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談不上多熟,關於對方的私人生活,俞飛鴻茅盾肯定不會多問。筆硯閣 m.biyange.com
關鍵童丹也沒有再加以評斷。
吃一塹,長一智。
或許是因為丁禾的事,讓她受到了警省。
哪怕情同姐妹,有些事情,也不能干涉太多,否則可能好心辦壞事,弄巧成拙。
「我去打瓶水。」
拿起單人病房標配的開水瓶,童丹走出病房,來到開水間。
「嘩啦啦……」
熱水滾燙流下。
打官司,走不通。
她們又根本不認識多厲害的人。
難道真的只能含羞受辱,主動避退?
童丹走神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是語音通話。
童丹關掉放水開關,摸出手機,看著屏幕上的顯示,像是定格了一會,然後才接通。
「什麼事。」
她的語氣不算冷漠,但也不熱情。
「還沒休息吧?」
是江辰。
思前想後,他總覺得方晴的狀態不太對勁,他認識的人里,和方晴關係最好的,也只有童丹了。
「沒。」
童丹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合上開水瓶的蓋子。
「你最近和方晴有聯繫過嗎?」
江辰進入主題,方晴不願意告訴他,不代表童丹不知道,畢竟兩人關係那麼好。
聞言,童丹壓抑的心情好受了些,起碼江辰這個傢伙,還算有點良心,一個電話,就察覺到方晴的異樣。
她能理解剛才方晴為什麼選擇隱瞞。
的確。
江辰這個傢伙確實今非昔比了,可畢竟和她們一樣,起點實在是太低,哪裡比得上那些一出生就遙遙領先的公子王孫。
告訴他,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只是多讓一個人徒增煩惱而已。
「沒,我最近比較忙。方晴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我剛才給她打電話,她突然和我說她從天禾辭職了,可是我前倆天去看她,她還好好的……」
「那個破律所,遲早得倒閉!」
童丹情難自製。
江辰語氣微微凝滯。
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童丹話鋒一轉,岔開話題:「你在京都?」
「嗯。」
江辰多聰明的人,哪裡聽不出童丹有事瞞著自己,越發肯定方晴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多管閒事,不是什麼好習慣,可是方晴的事,不是閒事。
拋開彼此之間的友誼,還有將他視如己出的方叔潘嬸,甚至九泉之下的父母也一直對方晴疼愛有加。
江辰還記得,上小學初中那會,母親最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讓他一個男子漢要保護方晴,可實際上母親哪裡知道,自己這個男子漢,從小都是被欺負的一方。
「你來京都幹什麼?」
「有個朋友生病了,陪她來京都治病。」
「夠朋友。」
童丹不知褒貶。
「還不算向童大美女你學習。」
江辰笑,可是童丹沒有領情,甚至沒有像以前那樣和他吵架,一反常態,「我比不上你,誰和我當朋友,誰倒霉。」
聽著那邊不是玩笑、格外認真的語氣,江辰皺了皺眉。
童丹的性格他也算還了解,時尚靚麗的外表下實際上包裹的是一顆跳脫的內心,工作之外她如此嚴謹認真,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出什麼事了,這麼說自己。」
江辰若無其事的笑。
「你不用打探了,我不會告訴你的,方晴不告訴你,是不想麻煩你。」
「怎麼能算是麻煩呢。」
江辰也收斂起笑容,正經道:「我和她認識了多少年,她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聞言,童丹沉默了下。
「江辰,你沒必要問這麼多,你幫不上忙的。」
「首先得讓我知道是什麼事吧。童丹,你清楚方晴的性格,什麼事都愛自己扛,只要自己能承受,總是不願意去麻煩別人,可如果什麼壓力都要自己承擔,那還需要我們這些朋友幹什麼。」
童丹確實不想再多嘴,可終究還是被江辰的真情實意打動。
對比江辰,她這個閨蜜,甚至算是外人。
江辰過來,方晴的心情,或許會好受一些。
「……我不能告訴你,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來醫院吧。」
醫院?
江辰狠狠皺眉,語氣不禁低沉下來,立即道:「哪家醫院?」
「同濟。」
說完,童丹便掛斷了語音,拿起開水瓶走了出去。
貢院六號。
作為京都老牌的富人區,這片住宅,在京都人眼中,一直具有神秘的色彩。
和空中花園這樣的流於表面的奢侈不同,貢院六號底蘊深厚,相傳十多年前,西山那邊有位首屈一指的煤老闆提著兩麻袋現金想在貢院六號購置套房產,結果被拒。
從未受過如此委屈的煤老闆哪肯善罷甘休,當即耍起橫來,最後直接被人丟了出去。
段子的真實性有待考察,但不可辯駁的是,住進這裡的人,無不都是非同凡響的人物。
紅旗l5暢通無阻的駛進神秘的貢院六號,在一棟中式風格的庭院前停下。
高大挺拔的白人司機下車,幫房嬡拉開車門,至於丁禾這個大律師兼男主人,卻是不聞不問。
保姆恭敬迎接。
「房小姐。」
房嬡置若罔聞,面容高貴的往裡走。
獨自下車的丁禾神情難看的跟在後面。
古怪的是,無論是司機還是保姆,好像都對他視而不見,當成了隱形人。
進入房子,房嬡翹著二郎腿,在沙發坐下。
夫妻間沒有任何交流。
對於這種情形,負責伺候的幾個保姆好像見怪不怪。
一個保姆倒來美容養顏的進口燕窩,至於丁禾,完全被忽略,茶都沒倒一杯。
「誰讓你坐了?」
正要坐下的丁禾動作一頓,看向壓根不正眼看他的正牌妻子。
他忍著怒氣,房嬡不讓他坐,他當真就這麼站著。
「你還想怎麼樣?」
或許是顧及到保姆的存在,不想太丟臉,他聲音都沒有太大聲。
樣貌普通但貴氣十足的房嬡充耳不聞,面無表情的吩咐保姆,「把搓衣板拿來。」
保姆並不驚詫,只是略帶同情的瞟了眼驟然黑臉的丁禾,領命而去。
很快。
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宅子裡的搓衣板拿了過來,放在了地上。
丁禾臉色陰晴不定。
「跪下。」
房嬡端著燕窩,輕聲道。
「房嬡,你不要太過分。」
很難想像,此刻這個攥著雙手,狼狽卑微的男人,會是那個成就斐然的金牌大律師。
「我說,讓你跪下。」
「……我和小方只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所有人都只看到丁禾的成就和光芒,誰能想像他在家裡會是如此地位。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代表你不想發生什麼。」
翹著二郎腿就連坐姿都散發出凌人盛氣的房嬡終於轉頭看向他。
「不願意跪搓衣板是吧?」
丁禾抿嘴不言,維持男人最後的尊嚴。
「昨天不是買榴槤了嗎,拿一個榴槤過來。」
話音落地,保姆看丁禾的眼神,不禁更加憐憫了。
一個估摸七八斤重的榴槤被抱了過來。
搓衣板被拿走。
丁禾面色鐵青,「房嬡,你要知道,我是你丈夫!」
「然後呢?」
房嬡笑容輕薄,「要不是因為你是我房嬡的丈夫,你覺得就憑你,能有今天的地位?丁禾,是不是覺得現在有點成就,成為了所謂知名的大律師,就覺得自己了不起,開始迷失了?」
「你要是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你今天的一切,吃的,住的,穿的,甚至你的律所,都是我給你的。我可以賞給你,同樣,我也隨時可以收回來。」
丁禾的臉色一變再變,通過緊繃的咬肌,就可以看出他此時內心的情緒多麼洶湧。
「你非得這樣嗎?」
「不是我非得這樣。你要是聽話,我難道對你不夠好?可是你偏要做一些讓我不高興的事。我只是讓你記住教訓,下次不要再犯。」
難怪傭人對丁禾的態度差別這麼大。
房嬡的口吻,不像是對待自己的丈夫,而像是對待一條寵物。
「你們先退下。」
丁禾對保姆道。
雖然忽視他,但作為名正言順的男主人,丁禾的命令,傭人們還是得聽從的。
「是。」
保姆們正要退場,讓夫妻倆獨自處理問題,可房嬡卻不留一點餘地。
「誰都不准走。」
保姆們當即停下。
神州傳統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家裡的頂樑柱。
但是在這個房子裡,誰是大王傭人們還是心知肚明的。
丁禾狠狠的看向自己的妻子,眼神幾欲充血。
房嬡無動於衷。
「你跪,還是不跪?」
冷漠而絕情。
當真不給丁禾留一絲顏面。
有這麼一位妻子,男人在外面找小三,好像變得情有可原了。
保姆們眼觀鼻鼻觀心。
氣氛安靜下來,針落可聞。
房嬡是幸運的,丁禾是一個大律師,懂法,多少可憐的女性就是因為一言不合,就遭丈夫的拳打腳踢。
房嬡抬頭,眼神冷酷,耐心一點一點在瞳孔中流逝。
或許是十秒,或許是一分鐘,西裝革履的丁禾在無聲中,緩緩的彎下腰,曲下膝蓋,當真跪在了鋒銳的榴槤上。
男人膝下有黃金?
不過跪自己的老婆,好像,也不丟人。
房嬡嘴角勾起,拿起湯勺,慢條斯理嘗了口燕窩。
丁禾低著頭,跪在榴槤上,身體的疼痛倒是其次,更重要是精神上屈辱。
可人生在世,就是這樣,沒有不勞而獲,想要什麼,就得付出什麼。
房嬡不慌不忙的吃著燕窩,任由老公跪在旁邊,壓根沒有讓其起來的意思。
直到一碗燕窩吃完,她才散漫道:「行了。」
丁禾死死咬著牙,顫巍的起身,雙腿發麻,膝蓋更是一陣陣刺痛。
「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房嬡放下碗。
這時候要是丁禾重新跪下,來一句「謝主隆恩」,應該更為應景。
小懲大誡的房嬡起身,朝樓上走去,與此同時,吩咐道:「把veatch叫進來,我和他說點事。」
將自己的丈夫就這麼丟下,房嬡徑直上了樓。
丁禾這才有資格坐在沙發上,按撫膝蓋。
沒一會,身材高大五官立體的白人司機走了進來。
丁禾注視他昂首挺胸的上樓,眼角不由自主的一陣陣跳動。
同濟。
盡到了心意後,茅盾和俞飛鴻告辭離開。
「放心吧,童丹應該已經消氣了。」
茅盾點了點頭,「謝了。」
俞飛鴻不以為然的哂然一笑。
二人進入電梯。
「話說方律師格局真的不一般,居然像一點事都沒有。」茅盾面帶敬佩,隨即又道:「你覺得她和丁禾到底有沒有……」
俞飛鴻看著下降的數字,搖了搖頭,「不太像。」
「我也這麼覺得。」
茅盾深有同感,感嘆道:「我之前就聽童丹說過她,還沒在意,沒想到童丹還真沒吹牛。腹有詩書也就罷了,而且還這麼漂亮,她要是我下屬,我恐怕也得犯錯誤。」
「你連人童丹都沒搞定,就開始惦記人家閨蜜了?」
「別扯淡,我和童丹是哥們。」
說著,茅盾有點古怪,瞅著無女不歡的好兄弟,「還真是奇了怪了,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什麼時候這麼君子了?」
剛才和方晴相處,俞飛鴻的言行舉止都拿捏得很有尺度。
俞飛鴻嘆了口氣,「不是和你說了嗎,我前幾天遇到了一個神仙,還沒緩過來。」
「你少扯淡了,誰他麼穿道袍去逛西單的。」
茅盾嗤之以鼻。
俞飛鴻搖了搖頭,「叮」,隨著電梯門打開,他走出電梯。
「說你沒見過世面,你還不信,無知不可怕,無知還不自知,那就可笑了。」
「來來來,你把人叫過來,我親眼見見。」
「說了是神仙,你怎麼不懂?神仙能隨便叫到的嗎?」
「拉倒吧,你的性格,要是真碰上了,你會放過?」
想起來,俞飛鴻不禁有點淡淡的憂傷。
「我試過,可是人家不同意啊,總不能強搶吧?咱不是那種人。風陵渡口初相遇,一遇楊過誤終身吶。」
長吁短嘆間,二人走出大樓,來到停車場時,俞飛鴻突然停下,面帶遲疑和愣神的望向一個方向。
「見鬼了?」
跟著停下的茅盾詫異,然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一台奧迪s8正在轉向,應該是在找停車位,通過角度可以看到車主模糊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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