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半妖 第一千兩百零二章:蒼生幽雷

    她遞上這把匕首,笑道:「一個出身於底層的人,沒有天賦與背景,想要在殺手這條道路上走得長遠,爬得更高,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認真對待每一個任務,去不計後果的完成任務,如今在我看來,閣下是最有可能接近吳嬰的存在,而且不知為何,對我似乎有著莫名的善意,如今,我只有將一切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若是你貪了這一顆心臟,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自會負罪回去向樓主領罰。」

    三年歲月的洗禮與沉積,古韶華不似當年大碑亭所遇時那般鋒利刻薄,多了幾分內斂的韻味。

    陵天蘇低頭把玩著手中水元之力充沛的短刃,無需古韶華解釋什麼,他便能夠看出此短刃的不凡之處

    刀刃的確鋒利可裁萬物,斷人心脈,可是在刀鋒切割的斷口處,扔回覆上一層強大的修水元力。

    這道水元力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作用,一是徹底摧毀產生可怕的水爆之力,二是及時續接,能夠產生極為強大的修復之力,使得斷肢重新連接修復。

    而兩者之間的區別,取決於執刀著的元力操控。

    生死,不過一念之間。

    「我很好奇,以你如今的修為以及天闕樓內的地位,著實不易,為何願意接這種九成可能送命的任務?」

    古韶華低聲笑了笑,似是自語發問:「是啊……素來惜命的我,怎麼這一次就如此衝動了呢?」

    她抬首,定定的看著陵天蘇,笑容泛出幾許無奈的苦澀:「總不至於是為了臭男人吧,就不許女人也有野心與欲望嗎?」

    放在三年前,陵天蘇或許會十分牴觸這樣的女人,可這一路走來,見證過太多的人間悲喜,與山河春秋,現在的他,並不反感這樣的野心。

    畢竟,在他的小莊園中,尚且還養了以為野心更足的女帝大人。

    正如古韶華所言,誰道女子不可一行朝天闕。

    古韶華留下了匕首,心臟,以及貼身收藏的吊墜,便請辭而去,靜候佳音。

    王言清心切見他,卻迫於白唯的修為實力,只好隱忍不快,壓抑著不耐的心情,急躁地在宮殿長廊前度步。

    白唯恭敬見禮,腰間配刀被雙掌恭敬托平,壓低身子道:「白唯有一事不明。」

    陵天蘇道:「可是無法拔刀?」

    白唯點頭,認真道:「姑娘好意,以上古神雷淬鍊刀魂,白唯深表感激,雖是知曉,淬養刀魂需耐心靜待,可是現下,我竟是絲毫感受不到刀魂的存在,平日裡心意相通的刀意,也仿佛被斬斷,這一刻,手中的刀,讓人萬分陌生得害怕。」

    陵天蘇伸手,握住刀柄,手掌用力,刀鳴綻放如悍雷驚吼,如龍的刀意,如海的雷意一下子自塵封的刀鞘中噴涌而出。

    此刻,他掌下幾乎看不見任何刀身的存在,如握蒼穹之上的一道閃電,湛藍的雷意不斷在空氣中迸發出火花。

    激烈的火光擦過地面,竟是如神兵擦過一般,留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刻痕。

    一股蒼莽的蠻荒神意鋪面而來,將兩人的眉眼映得湛然清晰。

    斑駁的雷光中,陵天蘇緩緩吐息出一口長氣

    ,道:「尋常之刀,可無法承受得住上古都天的淬鍊。」

    白唯再次驚嘆此人獨到的目光,「這把刀很特殊,師父說此刀解封於岐山之上,受三百年風霜,三百年日曬,三百年雷劈,自成雷靈,刀名幽雷,更有趣的是,此刀沒有品階。」

    幽雷二字一出,陵天蘇手中的刀嗡顫得更加厲害了,好似恐懼掙扎,又好似霹靂怒吼。

    煌煌雷威之中,摻夾著歲月無法磨滅的怨。

    白唯露出驚疑的目光。

    陵天蘇冷哼一聲,手中之刀藍意大綻,頓時安寧下來。

    「受三百年風霜,三百年日曬,三百年雷劈的可非是這把刀。」

    「什麼?」

    「其實這把刀,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陵天蘇握刀的手很穩,墨水似的眸子似含著歲月的霧靄。

    白唯問道:「什麼名字?」她獲刀十幾載,還是頭一次聽說幽雷還有其他的名字。

    她明顯的捕捉道這一瞬,陵天蘇的眼眸似是陡然空了一瞬,就宛若忽然被千根針有內部噴扎裂體,驟然造成的疼楚讓他思緒與眼神皆跟著放空。

    只是他掩飾得極好,所以白唯只捕捉到了那一瞬的古異。


    他聲音極是平穩,目光低掠微瞥手中長刀間,卻是帶著幾分銳利的冰冷,緩緩道出兩字:「蒼生!」

    沒由來的,白唯心頭悸動狂顫,透過這大氣霸意的二字,她似是嗅到了鮮血與白骨的氣息。

    陵天蘇反手將刀插入歸鞘,霹靂的電光火花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悲烈的刀鳴之聲也隨之消散於天地間。

    一下變得好安靜。

    陵天蘇拍了拍手掌,仿佛要將刀柄之上,那抹久遠的痕跡拍散,道:「此刀附了靈印,當時你師父所為,如今你無法拔刀,只因方上古都天激活了靈印,你無需擔心,待回去之後,讓你師父解除靈印即可。」

    白唯將刀鄭重佩好在腰間,不解問道:「師父為何要在刀中設下靈印。」

    陵天蘇聲音略顯低沉:「自是為了鎮壓刀中幽雷。」

    如今都天神雷的氣息足以完全壓制幽雷殘意,那道靈印,收回倒也無傷大雅。

    白唯深深看了陵天蘇一眼,道:「閣下知曉此刀來歷,想必是與幽雷有故。」

    「有故稱不上。」陵天蘇淡淡道,面上透著一股子不同尋常的無情勁兒:「只是看到這把令人有些意外的刀,讓我拾起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往事罷了。」

    「往事?」白唯笑了笑,眸光透著深然:「幽雷自三十年前才解封與岐山之巔,而後一直藏於刀越宗的萬兵閣未曾現世,直至十三年前,我與此刀發生共鳴,師父解除刀封,賜予我,這才配刀見天下九州,冒昧的問一句,姑娘今夕是何齡。」

    陵天蘇不語。

    白唯又笑了,手指摸索了一下黑木刀鞘,「若說能夠與此刀有所瓜葛者,在這天下中,無疑只有兩人,一是岐山君,二是器書齊煜。只不過這兩人,皆在九千年前,便已經回歸天地,再無二人。」

    白唯

    話鋒一轉,道:「當然了,齊煜為真正的隱世高人,而岐山君又是人間千古以來,開闢第一鼎盛王朝的偉大人物,亦是有史以來第一位稱帝的女君,這兩人皆是傳奇人物,修為莫測,縱是世人傳言他們二人隕落西去,那也只是後人們的意象猜測罷了。」

    今世的陵天蘇眉目間未曾經歷過古老歲月的磨礪,被容秀刻意修容得柔美的五官也過於年輕了些。

    可這時的白唯,卻看到他因為低垂時的眼帘遮掩,眼神一點一點的沉斂下來,隱約透著一股凜寒的氣勢。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積雪出神了片刻,旋即掀開眼角,淡淡掃了白唯一眼:「你想表達什麼?」

    白唯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火熱了幾分,帶著緊張的以及那不切實際的猜測。

    她認真說道:「岐山君歸隕於十萬山冢之中,可是九千年以來,從未有人挖出真正的皇陵,如今你認出此刀,恕白唯貌美的問一句,姑娘你可是岐山君?」

    陵天蘇被『姑娘你可是岐山君』這一句噎塞得不輕,手背上的青筋爆了爆,他揉了揉逐漸發疼的頭額:「你放心,我自然不是她。」

    白唯輕飄飄道:「那總不至於是那器書齊煜吧?」

    陵天蘇又噎滯了一下,沒有說話。

    白唯洒然一笑,道:「不過是一句玩笑之言罷了,姑娘莫要見怪。」

    說著,她低手扣住刀柄,刀柄某一處有一段靈巧可活動的關節,微咔一聲輕響。

    她將那一截關節叉拆開,刀柄之中竟有一小段是中空的,其中安靜卷著兩張泛黃的紙。

    「這是我無意中發現幽雷之中竟然還藏著符器之道的記載,看這紙張的模樣與款式,應當是九千年前大諭國時期的所留信紙,保存得十分完好。這兩張紙似乎是不同的兩個人之間的書信往來,奇特的是,信中內容為符器論道,若是我猜到不錯的話,這當是齊煜與岐山君之間的往來書信。」白唯微微一笑,將這兩張紙遞給陵天蘇。

    「禮尚往來,你贈我一段機緣,這兩張記載著符器二道的殘篇孤品,便回報於你吧?」

    陵天蘇目光閃爍了一下,似是有些意外在刀中竟然還藏著當年書信。

    可是為何,書信會藏於刀中?

    他猶豫沉默了片刻,雖信中內容早已通過神魔光陰捲軸印入腦海之中,但他還是接過細細看來一眼信中關於符道知識記載的水墨字跡。

    透過歲月,仍能夠看到字體間的凌霜傲意,大氣內斂。

    他無言笑了笑,將一個算不得很熟的故人舊物收好,心道這次越國一行,可真是叫人有些猝不及防啊。

    告別了白唯,陵天蘇已經沒有了心思去見王言清。

    因為他隱隱約約的已經猜出她的真實來意為何。

    他無意參加與越國的朝堂權勢爭鬥之事,王言清的心思實在是太好猜了,無非是見他實力不俗,卻甘心成為李且歌的裙下之臣,便打著主意,備好重籌,買他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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