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師藥藥氣結。
但迫於哥哥嚴厲的目光,她還是帶著幾分委屈,面上帶著『這是我不容與他人分享的秘密』這般糾結之色地說道:
「這是一個公子給我的,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來歷,關於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這是實話,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將紫星竹賣給我們。」
駱輕衣笑了笑,便吩咐周士深將東西給他們。
師大公子手臂一揮,身後一眾人便浩浩蕩蕩地開始去藥鋪後院搬取箱子,將箱子裡的紫星竹一一取出劃分好,各自橫跨一包,小心將之包好。
很顯然,這群人都是江湖散宗,縣令門客,各自準備周全妥當,一副全副武裝的模樣,顯然是要在今日一同進山將那縣令大人給找回來。
對於忙碌嘈雜的藥鋪環境,就連小籟與周士深都去幫忙清點貨物。
而一直圍著師藥藥打轉的少年書生也被那位眉眼驕傲跋扈的大少爺叫到一旁,小聲說些什麼。
少年書生駱雲白眉目間的神采也在師大公子的輕聲細語中逐漸飛揚熠熠起來。
唯有駱輕衣,並未起身,如一幅畫靜坐一隅,被燈火明燭勾勒出的輪廓暗雅流光,靜邃無雙。
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枚紅色繡花囊,盈白的指尖細細摩挲過紅錦囊上的暗金流花繡紋,瞳孔眸色由淺轉深,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紫星竹很快點裝完畢,師大公子帶了百餘名手下,個個是好手,當然這些好手也是相較於臨溪城這種地方。
他們各自斜跨皮囊,裝足了紫星竹與火摺子,旁身兵器或斜背,或腰挎,或手提,整裝待發。
有一人牽拉一匹白馬:「公子,我們該出發了。」
正在與駱雲白悄聲細語的師韜韜停止交談,沖駱雲白微微一笑,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帶領這隊伍準備出發。
駱雲白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鼓舞,雙手捏拳,在原地興奮用力地給自己做了一個打氣的動作。
然後在周士深宛若看智障的眼神下,他湊到駱輕衣跟前,全然沒有了初時的質問意思,一雙骨碌碌的眼睛裡全是討好欣喜的問道。
他蹲在駱輕衣面前,殷勤般地給她倒了一杯茶水:「阿姐阿姐,你哪裡來的那麼多紫星竹啊?」
駱輕衣從思索回到現實,將手中那繡花紅囊小心珍重地收回衣袖中,她淡淡答道:「藥宮宗門所派發任務。」
駱雲白又笑道:「原來南府藥宮這麼厲害啊,阿姐你是如何入的藥宮啊,這些年,為了進那藥宮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吧?」說著,他面帶愁容苦色道:「弟弟可真是心疼死你了。」
駱輕衣沒有飲他倒的那杯茶水,門外隊伍已經出發,那驢兒『歐啊,歐啊』的歡快聲音好似在為自己即將重新見到主人,而歡欣鼓舞。
她那一雙宛若被墨線勾勒出的睫翼微微撲動了一下,平靜的眼眸也終於多出了幾分微不可查的懨冷之意。
她就淡淡掃了駱雲白一眼:「你究竟想說什麼?不必套近乎繞彎子了,你雖然是我的弟弟,可是我不喜歡哄人。」
在這樣的目光淡掃下,駱雲白眼角裂痛,仿佛被某種鋒利的劍芒掠過一般。
他面色微微一白,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兩步,與駱輕衣拉開一點點距離,小心翼翼地朝她再看一眼。
卻發現她眼神仍舊很淡,但沒有了方才那種鋒芒刺人的錯覺。
他訕訕一笑想起了師大公子的囑託,他還是不由說道:「阿姐你覺得師公子這個人怎麼樣?」
還是問出來了。
駱雲白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發現一旁的周士深朝他投過來淡淡譏諷又憐憫的目光。
駱輕衣沒有說話。
駱雲白忙搬了一張凳子,開始誇讚那位公子的好:「師公子年少有為,又是縣令之子,去年剛過的舉人,天資聰穎絕非泛泛之輩,弟弟我看得出來,那公子對姐姐頗有好感,像咱們這種寒門出身,能得縣令之子的青睞那是何等的光耀門楣。」
駱輕衣淡淡一笑,眼底神色卻是難分喜怒,只道:「門楣已經夠亮堂的了。」
駱雲白不解其意,只焦急的一意孤行的撒嬌道:「阿姐啊阿姐~你是不知道,師家背後可不僅僅是一個縣令,若只是普通官宦世家,還不至於我日日夜夜得賠笑討好。
要知曉,師家兄妹二人的親母可是藥師宮的宮主,家境優越得你難以想像,你看看你弟弟我,辛苦了小半輩子,藥藥一隻手指頭都沒碰到過,可偏偏就是人比人氣死人,她家兄長一眼就相中了阿姐你,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周士深實在這愚蠢之徒的蠢傻模樣了,沉沉發聲道:「我怎麼記得那師大公子已有妻室,怎麼?你還想你的親姐姐給人做妾?」
這話,他是憋著火說的,同時,也是帶著幾分惡意,將駱雲白往火坑裡推。
果然,這小子被權利熏昏了頭腦,毫不猶豫地一步踏了進去:「為妾的確是委屈了啊姐,可這未來究竟為何,誰又能說得准,阿姐風姿奪人,其實那平庸婦人能及之萬分之一,若深得寵愛,這正室之位,落入誰手還說不準了,阿姐不怕,你弟弟我最聰明了,日後為你籌謀劃策,讓你過上好日子。」
周士深翻了一個白眼。
好傢夥,勸著你姐姐好好正室的世子妃不去當,一個勁兒地鼓舞著她去給人在這窮鄉僻壤里當小妾。
真當她是尋常女兒家不成。
那可是駱輕衣,京都第一快劍,掌三千精英黃侍軍,自絕容顏破瘟毒,萬臣之中直取趙家家主頭顱,懸壺掛劍濟蒼生的奇女子。
到了你的口中,卻是成了憑藉美貌去爭權奪勢的小女子。
若是這話落在了其他葉家軍的耳朵中,管你是不是世子妃的胞弟,怕是大卸八塊的心都有了。
駱輕衣唇邊攜著一抹輕嘲的微笑:「那還真是勞雲白如此費心了。」
說著,黃衣翻卷飄飛,她盈然起身,朝外行去。
駱雲白楞楞不解:「阿姐你去哪裡?」
「進山。」縹緲如煙的淡淡兩字掠來,使得駱雲白眼眸大亮。
心道自己的開解果然沒錯,姐姐當真是上道,這個時候跟著師大公子一同上山幫其尋父,縱然不費什麼氣力,也能得師家好感,何樂而不為。
「阿姐,你等等我,我也來。」
坐在小黑毛驢背上的師藥藥一臉不愉:「哥,駱家那對姐弟可真不要臉,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差人把她們趕走。」
師韜韜卻是心情大好,非但沒有趕走,還差人去尋了一頂軟轎,說是山路崎嶇,怕傷了姑娘的玉足,頓時引來師大小姐的極度不滿。
可是直至進山,師大公子失落的發現,他心儀的那位姑娘非但沒有坐他給安排的軟轎,甚至看其模樣都無意混足他們的隊伍之中,看起來倒像是自己有心入山,跟在後面只是恰好同行罷了。
倒是她那個弟弟,十分厚顏無恥的時而來套近乎,全然把自己當做了自己人。
分明是個貧寒出身的低賤之人,身子骨卻嬌弱得如同小姐一般,山道沒走多久就喘得不行,最後那軟轎,還是他坐了進去。
師大少爺雖然心有不滿,可一想到那是佳人胞弟,倒也寬容大度。
一眾人,落腳於山中外圍,查探地形,提前點燃紫星竹,商議著該分幾眾隊伍上山營救。
師韜韜端來一碗清水,好心地走至樹下靜立的女子那邊,看著她雙臂抱胸,優雅而立,輕衫衣帶在徐徐山風中飄舞生姿,美不勝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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