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已經完全不敢在打牧子憂的主意了,但此刻他的姐姐是世子妃,就連葉家軍見到她都要一跪三拜,只要姐姐一句話,他便可毫不費力的飛黃騰達。
只要姐姐親自提親,師家,得上趕著將他們家的明珠千金塞到他的房中來。
本清晨還沉浸在家屋毀於一旦,他即將面臨著一無所有的苦日子。
當下,有了姐姐這個靠山,他就……
「雲白。」一聲淡淡的嗓音,打斷了他接下來興奮的思緒。
駱輕衣瞥了他一眼,平靜地有些無情:「方才我家中夫君便已經很清楚地告訴了你,葉家,不養廢物。巧的是,當年你們將我賣給的那位過路藥商,不是別人,正是葉家黃侍首領,我已是葉家人,自然不會忤逆我的主子,我的夫君,去養一個廢人。」
駱雲白激動泛紅的俊臉剎然慘白,整個人如臨頭澆下一盆冷水,從里冷到了外,身體說不出的冰寒絕望,一切美好的幻想止於此,破滅了。
一旁一言不發的牧子憂抬步離開了酒樓,駱輕衣目光一動緊隨而上,不禁問道:「子憂你去哪裡?」
牧子憂眉目生冷,腳步不停:「天蘇。」
駱輕衣露出驚奇的目光:「方才你給我使眼色,難道不是讓他隨著陛下離開嗎?」
牧子憂道:「這是兩碼子事。」她恨恨的磨了磨牙齒,道:「天蘇想做的事情,我不會阻止,只是啊……」
她面色微微有些鐵青:「只是啊,那個穿龍袍的女人千里迢迢來此處找他,輕衣你以為這就是簡簡單單地要一個結果答案的?」
駱輕衣愣道:「難道不是嗎?她看起來好像很有故事。」
「當然不是,她有故事,天蘇可沒酒陪她,我得跟上去看緊了些才是。輕衣啊,你不是妖族,可能感受不到……」她聲音悶悶。
「需要感受到……什麼……」駱輕衣不知為何,頭皮隱隱有些發麻。
牧子憂繼續磨牙,磨得狐狸尖牙都咧了出來,寒氣深深道:「感受到那個女人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子發 情的氣味啊……」
她氣惱地跺了跺腳:「我擔心我家天蘇清白不保啊!」
這個女人太狡猾了,三言兩語就拿捏住了她家天蘇的脈門,她又不得阻止。
正恨恨想著,耳側一道凌厲劍鳴聲起。
牧子憂回首一看,只見那位世子妃殿下渾身衣袍鼓脹獵獵,頭頂之上懸著一柄清寒長劍,萬千劍影遮天!
有蒼青之龍緩緩抬首。 「她若是真敢做,她這帝王生涯,我想三天也就夠了。」
牧子憂被那超強的氣勢震懾住了,辦響,她舉起小拳頭,一副衝鋒上陣的勇猛模樣:「姐妹,干她!」
……
……
駿馬在天空疾馳,春雨冷寒,在蒼穹之上,結出了無數細小的冰晶,雲層下的陽光折射在無數冰晶中,散發出璀璨的光芒來。
白紗帷幔幾乎快要與蒼穹之上柳絮一般的白雲融為一體。
天空呼嘯的大風,將冰晶吹得四散,撲撲如粉塵一般穿過帷幔,吹入馬車之中,落在人的身上有幾分寒意。
陵天蘇側目看著蒼穹之上,明日旁那一輪光輝被奪走的殘月,如一枚鋒利的鉤子,懸掛於九天之上。
他沒有說話,御座上的女子也沒有說話。
他抬頭看著天空,她低首俯瞰大地。
兩人的視線並未觸及,亦或是進行交流。
良久,九匹駿馬拉車,天上那輪殘月逐漸圓滿,大日失去光輝,落入山頭之中,留下一抹殘陽血色,便不帶絲毫留戀的沒入人間大地。
天空變得昏暗,蒼穹有星辰無聲滑落。
女子終於換了一個坐姿,雙手重新十指交叉,目光冷淡地朝他看來,而不是繼續看向人間大地:「天空,又那麼好看嗎?」
陵天蘇搖首道:「並不是,我曾經居住過很高的山,每日攀登,直到抵達山頂,終於發現,即便我來到群山之巔,離天依然遙遠。」
岐山君眼眸一動:「你是想說,我為人間君主,即便當年統一九州六合,仍然抵不過天命,仍然只能夠止步於蒼穹?」
陵天蘇並不想討論這麼久遠的話題,他看著她那異樣的雙瞳顏色,忽然開口問道:「小秦先生的意識對你如今,還有幾分影響?」
岐山君很顯然沒有想到他會忽如其來如此一問,紫瞳明顯怔楞了一下,黑眸閃爍出了其他的光澤與色彩。
隨即,她冷哼一聲,面上有著明顯怒容:「看來,在你心中,這一世的大晉公主,頗占分量。但你要知曉,她因我而生,若無我死後一口執念未散,便早已止境與天道之前,何來有今日一世輪迴。」
陵天蘇道:「你總是這般霸道,她不就是你嗎?何以話語如此尖酸,將她靈魂壓制於此。」
岐山君眯起狹長的眼眸,目光愈發冷厲:「你這是在為她抱不平?」
陵天蘇點頭:「是。」
空氣中的寒意明顯加深了幾分,她冷嘲一笑:「若無我,那場業火足以將她燒死,如若不然,她靈魂早已覆滅,我救了她,你反倒憐惜她,來質問我?」
「我沒有質問誰的意思,我說了,她便是你,你便是她。」
「可我就是不願!」帝威席捲長雲,冰晶震出千萬里以外,無風亦無雨,只有深深的怨怒!
陵天蘇神色稍緩,卻是不合時宜地露出一個笑容來:「不繼續擺架子了?」
岐山君:「……」
陵天蘇笑道:「你就只會跟我獨處時,不再自稱為『朕』嗎?」他言語毫不客氣地打擊道:「說實話,紫衣很適合你,但是紫色龍袍,一點也不適合你。」
岐山君神色依然冰冷,可彌散在空氣中的帝威怒氣卻是一點點的消散掉了,她乾巴巴道:「這句話,在九千年前,你拒絕我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
說完,她目光譏諷道:「恰不似今夕,你給予女子們的寵愛,倒是十分慷慨,當年,你若是有今日萬分之一的大方,也不至於落得一個千里孤墳的下場。」
幾千年的一口執念,將她熬成了一種鋒利傷人的劍。
傷人也傷己。
若不是當年看到那座千里孤墳,她何以在意氣風發的盛年韶華里命絕辭世。
陵天蘇低下了頭,看著她交叉的十指指尖,宛若透明般的蒼白,他沉思了片刻,然後道:「我曾許一人之偏愛,願盡餘生之慷慨。」
「可是,再慷慨的一顆心,她不要。」他定定地看著他,十分認真的說道:「區區齊煜,不敢妄自說愛人,但論心動,卻只有一人。解了銅花盒,卻解不開一顆帝王心。既然消我清腸,那便任她冷眼,齊煜自當回歸青山,坐沉紅日。至於千里孤墳,冰解我身,那皆是我咎由自取,既然是自取的結局,即便是苦果,那也是我合該如此,理應如此,當願如此。」
岐山君一下子呼吸不能,修長交叉的十指驀然蜷縮合攏,指節用力得極盡蒼白。
她的神色依然冰冷,眼眶卻不知何時紅了,她緩緩閉上雙眸,似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筆直端坐的身體竟然在微微顫抖。
陵天蘇也垂下了眼眸,眼底一派深濃幽深。
她緩緩開口,聲線極冷,牙齒卻是在輕輕打著顫:「我問你,你說這話,是真心的嗎?」
陵天蘇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知道的,我今日來這裡,不是同你論真心還是假意。」
「岐山君,不要太狂妄了,我現在是葉陵,我對你不敢興趣,我想要知道的,是青城祭酒,關於他的一切。你若願意告知於我,我便認真聆聽,你若不願,我便自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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