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功德付出的那些日子 第92章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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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建一今年高二,現在也不過才十六歲，又沒遇到過之類的事情，現在直接就慌了。

    他爸爸在精神病院,家裡也沒個老人，現在家裡只有他和做飯的阿姨在,只是他媽媽現在的情況,他又不敢讓阿姨看見,更不敢打120急救,一時間是慌亂無措,腦袋裡一片空白，直到想到了老師。

    韓母作為他的班主任，待他們這些學生一直溫柔，在何建一心裡是極為信任靠譜的人，因此在想著有誰能幫忙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韓母。

    「你別著急,老師現在就過來……」

    韓母安慰了幾句,穿上外套,匆匆的就要從家裡出來。

    韓父問他：「怎麼了，這麼著急？」

    韓母道：「我有個學生家裡出事了，說他媽流了好多血，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他家裡其他人呢？」韓父追問。

    韓母道：「哪裡有其他人啊，他爸說是精神出了問題，早就送到精神病院了,他們家也沒有老人，親戚朋友倒是有，不過那孩子大概不知道那些人的電話……」說下來，她這個老師還真是那孩子最先能想到的求助對象了。

    「媽,我和你一起去吧！我開車送你！」韓松說，忙不迭的又往嘴裡塞了幾筷子的菜，囫圇包在嘴裡。

    韓父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也說：「那我也和你們一起去吧。」

    韓母問：「你們不吃飯了？」

    韓父和韓松過來穿衣服，道：「吃飯隨時都能吃，也不著急，現在還是你那個學生的事情重要、」

    何家在哪裡，韓母是知道的，她是有每個學生的家庭住址的，現在按著導航過去就行了，只是等到了，他們才發現何家這個小區里，竟然一片混亂，大晚上的屋裡的人都在外邊站著，外邊還挺著警車救護車的。

    「這是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韓松探頭看了一眼。

    韓父搖頭，「不清楚。」

    外邊人太多了，他們的車好不容易開進去，遇到人韓松問了一句，才知道是他們這裡發生地震了。

    「地震？我們這裡還會發生地震的嗎？」韓松驚訝。

    他們b市，可不在地震板塊上，按照常理來說，是不可能發生地震的啊。

    披著衣服的路人搓了搓手，道：「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啊，你們是沒看見，後邊那個假山那裡，四分五裂的，那麼大的幾個裂口……」

    他們去看過，那是真嚇人啊，漆黑的巨大裂口，人要是掉下去，不殘也得傷，現在搞得他們這些人都不敢回屋去了，就怕等下又發生地震，索性就在外邊待著了，就是深秋，有些冷了。

    「你那學生他媽媽，說不定就是因為地震受傷了。」韓父說。

    韓母頷首，表情有些擔心。

    車子在何家停下，何家的大鐵門是打開的，像是有人匆匆打開沒來得及關，見狀，韓母心裡更著急了，急忙跑進去，大聲喊著何建一的名字。好一會兒，他們才聽見樓上傳來聲音，何建一從裡邊跑出來。

    看到韓母，何建一的眼眶頓時就紅了，帶著哭音喊道：「老師，我媽媽一直在流血，怎麼辦……」

    韓母伸手攬住他，安慰道：「沒事的@你帶老師去看看！」

    何建一帶著他們去了父母的臥室，在這期間，他已經把何夫人扶到了床上，並且拿著家裡的醫藥箱給她處理了一下傷口。

    只是，何夫人的腹部、腰上全是傷口，尤其是腹部的傷口，尤其的嚴重。

    那道傷口直接洞穿了她的腹部，鮮血一直在流，何建一完全不知道該怎麼上藥，只能拿棉球按在她的傷口那裡，企圖能止血，只是這顯然是沒用的，現在蓋在上邊的棉球早就被鮮血給浸透了，拿在手裡都是濕噠噠沉甸甸的。

    何建一眼淚忍不住的流，他很害怕，哭著說：「老師，怎麼辦，傷口止不住血……」

    韓母是對何夫人的傷勢有過猜測的，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人躺在床上，鮮血幾乎將床褥都給浸濕了，甚至這個血看起來還在流。

    「不行，得送你媽去醫院！」她當即就道，都沒仔細看何夫人的傷，就這麼下了決定。

    這樣嚴重的傷口，可不是她能處理的，只是沒想到她這麼一說，就聽見何建一幾乎是反射性的拒絕道：「不行！不能送我媽去醫院！」

    見韓母他們神色詫異，何建一往後退了一步，臉色慘白，嘴裡仍然固執的念道：「不能送我媽去醫院……」

    韓母皺眉，，道：「你媽的這個情況很嚴重，傷口肯定是要進行縫合的，只能送醫院……」

    「媽！」韓松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扯了扯她的手。

    韓母扭頭看他，「怎麼了？」

    韓松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看床上的何夫人，低聲道：「你看何夫人的臉，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他的聲音有些緊繃，韓母愣了一下，朝著床上看去，這下，終於看出了一些不對，心中不禁一緊。

    屋裡的燈是開著的，只是他們進來第一時間被何夫人身上的傷給奪去了注意力，因此也沒認真去看何夫人的臉，此時仔細看去，才發現何夫人的臉上，似乎長著一些鱗片？

    鱗片顏色深淺不一，靠近耳朵這一片的鱗片顏色更深一些，是紅色的，而她臉頰到五官的位置的鱗片，則是粉白的顏色，不注意看上去，倒是和人的皮膚差不多，只是有種瑰麗的色彩，在燈光下時不時會反射出七彩的光芒來。

    映著韓夫人精緻妖冶的臉，真的有一種讓人炫目的美麗，真的太漂亮了，像精緻的工藝品一般，沒有一處不精緻美麗的。

    韓松也覺得震撼——直面這樣的美麗，是很難讓人不趕到震撼的。

    要不是他媽跟他說起過，這位何夫人已經是四十多歲了，他是完全不相信的，因為她看上去真的太年輕了，瞧著就像是只有二十歲左右。而且她身上的鱗片，非但不會讓人覺得奇怪，反倒賦予了她一種妖冶的美麗。

    因為何夫人是躺著的，穿著長袖，下半身被被子蓋著，因此看不見其他皮膚的情況，但是想來，怕是和臉上一樣的，長滿了鱗片的。

    韓母微微側過頭，問何建一：「建一，你媽媽臉上，長了什麼東西？」

    何建一一愣，旋即，表情有些慌亂，他咬唇，道：「沒，沒什麼，您您看錯了……」

    韓松大步走過去，何建一根本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站到了床邊，也就是何夫人旁邊。

    「你，你……」何建一著急跑過去，臉色更加難看了。

    韓松仔細看了一眼床上的何夫人，發現她臉上除了長了鱗片之外，耳朵旁邊還貼著什麼東西，那東西微微抖動著，像是活的一樣，他仔細看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道：「魚鰭？」

    魚鰭一般透明的東西，以及臉上這般細密緊貼的鱗片……眼前的人，好像正在蛻變成一條魚？怪不得他們進屋來的時候，總覺得聞到了一股海水的腥味，甚至是魚腥味，他還以為是何家今天吃魚了。

    「怪不得你不讓叫救護車了！」韓松說，目光銳利的看向何建一，問他：「你媽這是怎麼了？」

    被發現了……

    何建一有些緊張，他垂下頭，雙手不自覺的握著，道：「我也不知道，媽媽是最近變成這樣的……」

    說著他又急切的跟韓母他們道：「老師，你們不要跟其他人說，要是他們知道了，會把我媽媽抓走的！」

    韓家一家三口相視一眼，韓松叫了韓母他們到異變說話，壓低了聲音說：「我看這位何夫人怕是中了邪，就像當初的我一樣，身上長了不該長的東西……要不，我去讓姜小姐來看看吧？」

    也是他們遇到過這樣奇異的事情，因此看到這樣一幕，才沒有覺得多奇怪，也沒太大反應。

    不過不得不說，他們這樣鎮定的表情，讓何建一心裡安穩了許多，只是仍然有些慌亂，見他們去一邊說話，時不時的就擔心的看過來。

    韓母看了何建一一眼，嘆了口氣，心裡卻有些遲疑，道：「姜小姐願意來嗎？」

    韓松也有些不確定，道：「試試吧，不然我們帶何夫人過去……不過何夫人肚子那裡的傷口有點嚴重，怕是在車上要出事，最好還是讓姜小姐跑一趟。就是無親無故的，怎麼好叫姜小姐幫忙啊？」

    姜小姐可不是那種熱心腸的人，不過……姜小姐說過，凡事能碰見她，那就是一種緣分。

    他不懂姜小姐嘴裡說的緣分是什麼，但是卻又好像明白了一點姜小姐的意思，那就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只要不是她心情不好的時候，應該是不會拒絕的。

    「我去試試吧！！」韓松下了決定，又說：「媽，你們幫忙處理一下何夫人的傷吧，最起碼先止住血吧。」

    韓父點頭。道：「你去吧！」

    韓松匆匆離去，何建一見他離開，表情更加緊張了。

    韓母安慰他：「沒事，他是去找能幫忙的人來了……你媽身上的問題，大概也只有姜小姐能解決了。」

    「姜小姐？」

    「嗯……姜小姐應該可以解決你媽身上的這種奇怪的變化。」

    見何建一仍然有些心緒不寧，韓母索性跟他說起了當時韓松身上長膿包的時期那個，溫言細語的說：「其實你媽身上的這個變化也不奇怪，你韓松哥當初也長過之類的東西……」

    何建一的注意力不知不覺的被吸引過去，而韓母一邊說著，一邊和韓父去處理何夫人身上的傷口。

    剛剛看著，就覺得很嚴重，現在上手處理才發現，她腹部的傷口，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嚴重，是直接對穿過去的，唯一慶幸的是，傷口不算太大，看樣子，只是細細的一道口子，看起來倒像是某種劍一樣的東西刺了進去。

    這樣的傷口，是怎樣造成的？

    韓母他們沒時間去想，也不敢去想。

    血，便不斷從這樣的傷口裡流出來，流出來的血液也不是鮮紅的，而是一種粉色，透著淡淡的香氣，很奇怪。

    醫藥箱裡有止血的藥物，他們拿著藥塗上，然後用繃帶將傷口纏住，希望能稍微止血，只是血一直在流，沒一會兒，繃帶上就滲出了一點血色來，完全止不住。

    「老師，怎麼辦？」何建一有些慌。

    韓母安慰他：「沒事的我們才剛上藥，等下藥起效了就好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他們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好在，過了半個多小時，似乎是藥效起用了，已經被染紅的繃帶，終於沒有血流出來的架勢了，這讓他們鬆了口氣。

    「老師，謝謝您！」何建一吸了吸鼻子，低聲道謝。

    韓母笑，摸了摸他的頭，道：「你能在這種危急關頭想到老師，老師很高興，因為這代表你很相信老師！現在你媽媽的血止住了，你不要太擔心了。」

    何建一點頭，信任的看著她。

    韓母是個好老師，她對學生該嚴厲的時候嚴厲，該溫柔的時候溫柔，對於許多學生來說，她就像是另一個母親一樣，很值得信賴，不然何建一也不可能在遭遇這樣的事情上想到她。

    他是真的打心眼裡的信任韓母這個班主任的。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想將何夫人送去醫院的，只是何建一堅決不願意，再加上何夫人現在的這個模樣，的確有些特殊，她也只能作罷。

    好在，何夫人的情況並沒有變得更嚴重，身上的血也止住了，應該是在往好方向發展。

    韓父低頭看了一眼時間，道：「兩個多小時了，韓松應該快回來了……」

    他們沒注意到，床上昏迷過去的何夫人，眼睛突然顫動了一下，幽幽的睜開了眼，粉色的瞳仁緊緊的豎起，是有點像野獸一樣的眼睛，帶著冰冷機械的光芒，沒有一點屬於人類的情緒。

    甫一醒過來，「她」的腦海中只傳來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好餓。

    好餓啊……

    她的喉嚨微微滑動了一下。

    腹部也和喉嚨都宛若火燒一般，乾渴的感覺不斷傳過來，她整個人都覺得難受極了，而她裸露在外的肌膚，更是一寸寸的乾裂開來，露出底下粉紅的血肉來。

    食物！

    她需要食物！

    床邊，有人在說著話，她轉過頭，眼中帶著令人駭然的渴望。

    ——她聽到了，撲通、撲通、撲通！

    是食物的聲音。

    ***

    韓松找到姜家來，姜葉看見她，心中微動，沒等韓松說什麼，直接就站起身來，道：

    「行了，走吧。」

    韓松愕然的看著她，表情有些迷茫——他還沒開口了，姜小姐怎麼就讓他走了？走，走去哪裡啊？

    姜葉微微側過頭看向他，問：「不是找我幫忙嗎？還愣著做什麼了？」

    韓松忙應了一聲，等姜葉他們坐上車，便忙驅車往何家去。

    姜葉手指微動，卜了幾次，表情帶著幾分若有所思。最終，她將手指握在手心，沒有再去卜算。

    「車子再開快一點。」她跟韓松說，然後頓了頓，又若有所思的詢問韓松：「你來找我，是發生什麼事了？」

    韓松哦了一聲，道：「是這樣的，我媽有個學生……」

    他簡單的將事情說了，力圖能最快的讓姜小姐知道發生了什麼，說到何夫人，更是詳細仔細的將何夫人身上的情況一一道來，讓姜葉能清楚的了解何夫人目前的狀態。

    很顯然的，何夫人現在的狀況，並不是正常的。

    姜葉聽完，反問：「你是說，她臉上長滿了鱗片？」

    韓松嗯了一聲，道：「其他地方我沒看見，但是應該也長了，不然何建一也不會把她下半身都給捂住了。對了，她耳朵後邊好像還長了什麼東西，有些像魚鰭，還會動……」

    當時看見何夫人的時候，只覺得她很美，美麗得讓人忍不住著迷。但是現在這麼一說，他卻突然覺得很恐怖了。

    「她長得很年輕漂亮？」姜葉又問。

    說起這位何夫人的時候，也許韓松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說了很多句「漂亮」「嗎，美麗」「著迷」的詞語，讓人忍不住好奇這人到底長得有多漂亮美麗。

    韓松道：「是很漂亮，我媽都說她四十多歲了，可是看起來比我還年輕！」

    而且，美得很妖異。

    「姜小姐，您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嗎？」他又問。

    姜葉腦海里閃過無數個猜測。

    魚鱗一般的鱗片，以及海水的腥味……這位何夫人身上所表現出來的特徵，那應該就是海里的東西，只是海里的東西大多數醜陋不堪，而漂亮得讓人類不自覺著迷的，卻只有一種生物。

    鮫人！

    姜葉嘴中嚼著這個名字，表情變得有些奇異。

    鮫人這種生物她是知道的，人身魚尾，生活在海中，擁有著先天獨厚的強大力量，以及極為貌美的容貌，只是與他們脆弱美麗的模樣截然不同的是，他們強悍到讓人覺得可怕的力量。

    他們本身的□□力量就極為強橫，能與僵相比，僅僅只是一條尾巴，就能讓一尊巨船在海上翻倒。

    他們生來就有迷惑人心的本事，美麗的容貌，以及完美的歌喉，他們擅唱歌，他們的歌聲能夠迷惑人的心智，很多時候，海上的船隻會聽到美妙的歌聲，不知不覺的，他們就會被歌聲吸引而被迷惑。

    被迷惑的人類，會被人魚殺死，成為人魚的食物。

    ——鮫人，是會吃人的，他們最喜吃人心，是一種強大又邪惡的生物。

    就算是在姜葉所在的那個時代，鮫人仍然足以讓海上的修士聞風喪膽，他們的容貌、身體，以及歌聲，那都是最強的利器。

    只是，鮫人是生活在海上的，是不會出現在內陸的……韓鬆口里提起的這位何夫人，會是鮫人嗎？

    不，不太可能。

    她更傾向於，這位何夫人身上的變化，只是因為鮫人的詛咒。

    姜葉思考著，對韓松道：「車子開快點，如果不想你父母死的話。」

    聞言，韓松渾身一震。

    「姜小姐，您說什麼？」他有些急切的問，心裡陡的浮現出一種焦躁來。

    姜葉道：「你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如果我不去的話，會有一個、兩個、三個……乃至更多的人死去。」

    他們這樣的修士，很多時候在一些事情還沒發生的時候，就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可以說是對未來的一種預知，其實有時候就算是普通人類都有這樣的預知，譬如在要發生壞事之前，有的人會感到眼皮直跳，這就是一種預知。

    她看向韓松，「你父母，甚至包括你，也在其中。」

    韓松過來的時候，她就看見了他眉目間瀰漫著的一層死氣，那代表著他很快就會遇到死亡的危險。

    「你的父母現在很危險，所以，車子開得再快些，大概還趕得及！」她淡淡的道。

    韓松的腦海一瞬間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姜葉的意思，他心中慌亂又著急，這時候也管不了什麼違反交通規則了，使勁的踩著油門，加快速度朝著何家而去。

    快點！

    再快點！

    要是可以飛的話，他恨不得可以飛起來。

    只是何家距離姜葉所住的地方有些距離，一來一回，等他再次來到何家門口，已經快三個小時了。臨下車的時候，因為太緊張，他還差點被自己絆倒，一頭栽在地上。

    韓松看著眼前的何家的宅子，臉色慘白，心中努力的祈求父母沒事。

    此時何家家中。

    韓父韓母以及何建一飛快的從臥室里跑出來，何建一踉蹌著轉過頭，看見他媽站在床頭，一雙粉紅色的眼睛看向他們，耳後的「魚鰭」晃動。她看向他們的目光，冷冰冰的，就像是野獸緊緊的盯著自己的食物。

    何建一的胸口有些刺痛。

    就在剛剛，他媽突然醒了過來，他當時欣喜之下，也就忽略了她身上的不對勁，直到她伸手朝著他的心口抓來……要不是韓父及時反應，將他扯到一邊，那隻手就不僅僅是擦過他的胸口，將外套割破，只在他胸口處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了，而是直接穿透了他的心口。

    「你媽不對勁！我們快跑！」韓父大聲的道，拉著韓母就開始跑。

    何建一後知後覺的跟著跑，三人跑出門，韓父便立刻將門關上。只是沒過幾秒，身後就傳來門破的聲音，韓父倉惶扭頭，看見臥室的門被掀飛，裝在牆壁上，而後何夫人從臥室里出來。

    「快跑！」

    韓父大喊。

    他們跑到樓梯位置，正欲跑下樓去，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道歌聲。

    縹緲動人的歌聲，讓人心神恍惚，不知不覺沉浸在歌聲中，韓父三人表情迷茫，心神完全被歌聲攫住，身子猛的從樓梯上滾落下去，砸在地上，將他們砸得頭破血流。

    三人躺在地上，目光茫然，臉上帶著微笑，像是看到了什麼美好的場景一樣——他們明明從樓梯上滾落下來，卻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尤其是韓父，腿折成一個不正常的弧度，瞧著是腿折了，但是他的臉上卻帶著欣喜的笑容。

    噠！

    何夫人從樓上走下來，腳踩過樓梯，蹲在了三人面前。

    撲通、撲通！

    清晰的心跳聲傳入耳中，她咽了咽口水，被食慾所控制，朝著最近的那人伸出手。

    她掏出鮮紅的心臟，張開嘴，露出尖利細密宛若野獸一般的牙齒，張嘴就要朝著手中的心臟吃去。

    咻！

    就在此時，輕微得幾乎聽不見的一聲破空聲，聲音尖銳，利刃一般的東西刺破空氣，穿透何夫人的心臟，攜裹著悍然的力量，將她的身體帶得飛了出去，直接撞在身後的扶梯上。

    釘！

    她的身體被釘在扶梯上，因為吃痛，一張臉變得格外猙獰，朝著門口的方向怒吼了一聲。同時，她腦後的「魚鰭」猛的張開，透明質感的魚鰭，竟也漂亮至極，透著絢麗的彩光。

    她手裡的心臟從手中滾落，一藍一紅兩道流光飛過來，將心臟接住。

    姜葉伸手，伴隨著何夫人聲音湧來的力量，被擋在她的身前。

    一條銀絲穿透了何夫人的心臟，一端沒入扶梯，將她牢牢的釘在扶梯上，另一端卻是在姜葉手中。

    姜葉揮手，將襲來的力量擊碎，不屑的道：「不過是因為鮫人的詛咒而變成的怪物，這點力量，連鮫人的十分之一都沒達到！」

    何夫人發了狂一般的掙扎著，只是銀絲宛若鐵釘一般，竟是讓她絲毫輕易動彈不得。而她的臉上，已經沒有屬於人類的半點人形，只有對食物的渴望與焦躁，以及痛苦，她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樣子，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被赤鳥和雪靈抓著的那顆心臟。

    食物！食物……給我！

    姜葉走過來，將手按在她的眉心，道：「清醒一點，你是人，不是怪物！」

    冰冷的氣息從眉心處擴散，從身到靈魂都被這股冷意給震了震，何夫人身上的痛苦似乎在這一瞬間被安撫了下去，心裡的那股焦躁與瘋狂，以及巨大的殺意，也慢慢的消失。

    她雙眼逐漸變得清明起來，清醒過來的一瞬間，她是有些迷茫的，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樓梯下的地面上。

    地上，韓父韓母的表情仍然傻笑著躺在那裡，尚海陷入一片迷茫之中，而韓松跪在他們身邊，不斷的呼喚著他們。

    在他們身邊，何建一躺在那裡，臉上的表情也是在笑著，只是在他的心臟的位置，卻有一個大洞，裡邊的心臟，已經消失了。

    一瞬間，所有的聲音似乎離何夫人遠去，她的目光怔怔落在自己兒子身上，掃過他迷茫的臉，已經空蕩蕩的心口。

    心臟微微抽痛，那點痛意，從輕微，逐漸變得劇烈，也逐漸蔓延到了全身。

    「啊，啊——」

    她仰頭，一聲痛苦的尖叫從口中喊出，聲音帶著龐然的力量，呈波狀，直接朝著四周蔓延而去。

    砰！

    屋裡的窗戶盡數碎裂開來，受到力量的壓迫。

    她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力量，足以讓人腦中渾噩，腦袋炸裂一般的疼痛。要是離得近，怕是就要被這聲音震成傻子。

    姜葉伸手，同樣一股巨大的力量以她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只是她的力量卻毫無攻擊性，只是單純的將何夫人的力量攔下，在屋裡消弭掉。

    而後姜葉右手一甩，一道耳光狠狠的打在何夫人臉上，打得人直接偏過頭去。

    「冷靜一點了嗎？」姜葉輕聲問，看向何夫人的目光是冷的，她道：「你兒子是你親手殺死的，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別因為你自己，而害了其他人。」

    剛剛要不是有她在，就何夫人這一生尖叫，怕是又有不少人受到傷害。即便她只是因為鮫人的詛咒而變成的不人不鬼的怪物，但是她的身上卻仍然帶著鮫人的一部分特質，譬如她的聲音，就是最好的攻擊手段。

    何夫人轉過頭，看向地上已經沒了氣息的何建一，像是回過神，又像是深陷在痛苦之中，她喃喃：「沒錯，是我自己的錯，是我殺死了我的兒子……」

    我殺了自己的兒子……我竟然殺了自己的兒子！

    她張開嘴，無聲的嚎哭起來，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流，流出來的淚水竟然也是粉紅色的，像是帶著血一樣，宛若泣血一般。

    姜葉看她是恢復了理智，倒是沒再囚著她，而是將銀絲抽出。

    銀絲抽出來的一瞬間，何夫人的身體因為疼痛不自覺的抽動了起來，等銀絲徹底抽出來，她的身體軟倒在地上，然後幾乎是爬著撲到了何建一身上。

    「建一！建一——」她輕聲喚著，將孩子的身體抱在懷裡，抱得緊緊的，嘴上則是低聲說著：「媽在這裡！建一，你醒醒啊，你看看媽，你看看媽媽啊……」

    懷裡的人毫無聲音，他的身體，似乎也在慢慢的變涼。

    何夫人將頭埋在何建一的肩膀上，身體聳動，從她身上，一股巨大的悲傷與痛苦朝著四周蔓延開去。

    她在痛哭。

    而何夫人恢復清醒，對於韓父韓母的控制自然也消失了，韓父韓母慢慢恢復清明，兩人醒來的目光一瞬間也是迷茫的，只是很快的，似乎四想到了什麼，韓父的表情一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爸！媽！你們沒事吧？」韓松著急的問，「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嘔——」

    韓父韓母忍不住反胃嘔吐，剛剛他們被何夫人的聲音傷到，現在只覺得天旋地轉，胸腔里有一種想嘔吐的**。

    「韓松……」

    既然韓松在這裡，那麼……

    韓父韓母的目光飛快掃向四周，自然就看見了站在旁邊的姜葉，當即臉上露出了鬆了口氣的表情。

    「姜小姐……」韓母喃喃喊了一聲。

    「嘶——」韓父則是痛叫出聲。

    剛剛神情恍惚倒是沒感覺，現在回過神來，便覺得腳痛，痛得他直冒冷汗。

    韓松道：「應該是骨折了，等下我送您去醫院看看。」

    韓母的目光則是放在抱著何建一哀聲痛苦的何夫人身上，視線尤其是在何建一的胸口處凝了凝，驚愣道：「建一他……」

    韓松看了一眼，有些不忍的道：「何夫人剛剛完全失去了理智，將何建一的心臟給挖了出來。」

    他們趕來的時候已經晚了，她已經將何建一的心臟給挖了出來，姜小姐只來得及阻止她將他的心臟吃了。

    她親手將自己兒子的心臟挖出來，將自己孩子害死。

    何夫人的痛苦可想而知。

    姜葉卻沒有一絲憐憫，看向何夫人的目光中還帶著幾分厭惡，道：「一切不過因果循環……」

    這一身的血孽之氣，這個人不知道是殺了多少人，吃了多少人的心臟，那濃烈的血腥氣，站在這裡都撲面而來。她殺了那麼多的人，那麼她最親近的人，也會被她所殺，這就是因果循環，是報應。

    「報應……報應！」何夫人哈哈哈的笑，「你說得對，這一切都是報應！」

    她坐在那裡，死死的抱著自己的孩子，仰頭看向姜葉，已經是心如死灰，臉色慘澹的道：「你殺了我吧！」

    對於這個人世，她已經沒有了任何留念了。

    只是，姜葉卻並沒有直接殺了她，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道：「傳說吃了鮫人血肉的人，就會被鮫人的詛咒纏上，他們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人不是人，鮫人卻也不是鮫人，他們只會知道殺戮與食慾。」

    她看向何夫人，道：「你身上的血孽之氣很重，你吃了不少人……所以，你的理智才會喪失得越來越快。」

    吃的人越多，屬於人類的理智就會消失得遠來越快，越來越會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與吃人的怪物，到最後，他們的眼裡，沒有親人，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只知道吃人。

    姜葉問：「鮫人生活在深海之中，一般人是碰觸不到的，你是怎麼被鮫人詛咒的？」

    何夫人低垂著眼，表情慘然而麻木，她伸手輕柔的撫著懷裡孩子的頭髮，低聲道：「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她也不知道，只知道等回過神來，一切都回不了頭了。

    她只是太餓了，餓得受不了，整個人像是被火燒一樣，腹中喉嚨、都灼痛難忍，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吃了一個人的心臟。而這，就像是一個開關，之後，她便再也難以控制自己。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她說，閉上眼，兩行粉紅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下來，滴落在懷裡孩子的臉頰上。

    她後悔了，她已經後悔了！只是……

    「如果是報應，為什麼要報應在我兒子身上？他只是個孩子啊，他什麼都沒做錯，做錯的明明是我……為什麼！為什麼？」她哀聲著說。

    為什麼要報應在她的孩子身上啊？他是無辜的啊！

    姜葉道：「你殺的那些人，也很無辜。」

    何夫人一愣，喃喃道：「你說得對……」所以，果然還是報應嗎？

    作者有話要說：有時候就很擔心姜姜不出場，你們會覺得我在水文，我真的很努力的想寫她出場，可是劇情要前因後果……下次我努力更精簡一些，還是文筆不夠感謝在2021-12-1423:49:52~2021-12-1523:45: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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