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蘇交手瞬間,便以知曉自己落了下風,那屍火優於幽冥劫火,有著極為可怕的壓制力量。
不過是掌火交接,整個手掌已然麻痛。
這種痛感十分詭異,似是侵入骨髓,卻又痛得不那般激烈。
不敢有絲毫遲疑,腳踏游龍虛步,身體急撤收掌,手掌脫離了那黑色骷髏屍火,掌心已然一片暗黑。
趙韞弼哪裡會給他逃跑機會,又再度接連斬出三道陰火骷髏。
將陵天蘇前後左右的退路盡數堵死,他眯著眼眸,屍蟲狂舞,似是十分愉悅看到陵天蘇被寸寸逼死其中的模樣。
他自恃在整個大晉之中,除去劍神刑荊能夠讓他畏懼一二。
在此就連星父王淵也不過與他同等境界,但論生死戰鬥,他自認為他比星父王淵更甚一層樓。
而如今對付一個區區剛入通元境的小鬼,自是手到擒來。
一直深沉不動的葉沉浮終於下令。
他微微側首,眼眸冷芒閃爍:「千殺。」
一直低頭品酒的男子放下酒杯,正是殺侍軍首領,雲千殺。
他眉目冷沉,眉宇一個簡單的低蹙動作就極為輕易的醞釀出可怖的殺氣。
眸光之中,似有星火四濺,森羅魔意。
只不過一個眼神抬去,竟是將那四道陰火骷髏直接震散一道。
他目光冷冽而轉,然尚未完全轉去,只聽得一陣劍聲清鳴,離塵光寒,劍意掃蕩之下,其餘三道陰火瞬消而去。
全場震驚!
就連雲千殺那睨了一般的目光都生生僵住,那副生硬面龐配上斜僵一半的面容,看著卻是有著幾分搞笑。
倒吸涼氣的聲音本該不大,可堂內賓客實在太多,一時間倒吸涼氣的聲音分外明顯。
「嘶~雖然早就聽聞葉家世子自遠古一行安全回歸人間,實力已達通元境,直追太子吳嬰。
可那趙家老祖趙韞弼可是活了上千年的人物,實力早已瞰登通元巔峰,他竟然能一劍斬滅三道屍火,簡直可怕!」
「難不成人與妖的結合物,天賦竟然如此妖孽通天,若在給幾年光景給此子發展,恐怕這人間不難再出第二個劍神大人了吧?」
「能夠出第二個劍神,於人間而言自是幸事,可方才聽趙韞弼一番言語,此子野心勃勃,若真叫他成長起來,怕是人間大亂啊,是非我大晉之福。」
「不對不對,你們仔細看世子手中的那把劍!」
頓時,驚呼聲乍起:「虛……虛器!」
「什麼?!竟是一把虛器,難怪他能夠一劍斬滅通元巔峰的攻擊!葉家好大的手筆,要知道九州最有錢的顧家傳承之劍也不過一把靈器炎鱗而。」
葉沉浮不解且震驚的看著陵天蘇手中那把出鞘的離塵劍。
趙韞弼陰沉緊皺的眉頭在看清那把劍的品質時也隨之微微舒展幾分,他似是不屑冷笑。
「我當世子何以如此狂妄,原來不過是仗著虛器逞能,不過世子當真以為你與老夫之間的差距是依靠一把劍就能夠彌補的嗎?」
他目光落至陵天蘇那發黑的手掌之上,眼神殘酷,有種陰謀得逞的快感。
隨即低沉沉一笑,道:「老夫閉生死之關,與世長辭,這麼多年過去了,倒是不知後世小輩勢力之中,竟然能人輩出到了這般地步,葉家通元軍侍麼……」
雲千殺一眼瞬滅屍火無蹤,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這位殺侍軍首領與趙韞弼實力相差無幾。
穩坐主席的天子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葉沉浮。
看其神情,顯然亦是不知曉葉家軍侍之中,出了通元強者。
趙韞弼沒有在繼續攻擊陵天蘇,執劍哈哈大笑。
「好一個葉家,據說葉家藏有十大軍侍之力,如今不過一個殺侍首領便可與老夫旗鼓相當,陛下難道就不好奇……葉家之中,究竟藏有幾名通元嗎?」
十分明顯的挑撥意圖,但卻十分有效的命中要害。
葉家常年位於九大世家之首,就連皇室秦家也不得不屈尊在葉家之下,功高震主,聖心必然蕩漾。
縱然當今聖上是葉家一手扶持登基,與葉家竭力交好。
但身為帝王,自然絕非天真之人,亦是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
天子仁德,不代表他心思不夠深沉,而往往正是因為這份寬仁仁義,才盡顯他帝王之心的本質。
大晉人人皆知,葉沉浮身為葉家之主,修為不過安魄。
自然亦是下意識的認為他手底下能人異士雖多,但既然能夠甘心為他驅使,想必修為定然不會比這位家主還要強大。
這是千百年來主與仆之間不變的定律。
而如今……葉公手下的殺侍統領,竟然實力能夠與星父比肩。
且自今日以來,從未透露過半分實力信息。
這是不是意味著……葉家亦是有所圖謀。
念及此處,眾臣不禁心生惶恐之意。
畢竟若有異變,葉家的變動絕對是比起趙家異變所帶來的後果要可怕數倍不止!
趙韞弼的一襲話,自然是成功的勾起了不少人的恐懼與懷疑。
今日這場宴會本是聯合眾家實力一同打壓趙家的。
可如今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卻是讓葉家在眾人心中的威脅更甚於趙家!
天子並未說話,甚至連眼底的溫和都並未因為趙韞弼的一襲話而有所改變半分,只是他的視線,卻落在了葉沉浮那邊。
「輕衣,你先過去爺爺那邊。」
陵天蘇微微側首說道,對於此刻愈發不妙的處境,他卻是十分的滿意。
駱輕衣聽到陵天蘇突然開口,神色一動,遲疑不過一瞬,便起身乖乖走至葉沉浮那個方向。
陵天蘇目朝趙家,手中長劍指向過去,冷冷一笑道:「要戰就戰,哪那麼多的廢話!」
天子目光微凝,席上頓時有人小聲竊竊私語:「為何世子一句反駁解釋之語都不多說?為何這態度……好似默認一般。」
「不僅僅是世子,而葉公也……」
「你傻啊,那可是葉公啊,他怎麼可能行那叛逆之事,不可胡言!」
「葉公自是不可能的,但世子身份成謎,母族極有可能是北離陣容,他叛大晉的概率……不是沒有啊。」
「不錯,你看世子那狂妄無邊的態度,一句多餘的解釋都不屑為之,一心只想殺人戰鬥,他這是想在絕境之下殺一個賺一個嗎?」
「可怕,此子心藏殺戮已經到了如此可怕的境地了嗎?他是有多痛恨我晉人。」
言至最後,更是可笑的將趙家人歸納至了晉人自己人一方。
陵天蘇笑著搖了搖首,他忽然高聲說道:「如今我要殺人,我是叛賊,星父大人可會護我?」
沒有問天子,而是直接問的星父王淵。
看似可笑的尋求幫助問話,讓星父大人失笑搖首。
眾人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暗道星父大人縱然崇尚劍神,卻也沒有到全然失去理智的地步。
許睿封神色不解的看著王淵托腮好似看戲一般的看著席下,眼中並無過多波瀾。
他低聲問道:「大人今日不打算插手葉、趙兩家相鬥?」
還未等到星父王淵的回答,餘光便見幾道劍光閃掠而過。
那劍雖然並非快得讓人難以捕捉,但終是讓人始料未及,且殺意極濃。
片刻的功夫,趙家席面之中就已經倒下了一大片的人。
而出劍者,陵天蘇仍好整似暇的站在原地,手中撩起幾道漂亮的劍花,神情極其平淡的將劍上鮮血抖落。
趙韞弼的臉色已經不是可以用難看來形容了。
星父王淵低聲一笑,這才緩緩回答許睿封的話道:「這小子不願我插手,我又何必多這個事,他想當一個肆無忌憚的惡者,來肆無忌憚的殺趙家人,我何不成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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