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十萬億舔狗金 647 我言秋日勝春朝

    每個人會走向死亡。燃武閣 m.ranwuge.com

    無可避免。

    對於庚龍而言,就像他臨死一跳前所說的那樣,他這一生,已然足夠波瀾壯闊,就算現在告別這個世界,也沒什麼好遺憾的。

    醫院。

    送靈的車隊已經準備就位。

    落葉歸根。

    當然不可能在這裡草率埋葬。

    以一種令人唏噓的意外方式客死他鄉的庚龍遺體將被送往機場,然後乘私人飛機,抵達江南,在那舉行正式的追悼儀式。

    醫院大樓下。

    一群人目睹著庚龍的遺體被抬出來。

    出於和宋朝歌的關係,郭安樂也趕到了現場。

    以他的身份,是打心底不待見這類刀口舔血的江湖草莽的,但郭安樂也沒法否認,對方確實稱得上是一個人傑。

    神州大地,數億億人,能稱雄一方的,又有幾位?

    當然。

    身死道消。

    一切都已經塵歸塵,土歸土。

    抬靈人員小心翼翼,走下台階。

    郭安樂忍不住朝不遠處一襲肅穆黑衣的年輕人看去。

    作為當事人,雖然自己是被撞的一方,沒有責任,但江辰還是人道主義的趕來弔唁。

    幸好現在是大白天。

    光天化日。

    不然他應該會有點擔心庚龍會不會詐屍跳起來。

    仇人來給自己的遺體送行。

    多可歌可泣。

    現場人雖然多,但是很安靜。

    走下台階後,抬靈人員停了下來。

    胸口佩戴白巾的宋朝歌邁步上前,一語不發,抬起手,放在了庚龍的靈柩上。

    江辰靜靜看著。

    宋朝歌面無悲戚,也沒說任何悼詞,撫了會靈柩後,便收回了手。

    也是。

    亡靈已經聽不見生者語。

    一切盡在不言中。

    抬靈人員朝送靈車走去。

    此時。

    又有車駛來。

    眾人扭頭。

    下來的是蘭佩之,以及聶傳雄。

    江湖人士,都重義氣。

    即便被背叛,也趕來送庚龍最後一程。

    「唉。」

    聶傳雄對著靈柩輕輕嘆了口氣,貌似遺憾惋惜。

    「蘭姨。你能來,庚龍一定很高興。」宋朝歌道。

    生離死別,應該是世界上最殘酷的事。

    可蘭佩之面如平湖。

    也是。

    像她這樣的人物,恐怕早就看淡了生死。

    看了眼庚龍的靈柩,她問宋朝歌:「你不送他回去?」

    宋朝歌搖了搖頭,「我答應過庚龍,雖然發生了這樣的不幸,但我得留下來,兌現我對他的承諾。」

    江辰默不作聲。

    靈柩被抬上車。

    車隊啟動,朝醫院外開去。

    人固有一死,或輕如鴻毛,或重於泰山。

    能有這麼一幫顯赫人物送行,對於普通人而言,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殊榮了。

    「江兄,事情已經過去了,意外就是意外,你不必介懷。」

    宋朝歌轉過頭安慰,似乎還在擔心,對方會因此自責。

    究竟得多深的城府,才能夠做戲到如此程度?

    以己度人,假如換作自己站在對方的位置,江辰自認比不上對方一半。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或許對這位而言,身邊的每一個人,可能都只是工具。

    庚龍的靈柩走後,宋朝歌與郭安樂隨即離開,臨走時,這位郭氏公子格外掃了江辰一眼。

    昨晚被何以卉送回酒店的江辰神情自若,禮貌的點了點頭,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江先生,昨天的事我聽說了,還真是驚險。」沒有外人,自然不需要再顧及,聶傳雄唏噓道:「真沒想到庚龍會如此瘋狂。」

    不是瘋狂。

    而是沒有選擇的餘地。

    「沒受傷?」蘭佩之問。

    江辰搖頭,如實道:「挨了一槍,好在提前穿了防彈衣,不過到現在胸口還是有些疼。」

    聶傳雄挑了挑眉。

    沒在現場,具體經過,他當然不太清楚,可是憑藉豐富的經驗,不難揣摩一二。

    「江先生真是膽大心細。」

    聶傳雄笑道。

    「你就不怕他真的一槍崩了你?」蘭佩之道。

    「何小姐給了我一把槍防身,比身手,我肯定不是對手,但比槍法,他應該比我也強不了多少。」

    江辰輕鬆的笑。

    雖然看上去確實有點像走鋼絲,但他的確也有一定的把握。

    沒誰會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而且。

    目前已經招惹了像宋朝歌這樣強大的對手,沒有太多的時間再去留給他慢慢成長。

    他需要迅速的錘鍊自己。

    越是兇險的危機,越能磨鍊意志。

    就好比那句話,置之死地而後生。

    「只能說你運氣好,不然剛才被送走的,恐怕就不是他了。」

    蘭佩之的話,有些大煞風景。

    江辰苦笑。

    「競拍快開始了,做好準備吧。」

    留下一句,蘭佩之轉身上車。

    「江先生,先走了。」

    江辰點了點頭。

    聶傳雄跟上。

    自己解決掉庚龍,對方難道不是應該該高興才是?

    怎麼一句誇獎都沒有?

    是覺得自己太過莽撞嗎?

    可如果自己帶著一大幫保鏢,或者繼續「抱」薇拉的大腿,找不到機會的庚龍,會鋌而走險?會親自出手,會跳海身亡?

    宋朝歌能像現在這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庚龍的遺體,無話可說?

    江辰輕輕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蘭佩之應該是關心自己,可他並不需要這種模式的關心啊。

    為什麼不能像那些普通女人一樣,自己冒著風險幫忙解決掉心頭之恨,從而感動萬分呢?

    昨晚自己只不過買了個廉價的小蛋糕,人家賭王千金就……

    江辰迅速掐斷飄散的思緒。

    想這些幹什麼。

    「江先生還年輕,血氣方剛,我年輕時,也一樣。」

    車上。

    聶傳雄緬懷道:「當年,我一個人一把刀,就敢跑去和人家談判,現在肯定是沒這份膽量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

    「這人吶,真是年紀越大,膽子卻越小。」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凡事計算得滴水不漏,永遠把自己放置在絕對安全的位置,固然聰明絕頂,可往往那種敢於冒險不缺膽魄的人,好像更令人欣賞。

    「江先生應該把所有的步驟都料想到了,所以才會選擇那麼做。」

    「他又不在,你這麼誇獎他,他也聽不見。」

    聶傳雄失笑,「不是誇獎,是肺腑之言,當下已經很少能看到這麼有膽量的年輕人了。」

    「膽量再大,也不過是莽夫,如果庚龍不是知道自己刺殺薇拉·杜邦失敗,已經很難有活路,宋朝歌不會再保他,今天被送走的,不一定是誰。」

    聶傳雄偏頭,「可是蘭小姐不也很欣賞這種『莽夫』行為嗎?」

    雖然語氣貌似斥責,但蘭佩之的臉上,確實看不到任何不滿。

    聶傳雄如此,她也是一樣。

    像他們這樣的人,註定是不會喜歡那種步步為營每一分每一毫都算計到位的人物的。


    人不是機器。

    有缺陷,才真實。

    「他知道庚龍要動手,故意創造出給庚龍動手的機會,很大一部分原因,應該是為了親手給蘭小姐出口氣,其心可嘉啊。」

    聶傳雄繼續道。

    蘭佩之瞥了他一眼。

    這位在殺伐決斷的濠江大佬立即噤聲,像是什麼都沒說,裝模作樣的扭頭看向窗外,像是觸景生情,念叨了句:「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啊。」

    回到酒店。

    推開門。

    江辰面露無奈,「你能不能不要隨便進我房間。」

    薇拉又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沙發上。

    「你什麼態度,我可是專門來給你道謝的。」

    江辰不為所動,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關上門,說道:「這是我答應你的事,所以不用客氣。」

    薇拉翹著二郎腿,趿拉著高跟鞋,托著腮,扭頭打量著他,瑰麗的琥珀眼神采奕奕。

    「我確實沒有看錯人,言出必踐,挺爺們的。行,一個處理掉了,剩下的一個呢?你打算怎麼解決?」

    「……」

    這妞還真是錙銖必較。

    果然記恨上宋朝歌了。

    「宋朝歌不能動。」

    江辰走近,再度提醒。

    殺庚龍,不算什麼,以其罄竹難書的罪行,殺了他,甚至還可以稱得上為民除害。

    可如果對宋朝歌下手,那概念就不一樣了。

    不提別人。

    蘭佩之都不會允許。

    「我沒說過要殺他,不然他早死了,比他那隻走狗還要先走一步。」

    薇拉漫不經心道。

    江辰絲毫沒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換作別人,可能是信口雌黃,可這妞即使再多缺點可她很少說大話。

    千里之外慘死的那些人,就是鮮明的例子。

    「這麼想就對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聽不懂。」

    「……」

    江辰沒教她東方文化,直白道:「庚龍是他的黑手套,庚龍死了,等於斷了他一條胳膊。」

    「我死了兩個保鏢,他只斷了一條胳膊,你覺得公平嗎?」

    江辰一時被問住。

    薇拉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即使不出門也會畫精緻妝容的漂亮眉毛跳動,「你說要不我把他的第三條腿給打斷,怎麼樣?」

    江辰內心一震。

    老外就是老外。

    說話就是直接奔放啊。

    江辰沉思,這次倒沒有再審時度勢的進行規勸,反而點了點頭,「我覺得不錯。」

    對於男人來說。

    沒了第三條腿,和死了沒什麼區別,甚至比直接死了還要悽慘。

    「那你去。」

    薇拉道。

    「這不是你自己想的法子嗎?你自己去。」

    「你答應過我,要幫我出氣的。」

    果然。

    這妞一點都不傻,很清楚輕重。

    江辰沒再繼續開玩笑,認真的道:「宋朝歌來濠江是為了何氏的賭牌,你想出氣,其實很簡單,只需要讓他空手而歸就夠了。」

    「叮。」

    簡訊聲響起。

    江辰下意識掏出手機,點開。

    只一眼,他頓時變了臉色。

    薇拉好奇的湊過頭來。

    好在他反應迅速,立即將手機熄屏。

    「什麼東西?看看不行?」

    這時候的薇拉,又像一個幼稚的女孩。

    「我有點事。」

    薇拉像是沒聽懂,依然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你先回去。」

    江辰只能直白道。

    「話還沒說完呢。」

    薇拉不願意走。

    「我待會再去找你。」

    「你幹什麼……」

    眼見薇拉還不動,江辰起身,直接把她拽了起來,拉了出去。

    推出門。

    「砰。」

    門關上。

    「咚咚咚……」

    外面傳來惱怒的砸門聲。

    江辰充耳不聞,走回房間,立即拿出手機。

    「何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沒錯。

    剛才的簡訊,是何以卉發來的。

    沒有任何文字信息,只是一張圖片。

    正是昨晚在海邊,他和何以卉的「親密照」!

    準確來說,是何以卉非禮他的畫面。

    難道昨晚是對方故意設的局?

    江辰腦子裡不禁冒出這個猜測。

    這樣的例子,並不是沒有,俗稱美人計,很多商業大佬都中過招。

    可是堂堂賭王千金親自上陣,未免太捨得下本錢了吧?

    「昨晚我們被人拍了。」

    何以卉聲線平靜,而且做出的回覆好像也等同一句廢話。

    照片都出來了,不是被拍了還能是什麼。

    關鍵的是,什麼人拍的。

    「誰拍的?」

    江辰立即問道。

    這張照片一旦曝光出去,勢必引起滿城風雨,以何以卉非常的身份,指不定全國都會知道。

    江辰沒指望過自己能夠一直隱姓埋名,但也不希望以這樣的方式暴露在公眾的視野里。

    「一個採風的記者。」

    採風的記者?

    不是對方設的局?

    稍微冷靜下來,憑藉他對這位賭王千金即使不算多深的了解,江辰意識到,自己或許是以惡意揣測他人了。

    對方應該不是這麼心機的人。

    當然,不是說這位賭王千金沒有城府,這種家庭環境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天真爛漫,但也不至於用這種低級的手段。

    「照片沒有被發出去吧?」

    「沒,被攔下來了,那個記者也已經被找到。我就是告訴你一聲。」

    告訴我?

    既然解決了,那還有什麼好通知的?

    不過得知沒有曝光出去,江辰鬆了口氣,「何小姐,麻煩一定要把這件事處理好,我不想被捲入輿論當中。我想何小姐應該也不想被誤會。」

    誤會?

    是誤會嗎?

    何以卉沒說話。

    氣氛安靜下來。

    「……還有事嗎?」

    江辰試探性問。

    「沒。」

    「嗯。」

    嗯。

    居然就這麼「嗯」了一聲。

    然後。

    「嘟……」

    那頭。

    何以卉錯愕的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嗤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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