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蔣干搶先走進陣法的舉動,宋川內心暗自點頭。
但旋即,他一步踏出,也跟了進去。
在陣法的另一頭,隨著宋川走出的瞬間。
頓時,就有一陣猛烈的雪風呼嘯而來,風卷雪花,凜冽之極。
這裡竟然是一處雪谷,但已被厚雪傾覆,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粹白萬里。
遠遠瞧去,就好似有一條銀蟒,匍匐蜿蜒在這片大地上。
而在銀蟒的軀幹上,則有不少建築林立,連綿沒有盡頭。
只是這些建築有的似宮殿巍峨宏偉,有的僅是幾間石屋,坐落在偏僻處。
領頭的藍衣修士,在見到那些巍峨建築時,面色登時一肅,恭敬異常。
但在掃向那些石屋時,卻是隨意之極,甚至很是不屑。
宋川察覺到此人變化,心頭若有所思。
他在走出陣法的瞬間,神識就擴散而出。
這片雪原上的建築,好似被分成了不同區域,亦或者可以說是不同勢力。
越是宏偉的建築,其內盤踞的修士數量和氣息便是越強。
這也難怪那領路的藍衣修士,會有如此神情變化。
而至於為何會這樣,從先前藍衣修士的言語中,宋川也能推測出一二。
那就是和雪獸有關。
雪獸和修士相同,都有各自的境界。
且其數量無窮無盡,好似滅殺不完一般。
所以這也是為何扈都的一些大人物,會集結如此多修士的原因之一。
而在對付雪獸時,難免會出現一些傷亡。
特別是雪獸潮來臨時,一路所過之處,更是生機難留。
所以,在一次次的碰撞下,有的勢力如水後春筍,拔地而起。
有的勢力,有僥倖存留下來的修士,在苟延殘喘。
但卻有更多勢力,被整個覆滅,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且久而久之下,這片雪原駐地,就形成了現在的狀態。
「丁字營何在?」
在宋川沉吟間,旁邊的藍衣修士也收回了目光。
他朝著雪原上的某個方向,忽然定定言道。
此言一出,立刻從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踏地之聲。
只見一頭額生單角,通體漆黑的巨獸,呼嘯而來。
此獸速度極快,掀起一片雪塵,好似一道浪潮般,洶湧而至。
在此獸身上,還站著一人。
此人一身黑甲,其表有紫痕刻畫,他頭戴黑盔,一股濃濃的殺機。
從其頭盔中唯一露出的雙眼內,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
且他在見到宋川的瞬間,眼中露出一絲怔然。
但立刻,便被濃郁的殺機代替。
而此人騎著一頭雪吼獸,在距離宋川十餘丈時。
他腳下之獸立刻咆哮一聲,停下了身子。
可它雖停下,但掀起的雪塵,卻是衝出瀰漫四周,好似雪瀑一般漫捲出去老遠。
「這位便是新任百夫長,亦是你們的新統領,枯副統領,你還不見過。」
那藍衣修士袖子一甩,立刻一股狂風掃過,便把四周的雪塵吹散。
同時他望著那黑甲之人,淡淡說道。
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在那個『副』字上,語氣略重。
「枯蘆見過新統領…」
那黑甲之人,眸光陰沉的看了宋川一眼,旋即便森森的說道。
「早已見過。」
宋川神態從容,看了此人一眼,平淡的說道。
枯蘆冷哼一聲,摘下了頭盔,正是那酒樓內,眾修士喚作的枯老大。
藍衣修士目光在宋川和枯蘆間來回流轉了一圈。
露出一絲莫測之意,但旋即他便對宋川一抱拳說道。
「宋道友,既然已經到了此地,在下就要告辭了,還得回去向白元大人復命…」
「有勞道友了。」
宋川點了點頭,從容回道。
那藍衣修士含笑點頭,但同時身子向前一踏,便再次進入了來時的陣法之中,消失無影。
而他離開後,雪原上,頓時又有數道馬蹄踏地之聲,呼嘯而來。
這些人到達枯蘆身邊後,齊齊停下腳步,露出了熟悉的面孔。
正是那日,同樣在酒樓內,枯蘆身邊的那些修士。
不過,他們來臨後沒有出言,只是整齊立在那裡。
頓時這片雪原上,就一片寂靜,唯有呼吸聲,迴蕩四周。
「宋百夫長大人,丁字營原有百人,但在圍剿雪獸的過程中,不幸隕落九十二人。」
「白元大人那邊一直沒有補充人手,現存的八人,此刻全部在此,還請示下。」
枯蘆冷淡的望著宋川,旋即才緩緩說道。
宋川神色如常,平淡的看了看四周這些修士。
而在他們的眼中,宋川看到的卻是不屑與敵視。
「都退下吧。」
宋川眼中寒芒微閃,但最後還是平靜說道。
可,連同枯蘆在內的九名修士,卻無一人移動半分。
因為他們的目光,整齊的落在了枯蘆身上。
枯蘆沒說話,他們便不會聽從任何人的話語。
即便此人,是新任統領宋川。
但宋川卻看都不看四周的幾人一眼,徑直向外走去。
蔣乾麵色一變,但還是默不作聲的,立馬緊隨其後。
而直到宋川的身影,一直消失在視野中時。
這雪原上的幾人,方才發出一道道笑聲。
這笑聲中,透露出一股濃濃的輕蔑與不屑。
但,惟獨枯蘆沒有笑。
他眉心微皺,他對宋川的了解不多,此人是那藍衣修士突然間帶來的。
但他自問,若是自己遇到此事,絕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走開,定然要大鬧一場。
至少,也要借個名頭立威,展示一番手段。
如此才能在接下來的過程中,為自己處事,製造幾分便利。
「都退下吧,今天百花樓我請客。」
枯蘆默然了少許,但想不明白宋川的用意,最後只能皺眉說道。
他的聲音雖低,但落在四周修士耳中,卻是清晰無比。
「多謝老大,幽藍和春婆那兩個小娘們非說我昨晚不用力,今日就好好讓她倆瞧瞧…」
「難怪今日見你無精打采,才兩個你就累成這樣,豈不是浪費了老大的一片好意。」
「你懂什麼,那兩個小娘們都是鼎爐中的極品,非是凡塵女子,若你去能超過一炷香的時間,我名字就倒著寫…」
眾修士見宋川離開,又聽枯蘆請客,頓時言語間都輕鬆起來。
但還是有人目露思索,帶著擔憂問道。
「那人好歹是新來的統領,我們是不是要知會一聲?」
「你管他作甚,我們『丁字營』已經許久沒有添人了,上面是擺明了要放棄我們。」
「就我們這點人手,若是遇到獸潮,恐怕是十死無生。」
「所以你瞧著吧,只待下一次任務時,此人能不能回來都還是兩說。」
修士中,有另外一人面帶不屑,滿不在乎的說到。
其他人聞言,似乎也覺得會如此,便也紛紛點頭,不在語言。
只是他們好似有什麼手段,可以從獸潮中存活下來。
所以絲毫沒有擔心自身的安危。
……
雪原上,宋川和蔣干一前一後,向前行去。
隨著離銀蟒般的山脈越來越近,許多建築也出現在眼前。
不過宋川腳步沒有停下,他隨著令牌的指引,徑直向一個方向走去。
在那裡,有許多高大宮殿林立,還有一處較為簡單的屋舍。
只不過這屋舍外,有陣法防護,還有一桿紫色大旗,在一旁肅立。
而這旗布上,則以金線繡著一個大字…丁!
顯然,這簡單的屋舍,便是丁字營的居住之處。
但在其旁邊,還有一些建築殘骸,很明顯,之前這裡,並非只有一間屋舍。
且瞧其規模,還宏偉無比。
「宋道友,這些人有些過了…」
蔣干瞧著這一切,尤其是聽到離開時,身後傳來那些修士的嘲笑。
他不禁面色陰沉的,怒聲說道。
「不用理會他們,現在時機還未到。」
宋川神色依舊如常,平淡的回道。
他說著,就在屋舍中,隨意找了一處地方,盤膝坐下,吐納起來。
蔣干雖然惱怒這些人,特別是之前,他們還出言侮辱水鳶。
但看著面色平靜的宋川,他冷哼一聲後,也只能隨之一同盤膝坐了下來。
很快,夜色便降臨。
此處雪原雖有一道山脈遮擋,但呼嘯的雪風還是如滾滾雷霆一般,洶湧不止。
而在雪原的某個洞府中,那叫水鳶的女修。
就也正盤膝坐在房舍內,靜靜的打坐。
油燈搖曳,如一顆夜星,明滅不定。
突然,水鳶睜開雙眼,一雙秀目內閃爍明亮之芒。
她深吸口氣,站起身子,神識在四周略一查看後。
一摸儲物袋,頓時,其手中立刻就多出了一個紅色的羅盤。
望著羅盤,此女眼中露出猶豫之色。
「那地方我已經去了三次,可每次都是在同一個位置停步,娘親曾談到,進入那裡,必須要我的修為達到鼎境…」
「若是按照娘親給我安排的計劃,我在這裡吸收足夠的雪獸後,就有很大把握可以問鼎成功。」
「屆時,在有『魄羅』相助,有八成把握可以成功的,可此次獸潮,卻一直不來。」
水鳶秀眉微皺,拿著羅盤,沉吟起來。
「那地方是娘親當年與扈老魔等人,無意中探知到的。」
「扈老魔為了此事,還忽然受傷,以致扈地混亂,連他的幾個女兒都各自生出了心思。」
「由此可見,那地方的可怕…」
「但也更加說明了那裡,定然不同尋常,否則扈老魔不會如此賣力。」
「罷了,我再去一次,若是還無法進入,唯有等問鼎之後了,畢竟娘親留下的『魄羅』不多,不能全部浪費。」
水鳶眼中,忽的露出果斷之色。
她本就是相貌極美之人,此刻目光堅定之下。
更有一股別樣的英姿,頗為動人。
她輕輕的把羅盤放在地上,隨後右手再次摸向儲物袋。
其手中,立時又多出了一個玉瓶。
白色的玉瓶不大,不過數寸。
可其上,卻有著一排排細密的符文。
這些符文緩緩的閃爍,好似有呼吸一般,顯得極為詭異。
……
水鳶盯著玉瓶,沉吟了少許。
但隨即深吸口氣後,就打開了玉瓶。
在此物破開的瞬間,從其內就迅速飄出一滴青色的血液。
這玉瓶中,封印的,正是這青血。
而水鳶此刻也沒有猶豫,她直接咬破指尖,擠出鮮血在虛空化作了一個複雜的符文。
這符文出現後,立刻與青色血液融合。
少頃後,水鳶驀然間抓住符文,點在自己眉心之上。
那符文印在眉心後,她臉上露出一絲痛苦之色。
而直到許久後,那絲痛苦才漸漸消退。
水鳶嬌喘著抬起手指,瞬間,那符文從她眉心溢出。
就重新化作了青色的鮮血,飄在了半空。
緊接著,她才抬手一揮,那青色血液頓時酒消失無影。
隨後水鳶銀牙一咬,踏步間,就踩在了地面的羅盤之上。
而在一陣柔和光輝的閃爍中,羅盤之上立刻就出現了大量的符文,盤旋間瀰漫整個房間。
這一切持續了數息,數息之後,當那些柔和光輝再次消失時。
水鳶連同那羅盤,竟一同詭異的消失不見,沒有任何蹤跡。
時間緩緩的流逝,宋川的生活,與之前沒有任何區別。
他整日裡除了打坐吐納外,很少離開房間。
這期間,枯蘆和那八名修士也出現過。
不過他們也只是打了個轉,就又離開了。
並未在這所謂的營地中,多做停留。
反而在看向宋川和蔣干時,眸光中多出了一些遺憾和可惜。
這些目光,在看向蔣干時,尤其更加明顯。
因為宋川很少露面,是以蔣干常常在外行走,打探消息,熟悉此地。
所以沒過多久,他就在此處雪原中,頗為如魚得水。
畢竟他在外行走時,打的是宋川這個百夫長的名義。
其他人見了,多少都得給幾分薄面。
但蔣干並未發現枯蘆等人的變化,而其他人,似乎也沒有告訴他的意思。
而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了數月。
數月後,在某一天的夜晚。
水鳶的房間內,一道青光,迅速從虛無之中閃爍而出。
緊接著,就化作了一道道青色的符文。
這些符文迅速的旋轉,在符文中心,還有一滴青色的血液,好似沸騰一般不斷地翻滾。
漸漸的,其沸騰之勢越來越劇烈。
最終那青色血液,驀然間變大了數倍不止。
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青色肉胎。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1s 3.698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