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老大爺走出了太平間,老大爺一邊鎖門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燈泡剛換上才幾天,怎麼又壞了呢?明天叫老趙換燈泡,他又該抱怨了。」
我又想起剛才那鬼出現的時候太平間的白炙燈突然閃爍不定的情形,心裡十分不安,很想告訴老大爺,可是我知道他一定不會相信的。況且,我明明看見那鬼剝下張柯的臉皮,並換走了張柯的屍體,可我剛才仔細檢查了,那具屍體上張柯的臉皮沒有任何被動過的痕跡。這就說明我剛才看見的未必就是真的,既然如此,那我看見的白炙燈閃爍也未必是真的了。
我滿腹心事地跟著老大爺走出了地下室,來到了醫院外面,我辭別了老大爺,走到街上。
這是醫院外面的一條小街,顯得很冷靜,除了偶爾開過一輛小車外,幾乎沒有行人,看來真的很晚了。我想起老大爺剛才說已經快一點了,我有些不相信,我記得我找到老大爺央求他讓我去太平間見張柯的遺體時,大約是七點多鐘。我怎麼會在太平間呆了五個多小時呢?我真的不敢相信。
我忙掏出褲包里的手機來,想要看看時間。可是,手機的外殼和電板不見了,我的心一下子又緊張起來。因為我想起來了,就在當時我跟那鬼僵持時,我的手機突然有信息進來而發出了響聲驚動了它,我在情急之下扳掉這手機電池的。
現在,這手機的電池確實沒了,應該是我當時扳下來掉在了停屍床下面。
如果那鬼的出現只是我的幻覺的話,怎麼我扳手機電池又是真的呢?難道這也是我在幻覺之下做的?
我越想越不安,自然不敢回去找我的手機電池,我忙加快了腳步,想要儘快走出這條僻靜的小街。
此時,下了一天的雪已經停了,地上已經積了不少雪,走在雪地上發出「哧哧——」的聲音,就像身後有人跟著似的。
我不敢回頭看,忙一路狂奔出了那條小街,來到外面的大街就沒那麼害怕了,大街上還有不少享受夜生活的市民,道路的兩邊還有不少開著門的店鋪。
看著這些活生生的人,我不安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到附近的奶茶店買了一杯熱的奶茶,喝了一口,感覺身體暖和了不少,然後攔了一倆出租車回我的住處。
我所在的技校很多都是重慶郊區的生源,這些孩子要麼是成績差考不上大學,要麼就是家庭條件不好,特意來學以後可以謀生的一技之長的。學校沒有硬性要求大家必須住校,而且學校管理很鬆散。我一方面因為高考失利的陰影,無法融入到這個學校里去,另外就是學校的住宿條件實在太差,舅媽怕委屈了我,特意在學校附近給我租了個單身公寓住。
大約半個小時後,我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看了看時鐘,已經一點半了。這下我相信我確實在太平間裡呆了差不多五個小時,我不敢去想這個,洗了個熱水澡就窩在了床上。
可是我一點睡意都沒有,忍不住就要去想太平間看見的情形,雖然我現在寧願相信那確實是幻覺,可是,我真的搞不懂,我好端端地怎麼會產生如此詭異的幻覺呢?
反正毫無睡意,我就把筆記本電腦抱上床,打開電腦去網上查詢,看看人在什麼情況下容易產生幻覺。
我瀏覽了很多的相關網頁,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也莫衷一是,我只好作罷。
我無意間點開了桌面上的相冊,裡面有大量我以前跟張柯的生活照片,我心裡又忍不住難過起來,便一張一張地往下看。
我的視線停留在一張張柯抱著籃球的照片上,張柯右手手腕處有一道約三寸長的傷疤,在照片上看得很清楚,那是我們在高一的一次爬山時,我不小心滑倒,夾在懸崖邊的樹叢間,他為了救我而被樹枝劃破的,到醫院縫了十幾針,並留下了明顯的疤痕。
我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看著照片的雙眼變得模糊起來,突然,張柯右手手腕上的疤痕變得越發清晰起來,並像攝像機的鏡頭在拉近一樣,慢慢地被放大著靠近我的眼睛。很快就在我眼前出現一個放大了的疤痕特寫。
我驚得睜大了雙眼,定定地看著那道疤痕。突然,那疤痕開始冒出鮮血來,就像當初剛被劃傷的樣子,鮮血越來多,並迅速地蔓延。
我猛地一驚,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眼前頓時一花,那滿是鮮血的畫片頓時消失。我慌忙抹了一把被眼淚模糊了的雙眼,再定睛一看,筆記本電腦中的照片又回復到了原來的樣子,張柯右手手腕上的疤痕雖然明顯卻並無異狀。
我靠,難道我又產生幻覺了?
我突然感到背脊一麻,感覺照片中張柯正怪異地看著我,那笑容透出一絲難過的表情。
我慌忙關掉相冊,合上電腦,不敢再看,心裡砰砰直跳。
我不敢再去胡思亂想,也不敢關燈,鑽到被子裡,蒙住頭強迫自己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朦朧朧間我看見張柯笑吟吟地向我走來,朝我胸口輕輕捶了一拳,說道:「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竟然半年不理我,我還以為你真的永遠不肯理我了呢。」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對不起,我不該在你面前自卑。」
張柯說道:「就是嘛,我們之間是誰跟誰啊?大學其實也沒什麼好的,跟我以前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感覺就是混日子,特別沒意思,你不上就不上唄。你不知道這半年我多無聊,真的特別特別想你。真好,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真他媽冷,走,我們去吃麻辣燙去,再喝上幾杯暖暖身子。」
張柯說著就把右手搭在我的肩頭上,這是他習慣性的動作,我就這麼跟他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可是,走著走著,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這個人不是張柯。我猛地抓住他正好搭在我肩頭上的右手,拉下來一看,那手腕白淨光滑,根本就沒有疤痕。
我嚇得猛地將那人推開,驚恐地著他,可他的臉又確實是張柯的模樣。
「你怎麼啦?像見了鬼似的。」那人不解地看著我問道。
我驚恐地說道:「你不是張柯,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跟他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跟張柯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突然變了臉,說道:「是的,我不是張柯,我只是戴著張柯的臉皮。」
那人說著,突然伸手朝自己的臉上抓去,一下子就將自己的臉皮抓了下來,露出血淋淋的面部。
我嚇得「啊——」地一聲叫了出來,猛地一掙扎,就此驚醒了過來,翻身坐起,看著白晃晃的燈光,才知道我剛才做了一個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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