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人間斬太歲 018 教你們自救（下）

    邱總鏢頭踉蹌狼狽後退，見對面大片璀璨銀光炸開後，那風華美婦身形破碎扭曲，竟然逐漸虛淡消散，就此湮滅不見。

    他剛剛不管不顧狂劈刀罡，內力已明顯消耗過度。此時眼瞧著詭異恐怖的敵人消失，頓時大大鬆了口氣，腳下步履蹣跚走回，臉帶愧色在虛界外抱拳躬身道：

    「沒能傷到錦妃所化女鬼分毫，是邱某無用！今夜鏢行上下性命，全靠段副使搭救，大恩大德……。」

    段舍離左掌輕拍桌面「畫地虛界符」，令虛界將邱總鏢頭身形囊括在內。同時截斷他話音道：

    「我說了不救人的！鏢行這些人，是靠你自家敢去捨命纏鬥，才有機會退回來。

    那玩意兒也不是什么女鬼，而是怨物所生靈體。除非找到怨物本體，否則根本就殺不死，你今夜還有的忙呢！

    聽你叫她錦妃，見過她生前本人？是大安天子的嬪妃，還是哪國諸侯王的妃子？」

    邱總鏢頭聽段副使說錦妃不是女鬼，是什麼怨物靈體？而且還殺不死。心裡不禁有些發緊。

    但隨即又聽他問到那錦妃身份，不禁大感頭疼。都怪自家先前被嚇得失神，沒管住這張破嘴！

    錦妃生前之事乃宮廷秘聞，牽扯實在太大。今早宮中來人，安排下這等不敢不接的絕命鏢。

    前後兩任正使匆匆入宮之前，皆曾嚴厲警告過。此事上不可告父母，下不可告妻兒，消息一旦泄露，定然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若是經自家之口告知段副使，說不定都會連累到宴暖堂段家被……？

    實情肯定沒法說，可邱總鏢頭性子直爽，待人接物向來以熱情豪邁為主。這等婉拒段副使詢問的話，竟然期期艾艾，憋得額頭直冒汗，卻還是說不出口。

    旁邊顧大掌柜是個八面玲瓏，樂於與人為善的性子。邱總鏢頭主持宴安鏢行，和他相交多年。此刻眼見其如此尷尬為難，便在旁另起話頭，向段舍離求教：

    「今日打從下午天象異變開始，就顯得極為不祥，夜間又平白生出這許多食人的鬼怪。我等凡夫俗子實在心中惶恐，段大人您是真正得道的高人異士。

    還請您不厭其煩指點我等幾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等凡夫俗子，該如何才能自救？」

    段舍離明白顧大掌柜這是在為邱總鏢頭緩頰，看來所謂「錦妃」，背後牽扯當真不小。單單問個身份，就能令邱總鏢頭這般為難。

    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緊著追問。反正怨物不滅，那靈體早晚還會冒出來。

    段舍離索性借顧大掌柜詢問，把太歲神山蔽日，煞氣充斥天地，詭異暗世開啟，邪祟異類橫生，人間自今夜起大亂將崩的情形，簡單解釋幾句。

    至於這些話眾人聽在耳中信與不信，他可沒耐煩理會。要人命的邪祟異類，比任何言語都更有說服力。等死到臨頭那一刻，信與不信其實也就無所謂了。

    他說話向來點到即止，並沒回應顧大掌柜普通人該如何自救的話。

    因為普通人在暗世里，早晚都是個死，根本就沒活路。唯一自救之法，只能是告別普通人身份，設法成為鎮祟武者或破邪方士。

    當然，今生還多了條「大地淵魔」之路。

    從段舍離本心而言，他希望所有普通人，盡數成為能與邪祟異類抗衡的強者。但前提是，要先有與邪祟異類抗爭的勇氣和信念才好。

    否則身具超凡脫俗之力，反倒更多用來搶掠欺壓同類。甚至與太歲神山上的異族，所謂「天人」苟且結交，只求自身一時安穩。這樣的傢伙，初世里從來都沒少過。

    段舍離早就打定了主意，今生但凡遇到那種「人奸」，有一個就弄死一個。下手要狠，決不姑息！

    他先前吩咐眾鏢師武者砍人，答應了傳授煉煞入體，斬妖滅鬼之法。

    此時便叫過最先動手那名漢子，叫做「奔雷劍」韓柏年的。搞清他平日所練功法，查明體內大致情形。稍作沉吟，就指點了適合他底子的寒風煞氣修煉法門。

    他這裡隨口指點鏢師武者修煉。先前那幾句解釋之言，卻已令周圍聞聽的眾人，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顧大掌柜向來通透，屬於眼底有水，心中有數的靈醒之人。他越琢磨越覺得段副使所言，九成九不假。

    敢情是天地大變，連這世道都要崩了呀！那自己前半輩子賴以為生的本事，怕是往後就沒啥大用了。想要活下去，讓家人都能在暗世里活下去，必須得換種活法兒！……

    但能像顧大掌柜這麼靈醒的人，畢竟還是少數。大多數人儘管聽到同樣的話，也只是隱約覺得心底不安，卻想不明白世道崩了，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邱總鏢頭目光散亂，湊近顧大掌柜問道：「老顧，你說照段副使那意思，是不是說大安朝要完了，咱宴國也要完了？立國七百多年，雄踞三洲，一統天下的大安朝，就這麼完了？

    就算天地大變，邪祟異類到處都是。可天子麾下還有雄兵百萬，八百諸侯國也都不是擺設。像段副使這樣的高人異士，普天下總不會少。他們還能不聽天子聖旨，去為大安朝剿滅妖邪？」

    顧大掌柜嘆了口氣道：「邱老弟，你自己看看，那邊正吃人的妖怪，剛才和你動手的女人，可都不是假的！

    這些東西要往後遍地都是，你覺著它們會怕朝廷和諸侯？大安天子再怎麼至高無上，終歸也只是凡夫俗子。那些真正身懷異術的得道高人，憑啥就要聽命於聖旨？還真能把人家怎麼樣不成？」

    邱總鏢頭聞言若有所思，放眼向遠處那怪異的長尾獠牙壯漢看去。

    長尾獠牙壯漢縱躍如同猛虎，這時已先後撲到十來個人，刨開肚腹大嚼內臟，吃得好不快活。

    二樓中眾人被嚇得四處驚恐逃竄，除段舍離虛界內這些人之外，其他人幾乎都擠到二樓通往三樓的樓梯附近抱團。

    可三樓同樣有暗影怪不斷擇人而噬。兩下里逼迫，以致二樓三樓間人群擁擠不堪，相互踩踏攀扯接連發生。

    那長尾獠牙壯漢吃完爪下之人內臟，抬頭見周圍附近已空無一人，竟長身縱起，朝離他最近處的段舍離等人方向猛撲而來。

    他撲到近處，被虛界所阻。眼見無法衝破無形屏障，居然虎著臉開口怒喝道：「這誰搞的破爛玩意兒？趕緊給老子打開！不然老子進去以後活撕了你！」

    段舍離聞聽哈哈大笑：「你還挺聰明！可我要不打開，你又進不來，該怎麼才能活撕了我呢？」

    這話問得那長尾獠牙壯漢有點發愣，抬爪子伸出舌頭舔舔上面血跡，半晌才琢磨明白回應道：「那你總不能在裡面呆一輩子，老子死守在外面，餓也餓死了你！」

    段舍離搖搖頭，心知這疑似貓妖多少有點傻兮兮。他口中笑道：「其實真把虛界打開，你死的更快。不過看你吃血食吃得這麼爽，我派人出來給你吧！」

    說完不管那長尾獠牙壯漢反應，手指「奔雷劍」韓柏年道：「你出去砍他，撐夠三招以上不敵，可以背靠虛界，我接你回來。

    撐不夠三招，就死在外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