法,而且還苛刻到不行,可是,提及流派或者實際掌握的技法之類的,始終都只是自成一派,也就是所謂的我流。
說的不客氣一點,臆想和直覺的部分說不定還比較高。
因為不需要具體的戰法。
真正的強者,無需日日鍛煉。
強大,本身就是一個足以代表本質的印記。
即使是這樣,也還是有所謂的「絕技」。
那可是經歷過磨難和考驗而完成的——最終的絕技!
「天巡劍舞——」
皇太一聽不到任何外來的聲音,耳膜已經承受不住力量被震碎了,甚至影響到了大腦中的意識。
但是,自己的咆哮卻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八難三途渡!「
「那是……劍法!」
始終掌握這一切的黑司命,終於在這一「劍」的魄力之下動搖了。
真的應該稱之為劍麼?
明明什麼都……
不對。
為何如此巨大的魄力只存在了如此短暫的瞬間?
然後呢?
甚至連這一陣魄力如何消失的都不知道,難道是……半途而廢?
不可能!
劍,的確曾經存在,堂堂正正的,在這個舞台上存在著。
也聽到了宛如疾風,又如同雷動的怪異聲響。
可是,劍究竟在什麼地方?
黑司命對舞台的掌控是絕對的,每一個角落所發生的事情不可能從眼睛中漏掉,不在空中,不在地下,身前身後也看不到劍的影子。
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了。
黑司命的視野變得只剩下二分之一。
左半身,已經蒙上了一層暗紅色的幕布。
身體的一部分暫時失去了知覺,看來,失去的不僅僅是視力。
「一念……四億八千萬由尋……」
皇太一口吐鮮血,筆直的向後倒去,就像一扇被整個推倒的牆壁。
雙手,空空如也。
黑司命也捂著流血不止的嘴,一隻膝蓋猛地磕在地面上。
在她還沒有察覺得時候,皇太一的這一劍,已經斬中了她。
極限的速度能夠超越「思想」的劍。
在腦中凝聚起這一概念的時刻,對方,已經中劍。
「不愧是……咳咳……舞台的主角……」
皇太一已經只剩下一丁點勉強說話的氣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真可惜,身為凡人,你做的已經不錯了。」
被縱向斬成兩截的黑司命,切口已經癒合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正如被一塊塊石頭分割開的流水,無需哀嘆兩離之苦,因為轉瞬之間就分而複合。
舞台上的英雄是不可能失敗的。
雖然無論是司命還是黑司命,都無意或有意的沒有道出完整的真相。
「嘿嘿嘿……這就是……英雄啊……」
皇太一很想笑,但是笑會牽動肌肉,牽動肌肉,就會讓殘缺不全的臉頰劇痛無比。
「你說得對,事到如今告訴你也沒關係,舞台上的英雄,其實不一定所向無敵。」
「咕……咳咳咳……」
胸口被一隻腳用力踩踏,勉強還算完好的幾根肋骨被一腳踏碎,皇太一咳出的是混著碎末的紅色泡沫。
「假如有一天,人們不再相信相信英雄,我的舞台也就會不復存在了,許多人期待英雄永遠不會失敗,雖然那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英雄也會老去,也會消失,更不可能永遠天下無敵,就像……現在的你。」
黑司命的指尖對準皇太一的心臟。
接下來只要發射一發高熱的射線,就能夠解決很多事情。
「你……誤會了什麼?」
皇太一忍受著無法呼吸的痛苦,斷斷續續擠出幾個字。
「用盡了全力你也殺不掉我,難道我還能誤會什麼嗎?還是說事到如今你也還在幻想著冒出一個英雄拯救你?」
「相信……英雄的存在……你說過……」
「啊?哈哈哈哈你是血流過多腦子不好使了?你所說的英……」
黑司命的笑聲,戛然而止。
美輪美奐的舞台,從一個角落開始崩潰,墜落的齒輪與碎石衝擊地面,掀起連綿不絕的地震。
「所謂英雄……是……呼喚的時候……就能趕到的……嘿嘿嘿……你以為……我只是斬了你……一劍吧……現在的她……完全……可以稱之為……英雄……」
皇太一終於長舒了一口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你這傢伙為什麼會在我的體內……明明已經把你分離出去了……滾開!快滾開啊啊啊!你不要過來!」
黑司命抱著頭在地上不斷打滾哀嚎,仿佛有某種令她極為恐懼的東西出現在眼前。
皇太一的一劍確實是斬斷了黑司命的身體,不過,自己無法殺掉她這件事已經早就理解了。
只不過是把司命的意識強行植入到她的大腦當中而已。
是速度超越思想的劍。
自然也是存在於思想當中的劍。
「你為什麼要做這麼過分的事情呀。」
司命的聲音如同就在面前。
「滾開你這白痴!你這個無法讓我成為完全姿態的白痴!殺了你……只要殺了你就……」
黑司命的理智隨著司命的接近而區域枯竭,她的雙手在面前胡亂揮舞,當然那裡空無一物。
「那種事情我根本不懂,我們就不能做好朋友嗎?我一點都不討厭你!」
「事到如今你還胡說什麼!你和我註定要永遠鬥爭!在鬥爭中才能創造出更多的可能性!為什麼這點事情你都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是個白痴我才會這麼辛苦!」
「那個……對不起……」
「現在道歉還有什麼用!殺了你哦!不要抱過來!滾!」
「抱一抱就算和好了,行嗎?」
「不需要!不要抱著我!嗚……我的存在……為什麼會輸給你這白痴啊啊啊!」
黑司命的痛苦,似乎是終結了。
她的後背上倏地冒出一簇濃黑的墨煙。
膚色立即恢復了正常。
同時,舞台的崩潰也到了極限。
接下來……
是不是應該……
……
「嗚哇!」
皇太一驚得滿身是汗。
自己竟然站在夜風中凌亂,面前不遠處有一堆燃燒著的……等等那是卡車嗎?
咦?
四道目光同時盯著自己。
「回來了?」
皇太一小聲問道。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嗚啊啊啊啊!」
司命一頭撞進皇太一的懷抱,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這裡就是皇同學所生活的『地球』,看上去是個容易生活的地方,很好,接下來就以皇同學的新娘為目標努力好了。」
「喂喂,這話和您的風格一點都不搭配啊,對吧?雖然大哥哥確實有可能受不住誘惑。」
「兄長大人,歡迎歸……咦?這種說法是不是有點不對?「
她們,都在這裡。
經歷了漫長的旅行,總算回到了當初的「起點」。
可是……
「確實是回到了當時的時間,對吧?」
皇太一臉上的感動突然凝固。
「哎?」
司命掛著一縷鼻涕抬起了頭,冒出了許多小問號。
「結界消散之後會被監控發現的!快點跑路,只要跑路的速度超過攝像頭就就沒關係了!」
皇太一伸手打了個響指。
「跑路呀!」
梅菲斯特第一個開開心心的大叫起來。
班長跑了起來。
皇緋劍跑了起來。
皇太一扛著司命一起跑。
緊張的氣氛被一掃而空。
夜空之下。
幾條陰影像是比賽一樣,你超過我,我再發力超過你。
不知道是誰在這時候笑出了聲。
笑聲立刻傳染到了所有人,步伐也漸漸變得六親不認。
我回來了!
不,我們回來了!
……
數日後。
「你們就沒有去別的地方租個房子的想法嗎?」
皇太一覺得每天早晨都被趕出去轉一圈的生活實在是太奇怪了,雖然這不算是多大的事兒。
晚上的夜襲也很微妙。
「人家沒有錢,也沒有能讓小孩子去做的工作。」
梅菲斯特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在下會努力適應的!但……但是需要一點時間!」
皇緋劍大概是唯一的一個沒有打定主意寄生在皇太一家裡的人。
「請不要對每天做家務的人說這樣的話。」
班長無形的威壓刺得皇太一縮了縮頭。
不過這個時間,司命還沒回來嗎?
咚咚咚咚——
像是強盜一般的拍門聲。
「誰啊……喂!怎麼是你!」
皇太一隨手打開了門。
除了膚色和眼睛的顏色以外,其他任何細節都和司命毫無區別的少女雙手叉腰,氣鼓鼓的站在門口。
「你這白痴!別以為這樣就算贏了!告訴你!我是不會放棄的!你給我等著!早晚我要把那傢伙的一切都搶走!包括你在內!哼!不就是超級英雄嗎!長得好看了不起啊!」
黑司命用力踢了一腳皇太一的小腿,轉身就跑。
「你三歲小孩嗎!嘖!好疼!」
皇太一氣得虛空揮了一拳。
不過,黑司命的態度其實已經和開始完全不同了。
至少是個好的方向。
「是新的競爭者啊,嗯嗯,風格還可以。」
梅菲斯特假裝摸著下巴上的鬍鬚,以老人的神態感慨道。
「我無所謂。」
班長慢慢的把剛才被捏到變形的勺子恢復原狀。
「放著的話不是會很糟糕嗎……在……在下覺得應該提前做一些準備才……」
「我回來啦——有大事!出了大事啊啊啊!」
這一次是司命。
根本沒有選擇樓梯或者電梯,直接從外面走廊里的窗戶外撞了進來。
「怎……怎麼回事……」
皇太一探出了頭。
「觀測到了足以影響到星球未來的特異點!」
司命氣喘吁吁的雙手撐著牆,一邊喘息,一邊十分著急的說道。
「那傢伙……」
不用問,皇太一馬上就明白了是誰的傑作。
「出動了出動了,休假結束。」
梅菲斯特終於肯從沙發上動了動,身體一屈一彈,跳了下來。
「出發之前要清理冰箱裡的食物,還有水電不要忘了關。」
班長用廚房圍裙的邊緣擦了擦手,脫下圍裙開始整理。
「哎?哎!」
皇緋劍還沒太清楚現狀。
「哎呀,真是麻煩死了,快點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皇太一確實在抱怨。
嘴角卻掛著一絲微微的笑意。
果然,這個樣子才是最好的。
至於將來的事情……
將來再說啦!
總之就是這樣一群好像能守護什麼東西的英雄,再一次出發!
向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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