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波浪不斷,水底下暗涌連連,幾秒鐘之後,根本不用費力去游,反而還得費心注意前方河道是不是凸出的礁石。
和尚心裡叫苦不迭,本來水性就極差,再加上此刻身體虛得很,根本就無力抵抗。
只見他一會被浪摁進水面,一會被暗流卷積著撞到河岸,連喝了不少口。
「注意了!」道爺在前頭悶聲吼了一句,連帶還反手把背上的周大官爺擺正了位置。
和尚還沒搞清楚到底要注意什麼,只覺得身下一空,猛地直接朝下方疾速墜落。
「啊~~~~~」
和尚猛地發出一陣悽厲的慘叫聲,直愣愣的順著瀑布落進了下方河道里,又是灌了一肚子冷水。
一隻大手伸了過來,直接扣住了和尚的鼻孔,不斷的用力拽著他往上浮動。
只覺得鼻孔劇痛,但和尚也不反抗,腳底連蹬,一個勁的朝著上方游。
好不容易探出頭,剛來得及喘口氣,又被那隻手摁進了水裡,險而又險的避過了頭頂猛然伸出的巨石。
等和尚再一次從水裡冒出頭,他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伸手握住道爺用手肘頂過來的船槳,和尚恨不得暈過去的是自己,讓周瑋珉來吃吃這種苦頭。
順著河道浮浮沉沉,中間還經過了兩道瀑布,水流的速度終於放緩了,道爺才精疲力盡的爬上了岸邊,然後用船槳把和尚也拽了上來。
三個人一字排開的躺在黑暗中,和尚跟道爺誰也沒說話,只有急促的喘息聲。
過了半晌,和尚才興奮的吼了一句,「阿彌了個陀佛,和尚還活著!」
黃道爺吃力的撐起身子,伸手在周大官爺鼻尖放了放,感覺到呼吸還算平穩,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隨手在身上摸了一把血塗在眉心,再一次打開了天眼,道爺仔細的打量著存身之處。
這裡是一處被地底暗河沖刷、侵蝕而形成的一處天然小平台,只是目前處於枯水季的原因,所以水位下降,才露出了水面稍許,還堆積了好幾根被水流衝進來的木頭。
沒看出什麼門道,黃道爺暫時也懶得動腦子,索性把幾根木頭拖了過來,用火摺子好不容易才點燃了其中一根最乾燥的。
等火光照亮了此處,和尚才看清楚周瑋珉的悽慘模樣,頓時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污道人,他能不能活了?」和尚探了探周瑋珉的脈搏,憂心忡忡。
「應該沒有大問題,」道爺渾身赤裸的坐在火堆旁,手裡舉著破損的道袍,身邊疊著懷裡那些特製的信紙、信封。
聽道爺這麼說,不通醫理的和尚這才鬆了口氣,肥嘟嘟的腰身又垂了下去。
「這次可是吃大虧了,」和尚吃力的把袈裟上的水擰乾,同樣舉著袈裟靠近了火堆,一想到自己破損的生日本命儀和徹底報廢的人皮經書就有點肉疼,非常疼。
這時,一點亮光卻從周瑋珉懷裡亮了起來,兩個人矚目一看,除了那個被和尚秘法禁住的洞靈,還能是什麼。
和尚思索了一下,當著道爺的面就把手伸進了周大官爺的懷裡,把洞靈拿了出來。
洞靈一臉焦急的快速張合著嘴巴,跟和尚不斷的說著些什麼。
「它讓我們快些走,這裡是那個面具的地盤,」和尚雙手一攤。
「走?怎麼走?」道爺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難道逆流游回去?這一路過來的幾個瀑布,下來容易。爬回去?那可是難如登天。
和尚也是一臉愁容,同樣想到來時的路,這也太難了。
兩人都陷入了低沉的情緒,一時半會都沒了說話的興致,除了那個小銀球還在不斷的閃爍,倒是徹底安靜下來。
這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中途衣物烤乾了,兩人都穿上之後,才騰出手來給周瑋珉處理。
他身上的傷口,兩人都沒辦法,骨折的雙腿倒是隨手就給擺正了,順道把他也脫了個精光,然後烘烤起衣服來。
黃道爺倒是發現周瑋珉從不離身的骨珠不見了,只是此刻也沒法問,暫時只能按捺下來。
這會和尚突然想起,於是問道,「污道人,你是怎麼逼退那個玩意的?」
「不是我,是他,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道爺搖了搖頭,心裡也是煩悶無比,自己一個護道人,周官爺這條道,怎麼感覺越護越險惡了呢?
估摸著還有隱情,和尚也只好等周瑋珉醒了之後,再去問正主了。
又過了一會,心神俱疲的和尚沉沉的睡了過去,就剩道爺張著天眼看著嘩嘩的水面發著呆,只是眼睛時不時的掃過背對著自己和衣而睡的和尚。
他這會深知和尚損失太大了,但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找補,也只能在心裡幽幽的嘆氣。
等周瑋珉緩緩的醒來,又是好幾個小時過去了。
「醒了?感覺怎麼樣?」道爺的聲音第一時間就在周瑋珉耳邊響起。
「真他媽的痛,」周瑋珉就這麼直挺挺的躺著,他渾身上下都痛,一動都不想動。
那頭,被說話聲驚醒的和尚也同樣張開了眼睛,起身走了過來,俯身看了一眼,肥嘟嘟的臉上倒是一片欣慰,「甚好、甚好,我們仨人都好好的。」
「多謝佛爺捨生忘死,」周瑋珉看著這個映入眼帘的大光頭,心裡也是歡喜得很,他也擔心著和尚的安危。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啊?」和尚雙手合十行了個禮,但是手腕上光禿禿的,顯然是非常的不習慣。
「官爺,你是怎麼做到的?」和尚順嘴問道。
本來就沒什麼可以隱瞞的,周瑋珉幾下就把後續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當聽到他把骨珠都搞沒了,不管是和尚還是道爺,都是一臉肉疼的神色。
「沒事,萬一胡城隍還有呢?」道爺只能寬慰道。
周大官爺突然就想到了外婆,如果沒有外婆留下的骨珠,這一次怕真是要凶多吉少了,只是這玩意,估計真沒有多餘的了。
見氛圍又有些低沉,周瑋珉開頭轉移了話題,「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周瑋珉醒了過來,道爺心裡一顆重石終於是落了地,這會才有心思去想脫身的辦法。
這一路順流而下,也不知道在地底多少米,唯一的出路,估計還是得順流而下,畢竟這陰河沒有堆積、返水,說明下游也是通的。
只是這洞靈說,此處地方還是那個眼球的地盤,也擔心直接衝進人家老巢去了。
把自己的想法跟擔心的問題說了出來,道爺讓和尚與官爺也出出主意。
「按老衲的想法,咱就往下游去,」和尚看著被火光照亮的水面,「反正沒地方去了,咱們仨雖然一時半會餓不死,但時間久了,氣血虧損,也好不到哪裡去。」
和尚一提到餓這個字眼,周瑋珉只覺得自己肚子裡咕隆作響,他這會就已經餓了。
「那就闖上一闖,」道爺長身而起,朝著那些木頭走了過去。
喚出只剩杆子的拂塵,道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木頭剖成了兩半,然後用自己的道袍勉強扎了一個小小的木筏子。
跟和尚兩人把周瑋珉搬到了木筏上邊,輕輕把木筏放在水面上,然後一人攀附在木筏的一側,順著陰河就繼續往下游。
再往下,就再也沒碰到過瀑布了,偶爾有幾處狹窄得沒法過人的口子,也由周瑋珉勉力用船槳給鑿大了口徑,勉強通了過去。
中途遇到了分叉,也是道爺用了氣血替代的法子,掐指一算指明了方向。
那個洞靈也偶爾出聲,跟和尚交流著,避免了一些未知的險境。
兩天之後,三人從一處沼澤地里鑽了出來,看著天空中閃亮的星辰,三人都是爽朗的開懷大笑。
唯獨那個洞靈依舊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不斷的跟和尚說著什麼。
「污道人、官爺,它讓咱們趕緊走,它感知得到,有東西在找我們,」和尚回頭看了看這片沼澤的模樣,心裡卻是記恨上了,等他回了寺里,第一時間就要糾集師長們,過來剿了這裡。
聽這麼一說,道爺也不再停留,掐指算明了方向,這才背起周瑋珉,朝前走去。
這一走又是一個時辰,和尚算是能走的,這會體力透支,兩腿都軟得要抖糠了,才遠遠的看到了一座四方小城。
有人,就有酒食,三人再次振作了精神。
這回的金主換成了和尚,全靠銀錢和周大官爺的官服開路,三人順利的通過了城門,順帶還找了一家頗為豪奢的酒樓就走了進去。
雖然三人一副落魄的樣子,但銀錢做不了假,更何況還有官爺在,店小二也絲毫不敢怠慢,引著三人就上了三樓的雅間。
讓小二趕緊把好吃、好喝的全都上上來,和尚才滿臉笑意的坐了下去。
三個人圍在桌前坐下,對著桌上的幾份涼菜先動起了筷子。
這家酒樓上菜倒是快,一分鐘不到,十幾樣菜品就流水一般的端了上來。
一問才知道,這瀏陽城裡傳承了許多年的蒸菜手法正是這家酒樓的拿手好戲,一般的菜品都是在蒸籠里一直蒸著,唯有那些難得被人點上一次的大菜,才會現點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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