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小吃完麵條後,情緒也漸漸穩定了下來。
看著對方舒服的打了一個飽嗝,許慶凡輕輕一笑,「你媽媽呢?」他疑惑問道。
夏小小放下手裡的不鏽鋼碗,抽紙巾擦了擦嘴後說道:「媽媽說她要去看看爸爸到底是不是去工作。」
「你媽媽追過去了?」許慶凡驚訝的瞪大眼睛,「這會兒出省的車票可不好買!」
零幾年,火車站這種地方十分不安全,黑車、扒手、情趣小旅館什麼的還算好的,最怕的就是碰上那種在車上和你混熟,等下車後幾個人架著伱胳膊就塞進麵包車裡。
而且過年期間車站本來就是魚龍混雜,拐賣婦女到偏遠山村的事情在這個歲月里可沒少發生。
坐過雲貴一帶飛機的就能深有體會,烏蒙山連著山外山,飛機飛行一個多小時都走不出盡頭,要是被拐到這種地方,你就是能找到手機報警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哪兒。
想逃出去就更是痴人說夢了,出山的路只有一條,你可能還沒走半小時就被村里人發現捉回去了。
「你媽媽電話多少,趕緊打個電話問問啊!」許慶凡坐不住,起身就要給林婧打電話問平安。
夏小小有點不懂許慶凡為什麼忽然這麼激動,一驚一乍的,「我媽媽七點多的時候給我打過電話了,他們已經出省了。」
「他們?有親戚陪你媽媽一起去啊?」許慶凡不解的歪著腦袋。
「沒有啊,就是許叔叔和姚阿姨啊,你不知道啊?」夏小小驚訝的反問。
「我爸開車去的?」
「嗯。」
許慶凡: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是.我怎麼不知道啊?」
「誰讓你不早點回來!」夏小小捧著剛剛喝完麵湯的碗走進廚房,聲音從裡面傳出。
許慶凡松下一口氣的同時也不免在心裡腹誹:搞半天,自己成外人了!
[這爸媽當的,也真是省心。]他無奈的搖搖頭。
自從家裡一波暴富後,許愛國就徹底過上了半退休生活,天熱時開開出租摸摸魚,等飯點一到就直奔打窩點,打開後備箱拿出工具開始搞魚。
姚錦屏同樣也不逞多讓,打打麻將追追電視劇,小日子不要過得太舒服。
許慶凡忽然發現,黃渤那首大陰陽歌《我的要求不算高》,放在自己老爸身上還真的不高。
他狠狠羨慕了。
「你知道他們要去哪裡嗎?」許慶凡倚在廚房門欄上問夏小小。
「不知道。」
「那去多少天你知道嗎?」
「不知道。」
「行吧,那你今晚一個人在這邊睡覺嗎?不怕黑吧?」
夏小小把碗筷放好,關掉水龍頭後看了他一眼,甩甩手想把水珠弄到他的臉上。
兩人朝夕相處,用港城這邊的方言來說就是:「撅撅屎忽,就知道她是屙屎屙尿」,許慶凡一個轉身成功躲過了對方的水珠攻擊,又接一個鐵山靠撞了夏小小一下。
「我看你才怕黑!」夏小小也不惱,傲嬌的反駁道。
看到小女孩臉上又浮現出往日的傲嬌小表情,許慶凡淺淺一笑,「啊對對對。」
「哼~我要玩泡泡堂!」夏小小一下子跳到許慶凡的背上,手和腳像是八爪魚一樣勒住他。
許慶凡好險一個趔趄,穩住身形伸手托著她的屁股,「哼~我要玩泡泡堂!」他模仿著夏小小的口吻嬌里嬌氣的說。
「咬死你!」夏小小露出小虎牙朝他的脖子咬去,感覺許慶凡的皮膚鹹鹹的,下意識伸舌頭舔了一下。
「嘶~你有毒啊,趕緊給我把口水擦乾淨!」許慶凡身體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後拿後腦勺撞了夏小小額頭一下。
「哼~」夏小小傲嬌的嘟起嘴,將腦袋耷到許慶凡的肩膀上,「快背我!」
許慶凡用衣領蹭了蹭脖子上的口水,嫌棄道:「鑰匙帶了沒?」
「在我房間的桌子上。」
許慶凡背著她到房間拿上鑰匙,熄燈鎖門回到自己家。
等到了自己的房間後,他嫌棄的一把將夏小小甩到了床上。
「又不疊被子。」夏小小吐槽。
許慶凡開機後說道:「疊被子有什麼用,以前之所以要疊被子是因為那時候住房空間小,床就放在客廳上,所以早上起床才需要把被子疊起來放好,讓人有地方坐,反對無效習俗,快加入我們不疊被子大軍吧!」
「一套一套的,你和姚阿姨說去吧!」夏小小盤腿坐在床上,斜眼看著他。
許慶凡:
有一種懶叫做你媽覺得你不疊被子。
「玩不玩遊戲的,過來登自己賬號!」
「噢!」
兩人輸入完賬號密碼後,隨機進了一個房間,遊戲很快開始。
遊戲一開始,一個飛天炸彈人全屏幕的亂竄,一接觸到其他玩家的角色,人物馬上死亡,遊戲開始的很快,結束的更快。
「許慶凡他作弊!」夏小小生氣的說。
泡泡堂才剛出不到一年,國內這會兒遊戲上已經外掛滿天飛了,這個外掛已經是好的了,許慶凡甚至遇到過那種遊戲剛剛加載進去,下一秒失敗的結算畫面就顯示出來的掛狗。
「咱們打副本去。」許慶凡離開了房間,自己創建了一個怪獸副本。
打死章魚哥BOSS後,地圖上爆出滿屏幕的金幣,夏小小迫不及待的控制著人物去撿,「許慶凡你不要吃金幣,我還差一點就可以買衣服了!」
「你來得及吃再說吧!」許慶凡沒有和她搶下半部分的金幣,操縱著人物在地圖上半區移動。
第二關的BOSS是一隻壞企鵝,可以卡角度把怪獸沉默在原地殺死,許慶凡和夏小小玩了很多次了,兩人配合地無比默契,一個人打boss,一個人清理搗亂的小怪。
還有需要像踢足球一樣等炸彈快爆炸時踢過去才能打死的海獅BOSS、像個電飯煲一黃一綠可以合體的機器人BOSS、會紅溫旋轉的綠毛龜BOSS
因為沒有大人在家,兩人一下子忘記了時間,玩得不亦樂乎。
「啊!都這麼晚了。」夏小小斜眼看了下電腦屏幕下面的時間,發覺已經快十二點了。
許慶凡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還玩嗎,快十二點了。」
夏小小看看時間,看看遊戲,又看看許慶凡,猶豫片刻後說道:「先洗澡再說!」
「也行。」許慶凡起身就要去衣櫃裡找換洗衣服。
見夏小小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他疑惑問道:「你不是回去洗澡嗎,還看著我幹嘛?」
夏小小牙齒咬著嘴唇,就靜靜的盯著他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不說話我去洗澡了。」
「許慶凡!」見許慶凡要走出房間了,夏小小喊住了他。
「幹嘛?」他莫名其妙的轉過身來。
「你你可以陪我洗澡嗎?」夏小小小臉漲得通紅,聲若蚊蠅的說道。
「噗~」許慶凡噴出一片唾沫星子,「不是.不合適吧,咱們都多大了,還一起洗澡啊?」儘管他是不介意的,但許慶凡擔心自己面對小孩車把持不住,再發生一些海角小故事,一世英名盡皆毀去。
「你滾啊!誰要跟你一起洗澡!!臭流氓!!!」夏小小脫口罵道。
許慶凡:???
「你這人怎麼倒打一耙,明明就是你讓我陪你洗澡!」
「我的意思是讓你在浴室門口陪我說話,才不准你進來!」夏小小紅著臉說。
「哦哦。」許慶凡點點頭,如釋重負的同時心裡還有那麼一丁點不可對外人道的悵然。
「怕黑啊,這個小小就是遜啦!」他嘲笑道。
「哼~」夏小小生氣的嘟起嘴,小腦袋歪到一邊去不看他,但離開時仍不忘拉上許慶凡的手。
「還不是你,要我看那個古靈偵探.」
古靈偵探是翡翠台最近新出的一部黃金檔電視劇,在一次探案中主角被雷劈頭部遭到重擊,因而得到了「通靈感應「,每當於子朗接觸到死者對象,便會感應到一些破案的線索。
這種特異功能+懸疑+偵探的電視劇即便是放在二十年後都不過時,夏小小一下子就被電視情節給吸引住了,但因為港片的大尺度,裡面很多關於屍體的鏡頭都嚇人無比,小女孩是又害怕又想看。
然而後遺症就是晚上洗澡、上下樓梯、睡覺都不敢一個人。
「許慶凡?」浴室里傳出淅淅瀝瀝的水聲,見許慶凡半天沒動靜,夏小小擔心他跑了,忍不住喊道。
「在,你洗快點,都要十二點了。」許慶凡在廁所門前打了個哈欠。
「馬上就好了,你不要偷偷走開!」
「真服了你,看個古靈偵探都能被嚇到不敢自己一個人洗澡,要是看點鬼片那還了得?」許慶凡嘲笑道。
夏小小聽著門外的聲音心裡安定下來,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甜甜一笑。
「謝謝你。」
「你說什麼?」
「聽不見就算了!」
「天天謎語人。」
夏小小沒多久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輪到許慶凡進去洗澡。
「我也在門口陪你,咱們扯平!」等許慶凡關上門後,夏小小坐在許慶凡先前坐的凳子上,邊擦頭髮變說。
「哈哈!你先去把頭髮吹乾再說吧,我不用你陪。」許慶凡笑出聲來。
「電視上說用吹風機吹頭髮不好的,要讓頭髮自然干!」
[]難怪發質這麼柔順,原來護髮從小時候就開始了],許慶凡心說。
他瞥了一眼夏小小放在水盆里泡著的粉紅色卡通內褲,「你媽媽又不在家,你內褲不自己洗啊?」
夏小小小臉一紅:「還不是你催,我明天再洗!」
許慶凡自己的內褲都是丟進洗衣機洗的,但他發現很多女生都是手洗,說是機洗容易細菌滋生。
他有一段時間看了一些危言聳聽的營銷號,也決定以後內褲都手洗,結果因為過水時沒過乾淨,有洗衣液殘留,屁股長了好多小疙瘩,從那之後許慶凡的所有內褲就都是機洗的了。
他洗完澡出來時夏小小果然還堵在門口,許慶凡手裡拿著換洗下來的髒衣服,伸手摸了摸她腦袋,「餓了沒?」
「餓了!」夏小小連連點頭。
「想吃泡麵還是.」
許慶凡還沒說完夏小小就打斷道:「泡麵!!!」
「泡麵要出去買喔,你穿好衣服和我一起出門吧。」許慶凡心想夏小小一個人洗澡都不敢,自己一個人在家怕是更加不敢了。
「嗯!」夏小小驚喜的跑到客廳去穿鞋。
還是因為大人不在家,夏小小頭一次體會到了自由的感覺。
兩人穿上外套後手牽著手下樓,儘管已經過了十二點了,但蓮花大院裡沒熄燈的還有很多戶。
荔城人的夜生活持續到兩三點,因此十二點出門算不得什麼。
當然,這是許慶凡的想法。
夏小小還是第一次在沒有大人的陪同下深夜踏出蓮花大院,她感覺自己像是動漫里的美少女戰士,白天是一個普通的小學生,等到夜深人靜時出來變身拯救世界。
這麼中二的想法小女孩自然不會告訴許慶凡,她緊緊握著許慶凡的手,興奮的東張西望。
蓮花大院對面的小賣部還沒關門,夏小小探險的想法宣告破滅。
許慶凡給自己挑了一個康帥傅紅燒牛肉麵後,示意夏小小自己選一個。
夏小小選了一個海鮮面,許慶凡又花錢買了兩根澱粉腸和兩瓶冰紅茶,一共十五塊,可以說是童年頂配了。
小時候要是能吃上一頓泡麵+火腿腸+冰紅茶的神仙組合,不敢想像能有多幸福。
付過錢後,兩人手牽手重新小跑回了家裡。
因為走之前許慶凡已經提前燒著熱水,兩人一回到家就可以開始泡方便麵了。
「我想試試你的!」夏小小見他吃的津津有味,嘴饞道。
「我的有點辣。」許慶凡喝了口冰紅茶壓壓辣味,把自己的泡麵推給他。
紅燒牛肉麵剛剛推出時是辣的,辣度對於川渝人來說可能是辣雞,但對於港城人而言,差不多算是中辣了。
只是後來港城的紅燒牛肉麵改成了無辣配方,許慶凡就再也沒有吃過這個味了。
他永遠都記得自己第一次吃紅燒牛肉麵時的驚為天人,以及最後一次吃時的喉嚨反胃。
明明都是同一包方便麵,但長大後就再也吃不出小時候的感覺了。
「沒我的好吃,你要試試我的嗎?」夏小小吃了一口後把自己的泡麵推給他。
「一口吃完你的。」許慶凡嚇唬她道。
「隨便你,吃完了你就再去給我買!」
許慶凡隨便吃了一口意思意思,「泡麵不都一個味嘛。」
「才不是,我的這個很鮮的好不好!」夏小小一邊拿著遙控換台一邊說。
只是很多電視台都顯示五顏六色的圓圈色塊,還在播的節目似乎只有廣告了。
「許慶凡這個是什麼東西啊?」夏小小指著電視機問。
「我怎麼知道,沒電視節目播的時候電視台就放這個圖片,不用找了,我們這又不是小日子有深夜檔。」
「哦。」夏小小聽話的關掉電視劇。
作為一個十點半前準時睡覺乖寶寶,夏小小還是頭一次知道深夜的電視機是沒有節目看的。
兩人吃過宵夜後都顯得很亢奮,又回到了房間裡接著剛剛的泡泡堂大戰。
深夜三點。
許慶凡總算是頂不住了,「我要睡了,你還玩嗎,你要是想玩就自己玩。」他說完就鑽進了自己的被子裡。
「我也不玩了。」夏小小熟練的按Ctrl+u+u關機。
「關燈!」
「許慶凡我要枕頭和被子,你去幫我拿。」夏小小關掉電腦後推了推縮在被窩裡的許慶凡。
「在我媽房間,你自己去。」許慶凡已經脫好衣服躺好了,才懶得動彈。
夏小小看了一眼漆黑的客廳,一個人洗澡她都害怕,更何況是去拿被子,「我自己不敢去。」
「餵~」見許慶凡又不理自己,夏小小推了推他。
「我被子都捂熱了,不想動,你克服一下自己心中的恐懼吧,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也不要怕,微笑著面對它,消除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恐懼,加油奧利給.」許慶凡縮在被窩裡說道。
夏小小雙手握緊,深呼吸了一口氣後,好吧,她還是不敢。
[把你擠下去!]
夏小小一不做二不休,熄燈後直接鑽進了許慶凡焐熱的被窩,暖暖的像是靠近了一個暖爐,她忽然就有點不想動了。
許慶凡微微一愣,心說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反正都還是小孩子。
給她分了一點枕頭後,許慶凡將頭轉了過來,和夏小小臉對臉貼著。
「睡吧,別搶我被子。」
「嗯。」夏小小感覺自己臉滾燙滾燙的,一動也不敢動。
夜。
房間內黑蒙蒙一片,時間的流速仿佛一下子放慢了。
「許慶凡?「不知道過了多久,夏小小小聲喊他。
「幹嘛?」許慶凡已經快睡著了,迷迷糊糊地聽到聲音,回應道。
「我爸爸媽媽要是離婚怎麼辦啊?」躺下來後,夏小小不免開始胡思亂想,她語氣悲傷的說道。
「我會照顧你的,好好睡覺吧,睡醒就什麼都好了。」許慶凡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大腦本能的回答,說完後將夏小小摟到了懷裡。
「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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