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喀什雅人,便是這些勇士們的後代,但最終他們卻是沒能繼承自己先祖的榮光,而是漸漸地重回了原始。
『奈諾法利公爵』不了解科技,按照外星人的標準,這頭龍屬於原生星球的土著——猩猩、犬類等等未開化的『智人』。因為知識的限制與文化的差異,許多東西祂沒能講述明白,但喬治在復盤之後,卻是有了一個準確的了解。
「所以說,倖存者們當初活下來了許多人。但所有的聖堂、高級工程師,都在神廟中嗝屁了?」
公爵不太清楚『工程師』指的是什麼,喀什雅人對於自己的工匠,也不這樣稱呼。不過他卻是在想了想之後,了解到了喬治的意思。
他看著窗外漂浮在空中的那些銀梭,說道:「在神廟關閉之時,創造那些『巫術奇物』的巫師們,的確沒來得及逃出來,但在喀什雅人營地之中,還是有些『巫師』的,這些巫師後來還與我溝通過。我們在那之後,也達成了許多約定。」
喬治點了點頭,他知道,在公爵眼中,所有會『魔法』的喀什雅人,都是巫師。
公爵繼續講述——按照他所說。在那段時期,喀什雅人似乎還並沒有完全放棄修復計劃。並堅定的相信著,某一天他們能夠回家。而公爵也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籠罩在環形山中的這片『神域』,將能夠徹底被打開。自己也將獲得真正的自由。
所以公爵還配合了不少工作。
但那個神廟,卻是一直都未能重新開啟。
為了能夠留下一些希望,他還一直在保護者這些喀什雅人的後代。
這些話說得非常好,公爵言語之中所表達出來的那種深明大義,讓索拉婭等人感動的涕然淚下。
但喬治與艾琳互相看了看之後,卻是都忍不住撇了撇嘴。
【喬治,喀什雅人如今變成這幅模樣,恐怕是要拜這位公爵所賜了。】
聽到艾琳的話之後,喬治點了點頭。
『嗯,就他最可疑了。而且我懷疑你的那些信仰、教義,也是這個傢伙傳給喀什雅人的。』
【什麼叫我的信仰...】
公爵口中所謂的『希望能夠獲得自由』實際上是一句狗屁——外面的世界實在是太恐怖了。在黑龍子嗣們的腦子裡,這世界上最強的就是他們的公爵,並十分渴望去外面。
但在公爵的記憶之中,卻是有著那七神所留下的恐怖陰影。
公爵在這個環形山呆得快樂的很,他不敢逃出去,也更不願意被喀什雅人帶走。所以根本不會去真正的幫助喀什雅人。
但公爵與喀什雅人之間的關係,卻又是極為複雜的。
一方面,他需要這些喀什雅人,為他守護這個神廟。
一方面,他也十分懼怕著這些喀什雅人。
雖然喀什雅人的精英都死了,而且數量很少。但活著的人卻都掌握著一些神族該有的真正技藝。而在後來,雖然喀什雅人漸漸落寞。但祂們的數量卻是隨著落寞而不斷的增多。
但偷雞摸狗與點火作亂之事,公爵卻是能夠做一些的——那些『魔法書』、『巫術奇物』恐怕大多是公爵所破壞的,他甚至一直嘗試破壞那些『銀梭』,但卻一直未能成功。
當這些資料被摧毀,再加上那些阻礙科技發展的神學。喀什雅人便慢慢的變成了原始人。這環形山中的勢力,也就徹底平衡了。
在接下來,喬治與公爵聊得十分投緣,喬治發現,雖然這個環形山十分的閉塞,但公爵卻對許多事情都有著獨到的見解。有著很深的智慧。這一方面,源於他與帕洛斯的時長交流,也源於他的傳承智慧。
當晚,在伊布與帕洛斯走後,公爵與喬治又談了許久。
這一次,沒有伊布與帕洛斯在。公爵將心中真正的話語,都與喬治吐露了出來。
情況基本與喬治所猜測的一致。
而讓喬治有些意外的是,這位公爵似乎嗅出了亞歷山大等人身上的那一絲不同的氣息,他沒有當著亞歷山大等人的面,多說什麼,但卻是提到了自己父親的一些事——他的父親,曾經直面過七神。
「...授予神族的眷顧,我也曾經嘗試過去了解『星界之光』——祂十分的奇妙,那力量偉岸浩瀚。甚至能讓神明甘心投遞到祂的懷抱。如果這世界上的神明,應該也有所信仰,我相信那一定是這種層次的存在。但可惜,我的悟性太差。對於祂們的神學,實在無法理解。」說到這裡,公爵忍不住看了一眼索拉婭與亞歷山大。那目光之中,有著一絲古怪,也有著一絲深深的畏懼。不知道這份畏懼源自於這兩人此前給他留下的深刻印象,還是源自於他記憶深處的某份恐懼。
他對於七神的敏感,是外面世界的人所無法想像的。
相比於那曾經懷疑亞歷山大真正身份的『加羅克斯特』,『奈諾法利公爵』的嗅覺比祂還要更為靈敏。
「大人,訴我冒昧。有些事情,我還想與您單獨談一談。」奈諾法利意味深長的說道。
喬治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傢伙想要與自己說些什麼,而他也打算將外面世界的情況,稍稍透露一些了。不過在看到了索拉婭緊張的豎起了耳朵之後,喬治卻是改變了注意。
今天要是密談了,便是堂而皇之的告訴索拉婭,自己已經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了。這個死要面子的傢伙,不像是艾琳那樣乾脆。一時之間,會難以接受,以後這個隊伍就有些不好帶了。
他說道:「奈諾法利閣下,這裡都是自己人。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他打算在這位公爵提及索拉婭等人的身份之時,當面進行一些『糾正』——讓索拉婭去將現在世界的狀況,可能要更為合適。
公爵聽到喬治的話後,做出了一個恍然的神色,他再次堅定起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於是站起了身來,做出了一個希爾亞克與那些夜魔們時長所做的那種古怪禮儀,鄭重的說道:「墨菲斯大人,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可真都是誤會。說起來,我的父親還與您有些淵源——按照輩分,我本應該叫您一聲叔父才行...」
說到這裡,公爵俯首在地,就像是當初喬治面見『艾弗里』主教一樣,露出了那無比討好諂媚的神色來。
公爵認為,也許,稱祂為『墨菲斯』並不確切了。如今的祂恐怕已經是破繭重生,徹底的替代了七神曾經的位置。
「奈諾法利閣下。」喬治的嘴角抽了抽,說道:「我想你可能有些誤會了。」
聽到這話,奈諾法利公爵微微一愣,隨後他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叔父,我懂您的意思。」
降世的主宰在潛伏於英雄體內之時,往往都會分不清自己的身份。
當然,就算這人並非墨菲斯,也絕非普通的人類——瞧瞧這間臥室中的那些大天使,在他們的眼中,只有這個人,沒有他們的神。
所以叫他一聲叔叔,吃不了虧。而無論如何,這層關係他也得攀上才行。
似乎讀懂了公爵的意思,在索拉婭等人鄙視的目光之中,喬治抿了抿嘴,最終點了點頭說道:「奈諾法利,你的父親是誰?」
「黑暗之龍——塔格利安諾斯。」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索拉婭與艾琳的瞳孔微微一縮,死死地盯向了奈諾法利公爵,似乎那個名字給七神曾經留下過極為深刻的印象。
【怪不得這個傢伙這樣的無恥!】艾琳突然提醒道:【他的父親就是一個無恥的三姓家奴!你可別信他的花言巧語!這一脈的黑龍沒有一個好東西!】
喬治也恍然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不知道那個黑暗之龍到底是誰。但顯然,那位黑暗之龍,不光是與墨菲斯有那麼點『淵源』,與月神也認過親戚...
『艾琳,你說得對,看起來叔叔、父親、母親這些輩分的確都有點不太吉利。』
喬治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奈諾法利,我要糾正一點。按照輩分,我應該是你的叔祖父才對。」
奈諾法利微微愣了愣,回頭向房間裡看了看,最終他的目光在羅娜與艾琳的身上轉了轉,落在了艾琳的身上。
隨即他恍然的露出了微笑,似乎對於眼前這位大人的這份認可極為欣喜,絲毫沒有在乎自己的輩分落下來了一節。
整個房間之中的眾人在此刻,不由都露出了深深地鄙夷,只有艾琳的臉色黑成了鍋底...
...
當晚,喬治讓索拉婭為奈諾法利講述了現在世界的狀況,之後,喬治又將阿洛依修斯真正的目的與這位公爵告知。
雖然許多事情都是猜測,但這些事情在奈諾法利的腦中一轉,便明白了其可能性。
如果阿洛依修斯這個瘋狂崇拜古神的傢伙,真的掌握著一個星界之光,其後果便不是諸神隕落那樣簡單了。
聽完這些事情之後,公爵對眼前的這個人的看法,突然又有了一個新的角度。祂覺得,他的確可能並非是墨菲斯,即使是墨菲斯,可能也是早已投某個『星界之光』懷抱中去了。
最終,對於眾人的話語,公爵很快便消化了下來。雖然他有些震驚,但作為一名與神族共同生活過的公爵來說,他卻是見過真正的大世面,已經不能說是完全的土著了。所以在他表達自己態度的時候,竟然有那麼幾分波瀾不驚的意味。
讓喬治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公爵所表露出來的態度,無比的政治正確。而且站的角度也非常的高——他不光表示,黑龍將作為黎明領主的附庸參戰,也表示這將是一場本世界土著與外神之間的生死存亡之戰。龍族對於此戰義不容辭。而自己更是曾經收到過『星界之光』的教化,對於那『黎明之光』抱有著極大的期待。
而黑龍與七神曾經的糾葛——那早已成為歷史,如今先輩們都已隕落,該煙消雲散的已是煙消雲散,在新的世紀裡,要向前看。
至於阿洛依修斯那個十足的瘋子,只有瘋子才會與他走到一起。
雖然這個傢伙是挑好聽的說,但喬治能夠聽出,在對抗『外神』的這件事情上,這些牆頭草,的確是較為傾向於生靈這一邊的。畢竟這一次,阿洛依修斯所代表的並非什麼地獄,如果祂贏了,黑龍們可不是換個親戚那樣簡單了。
成為墮天使被阿洛依修斯所吞噬,恐怕是最好的結局了。
在公爵走後,喬治看向了窗外。
月神的座天使降服了困擾喀什雅人依舊的黑龍公爵,這的確是一件足以讓萬民慶祝的事。
而對於喬治來說,環形山的馴龍計劃,也終於得以成行。
但這個馴龍計劃,卻是與他最初所設想的有了很大的區別,而他沒能想到,自己最終會與這位公爵如此聊得來,並在最後達成了盟友的契約。
正如『奈諾法利公爵』所說的一樣,在這數萬年裡,黑龍們一直准守著曾經的約定,而從今天開始,再到萬年之後,祂們依然會准守新的約定。
對於公爵的話,喬治一個字也不信,在他的眼中,契約能否得到准守,關鍵在於利益是否統一,而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或一張紙。
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這位『奈諾法利公爵』所提出的建議,的確要遠遠好過於那簡單的馴龍計劃——黑龍們將以戰友們的身份,同它們的騎士夥伴們共同出現在戰場上。
龍騎士將重新出現在大陸,龍與人類將為它們共同的未來而共同努力。
他答應公爵,在未來黑潮褪去,這世界將有龍類能夠生存的一片土地,而黑龍公爵,也將成為高階黎明議會中的一名議員。
窗外,喀什雅人們正在進行一場篝火宴會,在公爵的提議下,帕洛斯與亞歷山大這兩個『陪同』者,正帶著他向米利姆所在的餐桌走去。他以黑龍公爵的身份,像是一個紳士那樣,對這位公主致以了崇高的敬意。
傻傻的小笨龍只顧著吃東西,似乎還並沒有理解到,公爵的這個禮節代表了什麼事情。
但喬治卻是從公爵那無比複雜的眼神中,讀解出了他心中的話語——似乎在這一刻,奈諾法利已經將自己看作了守護幼主的騎士。
喬治知道,真正讓這位紳士做出這份臣服決定的,還是天怒公主這個人。
「喬治...」索拉婭抿了抿嘴,神色十分鄙夷的看向了公爵的背影:「這個傢伙真是比我想像的還要無恥!你不會真的要當祂的爺爺吧?!他比你大了幾萬歲!而且,而且『阿麗雅德妮』要是知道了...」
索拉婭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索拉婭,米利姆時常叫我叔叔,奈諾法利比她小一輩,叫我一聲叔祖父,倒也沒什麼毛病。」
說到這裡,喬治拍了拍艾琳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說道:「別往心裏面去,咱們各論各的就是。」
艾琳臉色難看的擠出了一個笑容,索拉婭忍不住狠狠地犯了一個白眼——天啊,喬治傢伙竟然還在糾結艾琳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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