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聽說,三棟又死了一個。這小區本來就人少,一棟二棟三棟卻在最近連著死了人,搬走的人該更多了。再這樣下去,這小區就要荒無人煙了,我最近住在這都覺得滲的慌。」姑姑林憶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她的聲音帶著特有的高亢,就算是在陳述一件事時,也能保證在房間的任何一個角落都能聽到。
「你說,我們是不是也要考慮搬家啦?」
林楚打開房門,看到姑父常嚴威正坐在桌前看報紙。十二歲的表弟常霖看一眼林楚,翻了個白眼,繼續吃著手中的包子。六歲的表妹常露拿著勺子在舀粥喝,聽到開門聲也朝這邊望了過來,對著林楚哼了一聲。林憶心一邊說著話一邊幫兩人收拾著書包,聽到開門的聲音,朝他這邊掃了一眼就繼續手中的事。
除了表弟妹眼前的早餐,姑父和姑姑位置上的碗已經空空如也,除此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沒有他的早餐,一直以來,都是。
林楚已經習慣了,他悶聲不哼的走了出來。
常嚴威翻了一頁報紙,不耐煩的回道:「搬什麼家,這房子又賣不出去,哪有錢去買房。」
林楚拿過自己的杯子,去接了杯水,潤了潤有些乾的喉嚨,開口道:「姑姑,今天是我爸媽的忌日,我想回老家看看。」
林憶心回過頭來,犀利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不耐煩道:「你要去就去,別向我要錢,我沒有。」說完又繼續收拾著,看來是不再搭理他了。
林楚的眼神冷了下來,微低著頭,走出了家門。
奶奶在他出生前就去世了,他連她的面都沒見過。父母則是在他六歲時出了車禍,爺爺獨自一人將他撫養至十歲,也因病去世。母親的娘家因著母親的過世而責怪爺爺,與爺爺鬧翻,從此與他們一刀兩斷,連帶著對他也不聞不問。
失去至親之後的他被視為不祥之人,要不是因為那些錢,他或許早就被送入孤兒院了,而不是被姑姑收養著。
他的成績很好,自己也很努力,可是在考上重點大學之後,姑姑卻親手撕毀了他的錄取通知書,告訴他,她拖人給他找了份工作。
他原本想要努力報答姑姑一家的心在那時瞬間徹底的冷了下來,之後一般都是林憶心在訓他,而他,很少會和他們再說話。
他的工資,姑姑會全部收走,每月只給他留兩百生活費,他上學期間的錢是父母的保險金,爺爺特意存著留給他的,只是當時被姑姑給拿走了,大部分都還了他們買房子的貸款。當時的他們還給他準備三餐,但自從他上班之後,家裡面就再沒有準備過他的飯菜。
這次的他將工作辭了,提前將工資拿到了手中,儘管被強制扣了一部分,這些姑姑他們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手中才有點余錢。
小區的上空,不知何時匯聚起了大量的黑氣,低低沉沉的,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尤其以剛死過人的第三棟為最,而現在,這些黑氣正慢慢的向著第四棟蔓延。
他停下腳步看了一會,這才繼續往前走去。
買了一大堆的祭祀物品之後,租了車往郊區而去。
入目儘是荒草,連路都找不到。
自從他被姑姑收養之後他就再也沒能踏足這裡。只能憑著記憶找到了墳墓所在,小心的將荒草給扒開,露出裡面已經有些破損的墓碑。
林楚家所在的地方屬於城郊外的農村,而他小的時候還是實行土葬,墳墓離老家走路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
用買來的工具,從中間開始,將周邊的所有荒草全部割掉。待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出來,這才將帶來的貢品拿了出來,將它們整齊擺放在墳前。
看著墓碑上的父母和爺爺奶奶微笑的臉,讓林楚的心在這寒冷的冬日感覺到了絲絲溫暖。
「爸,媽,爺爺,奶奶,我來看您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林楚再站起來時,全身都已經凍到麻木。到的時候是中午,而現在眼看已近傍晚。
還有時間,他決定回老家看看。
寒冷的風,拂動的荒草,白色的獨棟雙層建築前,不知何處發出嘎吱的聲音,屋頂上籠罩著濃郁的黑色霧氣。
林楚眼睛微眯,右邊嘴角輕輕勾起,露出一抹嘲諷,而後走上前去,將手放置在了門把手上。
門鎖已經鏽跡斑斑,輕輕一轉,立即傳來咚的一聲。並不是門把手斷了,而是整個門鎖都掉在了地上。
嵌入的地方已經腐爛掉,只需要輕輕一碰立刻就鬆動掉落。
林楚嘆了口氣,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一開門就是滿天的灰塵撲面而來,蜘蛛網掛滿了各個角落,甚至於直接從天花板連接向地面。
太陽已經偏西,藏了一大半在山的那頭,只余幾束桔黃的光線,溫度也降的有些厲害,他站在房間內竟然被凍的有些發抖。
緊了緊身上的棉衣,冬天的天氣就是如此,陽光是一切溫暖的來源,失去了它,就失去了溫度。
屋子內的灰塵上出現一些深淺不一的腳印,看來他這破房子竟然還吸引了其他人的光顧。只是這裡面空空如也,在爺爺去世之後,裡面的東西就全部都被那些所謂親戚搬空,連件紀念品都沒給他留下。
嘴角嘲諷的笑容更加擴大了些,他看到那些腳印並沒有去到其他地方,而是直接從客廳上了左邊的樓梯往二樓去了。
林楚並不著急,先在一樓四處逛了一圈,將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增加了點回憶之後,這才往樓梯走去。
在走到一半時,樓梯上一樣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個粉色殼子的手機,手機上沾染的灰塵較少,在手機的右上角處卻沾染了一些暗紅。
他將手機拾起來看了下,手指在暗紅的地方輕輕碰了下:「是血。」
就在此時,砰的一聲傳來,他原先打開的大門被死死的關閉,那把生了鏽掉在地上的鎖,亦完好無損的再次出現在那,輕輕旋轉之間,門被鎖上。
林楚輕哼一聲,沒有理會,甚至連頭都沒回,繼續踏步往二樓走去。
「咕嚕嚕。」不知從哪來的花瓶從二樓的走廊深處一路滾了過來,在林楚面前旋轉著,而後瓶口正對著他,緊接著,一隻接一隻的血手印雜亂無章的出現在兩邊的牆壁上,往前蔓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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