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個怪物,有什麼用?」
青亦靈不由打斷危常魔怔一般的囈語,詢問道。
危常神色恢復了一絲清明。
他愕然一愣,自言自語道:「對,這隻美妙的怪物有什麼用?他的軀體都是他族生靈的血肉,不能吃……」
紀夏背負雙手,輕聲問道:「你能掌控它嗎?」
危常搖頭道:「它沒有生命、沒有靈智,能動能喘息,都是龍血精純的精氣給予了上百種血肉足夠的生機,這些血肉自發的行為,我如果不綁著它,它的軀體尚且不能協調運轉,它甚至連站立都無法站立……」
景冶面色一黑。
青亦靈拍了拍額頭,道:「那這隻怪物的作用,就是噁心人?」
紀夏忽然搖頭。
「我能夠感受到,這隻怪物體內蘊含的力量十分強大……甚至不輸於馭靈,不論是軀體、亦或靈元,都如是。」
「可是軀體不協調,又有何用,站都站不穩……」景冶也開口道:「如果能夠控制它就好了,一隻怪物雖然並不可怕,但如果有成百上千這等的怪物,尋常敵人,只怕都會被嚇死。」
危常認同般看了景冶一眼:「如果能夠更強大的血肉,我能夠製造出比它更強的異獸……它是異獸,不是怪物。」
景冶翻了翻白眼,這麼噁心,恐怖的人形異獸,屬實罕見。
紀夏若有所思:「你方才說這怪物沒有神志,甚至沒有生命?」
危常再度點頭。
紀夏頓時運轉辰星無神典,分出一縷靈識,瞬息之間流入巨大怪物的軀體。
靈識湧入,瞬間與怪物周身的血肉脈絡、神經連接。
不過瞬息,紀夏便感覺到周身數千萬道繁雜的神經信息躍入紀夏的腦海。
紀夏消化一番,試著控制怪物向前邁出了一步……
危常的靈元鎖鏈,轉瞬之間,就被怪物軀體中,強悍的力量掙脫。
觸手般頭顱飄舞。
一步之後,又一步。
十餘丈高的可怖怪物,來到紀夏面前,竟然跪伏而下。
周身無數肌肉在聳動。
詭異非常。
「王上用靈識控制了這隻怪物?」青亦靈對於紀夏的奇思妙想十分敬佩。
紀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將靈識收回,又用龐然的靈元托舉住怪物的龐然軀體。
遺憾道:「我以為只需要如同控制太蒼戮甲一般,控制這些怪物,他們便能受人驅使,為太蒼征戰,可惜太蒼戮甲都是靈械構件連接,一具戮甲有上萬構件,已經極為繁多,不需要多少靈識就能掌控。」
「可惜這怪物周身有上千萬神經,如果不是我靈識修為強大,靈識結構能力強絕,只怕還無法控制這隻怪物……尋常太蒼修士,更加不可能控制它……看來這樣的怪物,沒有什麼研究的價……」
他話音未落,卻突然感知到一道靈識落入怪物軀體中。
緊接著,怪物頓時站了起來!
動作流暢,甚至軀體中,有龐然的靈元也被調動而出,覆蓋了它的軀體。
紀夏轉頭看向神色痴迷的危常。
神通境界的危常,用孱弱的靈識控制了軀體中神經上千萬的怪物!
只見危常囈語道:「我親手塑造了它,我了解他每一處肌肉紋理,了解他每一道血脈奔涌!」
「它的軀體在我腦海中,已經被完完全全的解構,我只需要用羸弱的靈識,精準的下達指令,它就能夠完成。」
「我是它的父!」
紀夏驚奇的看了一眼危常。
這個瘋瘋癲癲,卻又有難得的探索精神的青年,看似有些失去理智了。
可是他的天賦毋庸置疑。
是一位罕見的天才。
此刻他看著臉色蒼白,嘴角露出詭異笑容的危常,忽然想到一副畫面。
無數可怖的血肉怪物密密麻麻,鋪天蓋地。
它們醜陋、詭異、邪惡、噁心,但是它們擁有強大的力量。
而危常,則端坐這些怪物之後,意念所及,怪物帶去毀滅、帶去恐懼、帶去瘋狂!
「也許,危常將會是一個頂尖的助力。」
紀夏心中暗想,忽然他心中又有警覺。
他鄭重看向危常,開口道:「不能以人族血肉製造怪物。」
危常驚醒過來,看向紀夏。
「不得以人族血肉製造怪物,不得以人族血肉試驗。」
「即便是敵人,也需要殺死他們亦或保證他們沒有痛苦、沒有知覺、沒有意識之後,進行試驗。」
「危常,你聽清楚了嗎?」
危常看到紀夏鄭重的神色,連忙跪伏。
道:「危常明白自己的研究極盡邪惡,卻也從來不曾用活物製造怪物,而且危常身為人族,也在為人族探尋強大的助益,絕對不會將目光投射到人族之上,王上盡可相信危常!」
紀夏默不作聲,仍舊看著危常。
危常頓時會意,他當即在虛空中刻畫出陸父之約法陣,與紀夏誓約。
但凡有一日,他的意識畸變,想要做出對人族不利的事,並且付諸實現,就會立刻暴斃而亡。
這還不夠,紀夏悄無聲息埋下了一道禁制於危常體內。
一旦有成千上萬血氣,長時間涌動,這道禁制就會觸發,紀夏就會知悉。
並不是他不信任危常。
只是如果危常真的走火入魔,被「探求真理」一類的念頭控制,紀夏也能瞬間察覺。
否則如果危常真的控制了成千上萬這種可怖的怪物,肆意屠戮人族之外的弱小種族,也會釀成大禍。
危常身為人族,肆意屠戮弱小無害的生靈,那麼紀夏仍舊會過意不去。
因為太蒼人族曾經也是卑弱的種族。
明白被吞噬、被殺戮的滋味。
行兇者自然要死,比如入侵山嶽的那些神秘種族。
可是對人族無害,僅僅只是求生就異常艱難的弱小生靈,哪怕太蒼並不會對他們太過關照,卻也不必將他們屠戮。
否則太蒼也變成了行兇者。
而紀夏這個人族君主。
這個想要奮力擊敗環伺的惡龍,想要將人族從惡龍獠牙中營救下來的少年,豈不是也變成了惡龍?
紀夏想的很清楚,他只需要擊敗惡龍,斬殺惡龍,盡收惡龍的財寶。
卻從來不想端坐在那些滿是血漿的財寶上,長出滿是鱗片的尾巴、尖利的獠牙,成為口滴涎水、目泛紅光的惡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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