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身被動技 第一七四七章 桂折山二柱呈匣,千百態藏苦出鞘

    劍來?

    將來何劍,五域不知。

    許是有四,許是焱蟒,可歷經了一月多時間等待,可算是等到受爺和蒼生大帝,正面對上了!

    「要來了嗎?」

    風中醉滿懷激動,遙遙扛著傳道鏡,既不敢介入戰場,又很想更加湊近戰場。

    受爺此前在死海中的那般突破,其劍勢之變、劍道奧義陣圖之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該是得了造化,進境極大。

    而當下五域尚有資格試此劍者,也剛好立場敵對能試此劍者,好似除卻愛蒼生,真無他人了?

    「嚶――」

    虛空劍吟。

    遠對受爺揚手之位。

    無名之天,傳來了稍顯異常的劍鳴聲。

    這一聲或是換做常時,沒幾人能聽得出來究竟發於何物。

    可當下!

    受爺乃五域新晉第一劍仙。

    風家放榜之事,雖起勢不大,不敢在正面上蓋過聖奴和聖神殿堂之戰的風頭。

    但平地驚雷,亦造成軒然大波。

    而今誰家勢力,敢言不曾研究過受爺,何方家族,敢自信若有族中小輩招惹了受爺,怡然不懼?

    既研究過受爺,其一生三劍,何人不知?

    這些人中,當屬半個受爺家的風中醉,情緒最為激動。

    他抬著傳道鏡,遙對遠天忽而破裂出的一道狹長蒼穹裂縫,動容道:

    「不是有四劍,不是焱蟒,而是」

    「藏苦!」

    亢奮一緩,風中醉面帶愕然,顯然記起來了什麼,不可置信道:

    「但是!」

    「戰蒼生大帝,使三品藏苦?」

    

    嚶――

    清脆而悠揚的劍鳴聲,從虛空裂縫之中刺裂溢出。

    凡聞聲者,無不心神一盪。

    一種極為玄異,極為刺撓,極為不適的感覺傳來。

    仿在心口上給人捅了一劍,那劍又不全捅進來,只卡在皮肉之間,來來回回扭動劍身。

    滋一身血,卻不致命。

    只騷不殺,苦不堪言。

    「什麼東西!」

    風中醉一開始以為是藏苦,後來發現自己應該是猜錯了。

    藏苦三品,何來如此強大劍意?

    這詭異而靈動的感覺,說它是名劍之一,立可天解,風中醉都信。

    果不其然!

    很快,他便瞅見了從虛空裂縫中,緩緩走出來了一

    「人?」

    那是個魁梧的大塊頭,身周隱流紫電。

    他上身完全赤裸,露出虬結的肌肉,古銅色的皮膚上全是汗水,在夕陽下泛著光澤。

    他氣喘吁吁的,像是剛運動完,或從遙遠處趕來,當傳道鏡細細推過去時

    五域才見,這大塊頭雙臂彎呈,托著一個三尺有餘,但好似十分沉重的黑色劍匣。

    「嚶――」

    瘋狂而刺撓的劍吟聲,便自劍匣中傳溢而出。

    這一次,劍鳴顯得份外激動,導致那裝劍的黑色劍匣都輕輕震顫起來。

    「曹二柱」

    風中醉顯然認得這位呈劍人。

    畢竟此前在玉京城上,他還聽過這位大塊頭,給大夥講解了一番徹神念。

    現下,顯然重點不是曹二柱的身份、徹神念,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了。

    「劍匣!」

    「這是以封印之石打造的劍匣!」

    「曹二柱不也修體麼,這個劍匣尚且托得如此沉重,裡頭是裝了些什麼『鬼物『嗎?」

    那劍吟自匣中,不眠反嘯,駭人如斯。

    可想而知,如是這劍匣一啟,將內里之物釋放出來

    「等等!」

    風中醉忽而瞳孔大顫,哆著聲,撕裂道:

    「曹二柱,不就是魁雷漢的兒子麼?」

    「魁雷漢除卻十尊座的身份外,可還有一個當世最強鑄器師的稱號。」

    「諸君,或許有所不知」

    風中醉明顯是又想到了什麼,說話語速極快,並且聲色皆驚:

    「魁雷漢,聽說當年還疑似鍛打過傷劍,大悲淚無劍啊!」

    「傷劍是什麼,名劍二十一!之一!」

    「這個真不真實,姑且不提,畢竟我也是道聽途說而來,但老家主可親口跟我提過另一個秘辛,絕對保真的秘辛――回爐之劍,象龍三品!」

    五域各皆茫然。

    顯然這太秘辛了,沒多少人知道。

    風中醉只艱難吞咽下口水,便繼續講道:

    「老家主就風聽塵,我風家那位,也是七劍仙,跟第八劍仙同一代。」

    「他其實也曾私下求問過第八劍仙,如何修出『劍念『。」

    「他們之間,究竟傳沒傳授,學沒學會,我不知曉,但我從老家主那邊聽來的故事是」

    「八尊諳修出劍念,是靠一柄名為『象龍『的劍――魁雷漢渡徹神念於劍,八尊諳觀而有悟,二人皆是悟性極強,只意會,無需言傳。」

    「但象龍不是!」

    「象龍只是區區六品靈劍,沒有任何特殊,它先後受劍念影響,從六品跌破十品,然適應完劍念後,反而生靈,重回六品,且潛力被大大拔高!」

    「魁雷漢為了紀念,便將象龍回爐重造象龍,於是晉升三品!」

    此言一出,五域譁然。

    初代徹神念罰神刑劫,變種為二代徹神念劍念的過程,大家聽過許多個版本。

    但鮮少有如站在如風中醉這般位置的古劍修,甚至瘋狂不惜犧牲其老家主名聲,來驗證故事真實性的版本。

    這聽上去故事好像可信了許多。

    然而風中醉話語中的內容,細細一思,未免也太誇張了些。

    「六品靈劍,回爐重造,不跌落七品不錯了吧?」

    「強點的維持住原來品級,撐死了它晉升五品象龍,三品?」

    「風中醉,你喝了多少啊!」

    「風中醉,我看你是真醉了!」

    五域一時謾罵不斷,這個插曲小故事,插在此時沒引起多少思考,只惹了一身騷。

    可風中醉不是單純來講故事、討嫌棄的。

    這些東西要不是老家主跟他說,他也不知道,換個人說更也不信。

    他之所以要在此刻講,不是因為曹八之情,而是因為今下所視之劍匣!

    「諸位,莫忘了『子承父業『」

    風中醉聲音打顫,死死盯著曹二柱手上那劍匣,一句話將五域世人扯了回來。

    嚶――

    那劍匣中的劍吟聲,分明還在持續,愈演愈烈。

    它聽來如此耳熟,和各種有關第一劍仙受爺的野史中的「噬主小故事」,好不相似!

    在此刻。

    更勾人幻想。

    風中醉不止敢想,當意識到一切皆有可能時,再也繃不住困惑,揚聲喊了出來:

    「該不會,受爺的劍,交由曹二柱去回爐重造了吧?」

    「曹八之情,薪火傳續?」

    傳道鏡推近,不再只鎖定那震顫愈甚的劍匣,而推到曹二柱大汗淋漓的那張粗獷的臉上。

    額角汗珠從其濃眉之上滑落,二柱滿臉漲紅,情緒不能自控。

    「小受哥」

    他低呼了一聲,舌頭便如打結了,半天出不來一句話。

    他似有千言萬語想說,想述說過程、想抱怨苦累、想分享喜悅。

    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當世界的焦點匯向曹二柱,曹二柱也意識到此刻傳道鏡乃至世界,都在盯著自己時。

    他終於繃不住了。


    他屈下膝蓋,弓下身子,像一頭暴走的猛獸,萬般言語化作咆聲一嘯,響徹河山: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轟!

    黑色劍匣,應聲而裂。

    待曹二柱喝完那一聲時,形如黑石牢獄鐵柵欄的黑顏色封印之石,便在他面前,全部爆成齏粉。

    「嚶――」

    褪去匣掩鞘封。

    此今劍鳴之聲,不再如隔紗罩。

    而給人以真實、清晰,乃至可稱得上是「寒徹入骨」的凜冽殺機。

    「名劍!」

    風中醉不敢稱說如此劍意非是名劍。

    凡有此靈性者,凡蘊此殺機者,縱使前所不名,後亦必入名劍之列。

    那麼,它會是

    「藏苦嗎?」

    風中醉翹首張望,緊張而期盼,「會是藏苦嗎!」

    五域煉靈師怎會知曉,古劍修對於從零到一蘊一佩劍,乃至是蘊一初始佩劍,直至蘊成名劍之心,有多執著。

    他們更不會知,此道之艱,攔阻萬千,有如人生百態,不論過程何如,大抵都以悲死終盡。

    養劍之難,難倒了饒妖妖之星月歌者,難碎了梅巳人之愛人白溪,故有「玄蒼出聖寰,太城再行天」。

    於是八尊諳名與有四。

    於是華長燈修與狩鬼。

    於是,五域凡稱劍仙者,所執最強佩劍,大抵上古流傳――鍾天地之造化,毓前人之盛名。

    青居想過超脫。

    青居一斷,亦作沉淪。

    而連當世、過往最知名的劍仙之流,都無法倖免養劍其道之難――藏苦之於受爺,如何可得超脫?

    可世事無絕對!

    就如曹二柱荒誕莫名的那一聲吼,那一聲「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既無天生王侯。

    何來天生名劍?

    不論天生地養,亦或是人名滋蘊,凡劍,皆有由繭至蝶的全過程。

    這「繭」,何以不得是靈宮藏苦?

    這「蝶」,何以不得是破匣今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五域之眾,各皆不知為何,情緒就給曹二柱那一聲吼干拔而起,熱血都開始沸騰。

    而風中醉所期待的。

    古劍修所渴望看到的。

    以及當下所有煉靈師於傳道鏡畫面中所視見的

    劍匣一破。

    匣中黑劍扶搖而上,直去九天。

    它如掙開枷鎖的歸海之龍,盤扭而去,似那褪去束縛的還陸之象,其力撼人。

    「藏苦!」

    風中醉面紅耳赤,嘶聲咆哮。

    雖只是驚鴻一瞥,傳道鏡都險些捕捉不到那極速遁天而去,想要懷抱自由的扭曲之劍。

    但那扭曲、那抽蠕、那嚶嚶怪叫的種種

    它一露面。

    風中醉就認出來了。

    必是受爺自靈宮伊始,所攜之佩劍藏苦無疑,並且最讓人感到震撼的是

    「藏苦一品!」

    

    「藏盡十八龍象,苦出千百人生。」

    當那黑劍破空而去之時,劍念盪波,劍勢傳揚。

    其力其道,折服了五域不盡靈劍,在各般靈劍折饋迴響之中,帶給各地煉靈師此聲道音。

    但聞道音者,無不心神恍然,仿是見到了藏苦回爐時的異象。

    他們看到了在一座火海之中,在一面巨大的銀色盾牌之上,在一桿雷鳴轟轟的大錘之下

    一柄三尺劍,哀咽嗚鳴聲。

    無數次的鍛打,無數次的磨鍊,將它粉身碎骨,又重塑新生。

    其靈不斷。

    其性不死。

    苦厄和殘暴沒有將這劍抹殺,反是賦予了劍靈最頑強的韌性,當最後一錘敲落之時,當曹二柱賦予藏苦新生之刻:

    「當――」

    五域若聽到了最後一聲錘響,也似耳聞了此劍最開始出世時,那名不見經傳的第一聲。

    不必言傳。

    自可意會。

    「藏盡十八龍象,苦出千百人生。」

    所有人恍然悟出,曹二柱為受爺佩劍所賦予的「新生」,是量身打造的新生:

    此龍非龍,此象非象。

    水行龍最,陸行象先。

    曹二柱為藏苦賦予的是最強:

    在最強之地,以最強之盾、最強之錘,通過無數次的苦厄蹂躪,敲打出了最強之靈!

    而今,藏苦破匣出世。

    在這回爐重造的異象消失之後。

    各地傳道鏡前的觀戰者,不論是不是古劍修,各自又似看到了受爺的一生、自己的一生:

    從靈宮,到現在。

    從「一無所有」,到「名不虛傳」!

    

    「這,才是第一劍仙!」

    風中醉已然情緒激動,無法自拔。

    他親眼見證了「名劍」的誕生,並親手用傳道鏡記錄了全過程。

    名劍二十一又如何?

    藏苦雖尚不入此列,可在這一刻,它才剛出世、剛再世,其力可壓名劍,二十一不足撼之。

    少年意氣,欲與爭輝。

    當看到藏苦破匣,往天際馳騁而去,於九天之上拉開黑色劍光之時。

    風中醉看到的是

    有朝一日,自己名揚四海,名動五域的未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目中撼色難掩,失聲喃喃道:

    「青居雖斷,其名亦揚。」

    「藏苦不老,劍黎正朝!」

    

    殘陽如血,黑虹當空。

    少年熱血,老者唏噓。

    中域鶴亭山,梅巳人便駐足於接近乾涸了的麋早泉畔。

    當看到徐小受喚劍,曹二柱呈匣,藏苦名動,少年正朝各景之時。

    他搖頭笑了。

    他亦看到了年少時期的自己。

    可自己已然過了年少,而今初封半聖,前路渺茫,居是人到老年,茫過年少。

    梅巳人亦有所感,其唏噓之意,卻溢於言表:

    「靈之夭夭,意之昭昭。」

    「白鶴採蓮,仙路迢迢。」

    

    劍仙之路,竟真迢迢?

    三年可得,亦當超脫!

    八尊諳劍我歸來,大隱隱於域,置身茫茫人海之中。

    他看不見。

    他卻能聽到藏苦破匣,黑虹貫天。

    此即劍。

    此亦不為己?

    「十年藏一劍,舉世覓無名。」

    「是日聽虹醒,神鬼亦駭驚。」



第一七四七章 桂折山二柱呈匣,千百態藏苦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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