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謹琰抬起埋在奏章當中的頭,揉了揉眼睛,似乎在對著自己眼前空氣緩緩道:「兗州之事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拔出蘿蔔帶出泥,恐怕背後的人真的查來,連朕都會意想不到。」
炎一知道皇上是在跟自己說話,從房梁之上如同黑色的鬼魅一般,慢慢地遊了下來,站在宋謹琰身後的影子裡,道:「是,皇上。」頓了頓,炎一繼續道:「還有一事——」
宋謹琰點頭:「說。」
「最近炎三從邊境傳來的消息,說是那駐紮在別國邊境的大軍這段時間都是蠢蠢欲動,是不是前來我大宣邊境騷擾。其中以南詔國的軍隊為首。」
「哦?」宋謹琰皺眉。
炎一點點頭,繼續道:「非但如此。炎三還發現了在那南詔國的軍隊當中,發現了一隊外貌舉止皆是截然不同於南詔國軍隊的人,可是那南詔國也毫不在意,就任由那些人混跡在自己的隊伍當中,好像早就知道此事一般。」
宋謹琰點頭,炎一見到主子不說話,識趣地重新回了房梁。
望著眼前鋪開的整整齊齊的一本本奏本,宋謹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寇姝就被漣漪拉了起來。
迷迷瞪瞪地張開眼,只見自己的屋子外面,赫然放著一個火盆,只聽漣漪興奮道:「娘娘趕快來跨過去。」
鴛鴦不由失笑:「漣漪啊,這跨火盆是要回來的時候跨的,娘娘昨夜回來的時候沒有跨,現在這一大早的,跨火盆還有什麼用。」
漣漪一瞪眼,搖了搖頭,道:「不不不,在我家鄉,是第二天早上出門跨火盆的,」說罷,漣漪扭頭望向寇姝,瞪大眼睛一本正經道:「昨天娘娘受了那勞什子的晦氣,今天一定要跨一跨這個火盆,去去這霉氣。」
寇姝淡笑一聲,剛想拒絕,卻見到不遠處,淑妃隻身一人站著,想要上前卻又不敢上前的樣子,寇姝不由的吃驚,眼眸一轉,就朝著寇姝淡淡開口道:「淑妃來了,進來坐。」
幾個丫頭見了,連忙收起調笑的表情,漣漪更是臉上一臉的警惕,上上下下打量著那淑妃,顯然是擔心淑妃再使壞心。
緩緩落座,寇姝示意淑妃也坐下,端起手邊的茶慢慢呷了一口寇姝才開口道:「淑妃娘娘前來,是有何時?」
淑妃一怔,面露一絲尷尬的神色:「皇后娘娘……臣妾,是特意前來請罪的。」
「請罪?」寇姝一挑眉,隨即悠悠一笑:「本宮不明白淑妃娘娘在說什麼。若淑妃娘娘是為了昨晚宴會之上之事,本宮覺得大可不必,事情已經水落石出,都是拿下賤奴才一人所為。」
寇姝把「下賤奴才」四個字咬的格外重,聲音傳到了淑妃的耳朵里聽起來格外的刺耳。
淑妃聽到寇姝的話,面上不由得訕訕,低下頭道:「皇后娘娘還請屏退下人,臣妾有話要說。」
寇姝微微一點頭,鴛鴦和漣漪隨即出了門。
見到屋子裡四下無人,淑妃上前一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寇姝面前磕頭道:「皇后娘娘,我知錯了。」
長長嘆了一口氣,寇姝微微揚眉,開口卻是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淑妃,當日我本就打算放過你,是你心思狹窄,偏偏要跑去和蘭貴妃結盟,如今你又討到什麼好了?」
淑妃大駭:「皇后娘娘……原來你……」
寇姝一笑,語氣中透出一絲冷意道:「淑妃,宮中鬥爭複雜,本宮勸你還是乖乖坐好你的淑妃位置。有你爹爹那件事,還能保得你穩坐淑妃的位置。與虎謀皮,搞不好先被吃掉的是你自己。」
淑妃垂下頭,眼中更是多了幾分內疚,幾乎要哭出來:「臣妾知道錯了,臣妾乃是一時間被想錯,才會做了如此糊塗之事,蘭妃娘娘說只要我喝下那湯羹,之後的事就她來辦,保准能讓我全身而退。」
寇姝冷哼一聲:「那你可知道,你全身而退的代價,是本宮萬劫不復?」
身子猛地一顫,淑妃吶吶道:「臣妾沒想到,臣妾真的完全沒有想到……」
寇姝慢慢舉起杯盞中的茶又抿了一口,隨即輕描淡寫道:「淑妃,我無心傷你,你卻如此算計我。哪怕如此,當日在那宴會之上,本宮也已經掩蓋了你自殘的罪過,本宮對你已經仁至義盡。」
頓了頓,寇姝繼續道:「今後本宮和你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淑妃也不必再來道歉了。」
淑妃抬頭,淚水漣漣,不自覺地伸出手來。
寇姝一撇,眼神一滯,上面乃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明顯是割腕自殺的痕跡,寇姝在青城門下長大,自然明白這樣的傷口絕對不是做戲能做出來的。
微微嘆了口氣:「淑妃,你這又是何必。」
淑妃的淚水更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顆一顆地往下掉,一邊哭,一邊抽泣著說:「臣妾自己做錯在先,幸而得到皇后娘娘的垂簾,卻還不識好人心,幾乎要害了皇后娘娘的性命,當日我昏了過去,醒來之後才知道雁兒竟然說了那許多混賬話,臣妾,臣妾愧對皇后娘娘啊……」
淑妃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支撐,趴在地上痛哭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
寇姝靜靜地看著淑妃一上一下抽搐的身子,竟然有些怔怔,眼神漸漸失去了焦距,當日自己在金鑾殿之上,爹爹寇雲武被冤枉通敵叛國之罪,寇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無一不是被抓進了天牢。那日的自己,也是那樣悽慘。
不知道是同情淑妃,還是同情當日無助的自己,寇姝的心,忽然就軟了下來。
抬手舉起一旁桌子上的茶,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寇姝微微談了一口氣,隨即淡淡道:「罷了,淑妃,你起來吧,此事就揭過不提。你若是還想在宮中留著,本宮願意給你三分庇護,若是皇上願意,本宮也會勸他去你那裡多坐坐,至於別的,本宮也沒什麼能幫你的。你好自為之吧。」
淑妃抬頭,抹了一把眼淚,終於止住了哭聲,伏在地上半日都沒有說話。
寇姝皺眉:「淑妃,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淑妃像是沒有聽到寇姝的聲音,在地上跪了許久,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才緩緩道:「皇后娘娘一直說,臣妾能憑藉著臣妾爹爹的往事屹立不倒,其實,事實的真相也不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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