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強大的!一顆血丹啊!」
燕明誠聲音嘶啞,挺立於廢墟瓦礫當中,暗紅眸光如烈火。
那條好似被利刃斬斷的粗黑右臂。
筋肉使勁往內收縮。
發出鋼索交纏的「嘎嘎」聲響。
撐破皮膚的經絡好似虬結在一起,沒有泄露半點血氣。
隨著幾次急促呼吸,斷臂宛若活物。
緩慢地蠕動生長,變得更為駭人。
「絕學武功……當真厲害!」
單闊海眸光微微波動,卻並不意外。
在此前的對戰里,他曾多次用以傷換傷的兇猛打法。
可惜收效甚微!
燕明誠那身血肉不似人類,反倒更像妖魔。
強大無匹,癒合極快。
不管是刀劍斬擊,亦或者拳掌捶打。
根本無法造成致命傷害。
這一度讓單闊海很是不解。
他看得出來。
燕明誠最多也就是換血四次的肉身強度。
論及根基。
遠不如換血八次的單闊海來得紮實。
但從兩人交手的情況來看。
前者絲毫不弱於後者。
甚至猶有過之。
「挨了我十八記重手法的大威德神掌,只斷掉一條手臂,跟懸空寺老禿驢的龜殼功夫有得一拼了。」
單闊海面無表情,心裡其實有幾分驚訝。
他所練的上乘級武功,其名為《天雷無妄》。
乃是一門精深的內功心法。
大成之後,有如雷行天下。
堂皇大氣,雄渾剛猛!
配合上所學的拳掌武功,大威德神掌和百步神拳。
出道以來,簡直無往不利,擋者披靡!
「這顆血丹……太厲害!難纏!」
燕明誠自忖沖開武道四重天,開闢出氣海,穩穩領先單闊海一個大境界。
拿下對方,應該不難。
可真正交起手來,他不僅沒有占到絲毫的上風,反而被當做沙包一樣。
若非凝聚魔種,五感敏銳,料敵機先。
加之血肉蛻變,化為鼎爐之身,堅固異常。
百招之內,恐怕就被打死了。
「單天王!我來助你!」
游弋於戰場之外的齊東流大喝一聲,足下發力。
高大的身軀如炮彈激射,撕開滾滾煙塵。
他右手握住一口環首長刀,將其舞得水潑不進,劈殺幾個擋在前面、忠心耿耿的護院教頭。
正欲大步前進,倏然聽到風聲咆哮。
雙眸餘光瞥見一條烏黑蛟龍震盪大氣,橫擊而來,攔住自己。
「平子秋!你當真要助紂為虐?!」
齊東流瞳孔收縮,似是驚懼。
刀光一卷,護住周身。
那杆熟銅精鐵鑄造的烏黑長槊,裹挾著萬斤之力。
來得又快又猛,勢如蛟龍出海。
電光火石間,八面鋒刃撞在環首刀身上。
「鐺」的一聲,仿佛洪鐘大呂嗡鳴轟響,震破耳膜。
縱然齊東流是換血五次的堅固體魄,仍然險些被長槊挑翻在地。
踉蹌著連退幾步,硬生生在長條青石板上踩出明顯的痕跡。
「某家只為朝廷效命,齊大先生你若能拿出聖旨,指認燕閥一個滿門抄斬,不管燕、齊、王三家鬥成什麼樣,我也絕不插手。」
平子秋長槊指地,八面鋒刃寒光凜冽。
「可齊大先生你空口白牙,咬定燕閥是魔教餘孽,還煽動江湖中人燒殺搶掠……如此行徑!與犯上作亂有何差別?」
遙望廢墟之上不似正常人的燕明誠,齊東流冷笑道:
「難道還不明顯麼?燕大公子他的一切舉止,早已驗證老夫所言的一切!」
「大業律法當中,若與魔教勾結除盡滿門,若是修煉魔功株連三族!」
「除魔衛道,這是天理!有何不對?」
平子秋面露鄙夷之色,右臂彈抖。
長槊切裂青石,劃出一道深深溝壑。
「齊大先生出身不凡,能言善辯,可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你幾句話就能顛倒過來的!」
「你今天要不怕死,盡可越過這條線!」
三幫四會的幾個頭領也紛紛上前,聯手阻住齊東流、還有平天寨兩人的去路。
就在兩幫人僵持的時候,單闊海又與燕明誠戰成一團。
這位紫面天王拳掌並用!
時而百步神拳無影蹤,窺准破綻,隔空發勁,虛虛實實,叫人難以判斷;
時而一口氣拍出十幾記大威德神掌,搶占先機,以力壓人。
「三重天逆伐四重天!二哥忒生猛了!」
怒金剛付雲鼎揮動幾百斤重的月牙鏟,但凡有不長眼的江湖人撞上來,統統都是筋骨斷折的悽慘下場。
「那個大公子武功底子太差,空有絕學武功,蛻變道術不會用!我若是他,肯定不會跟二哥硬碰硬,而是周旋遊走,消耗真氣。」
徐成昌握緊那口鐵胎大弓,一雙鷹眼鎖定氣機,準備隨時發箭。
「開闢氣海是構建人體小天地的第一步,只要成了,由內至外掠奪精華,斗個七天七夜都不會疲累。」
四重天的氣海高手,已經擺脫肉體凡胎。
吸收天地精氣,根本不會疲累。
甚至可以不吃不喝,做到道家的「辟穀」。
與之戰鬥,只有打碎頭顱。
使其形神俱滅,方能徹底殺死。
「死來!」
看到燕明誠右臂血紅,發出詭異吸力,牽動氣血,又是要發動煉血手的徵兆。
單闊海怒吼一聲,不給對方這個機會,雙掌齊出。
大筋如蟒蛇瘋狂抖動,氣血催發到極致,猶如洪流決堤,端的可怖!
只見那條昂藏的身軀上,透出一團團耀眼的火光!
猛烈的氣浪,掃蕩五十步內的所有煙塵。
猶如刀鋒刮面,吹得生疼。
單闊海那雙凝聚沛然巨力的寬大手掌,宛若兩座山峰鎮壓而下。
有種無可阻擋的霸道之感!
「魔種一成,不死不滅!休想殺我!」
燕明誠雙目通紅,體內的魔種早就有所感應,仿佛心血來潮,讓他意識到生死一線的巨大危險。
那隻粗黑右臂往上一抬,五指握拳,攻城錘也似,發出沉猛力道。
粘稠的氣流如同波浪,不斷被推開。
一息之間,兩人的拳掌相撞。
咚!
宛若悶雷!
單闊海身子一沉,腳下的地面登時下陷三尺有餘。
長靴炸開,化為一團碎屑。
好似雜草的亂發狂舞,頭顱向後一仰。
這才卸去部分力道,壓住體內翻騰的氣血。
唇齒之間的那股腥甜,化為縷縷血絲溢出嘴角。
他受傷了。
而且很嚴重。
可儘管無匹的氣勢低落下去,單闊海一雙眼眸仍舊炯炯有神。
他望向身軀如碎裂瓷器,崩出好幾條粗大傷痕的燕明誠,笑道:
「某家這一掌耗盡全部真氣,畢生武學所集大成!你也敢硬接?」
「黑風寨已經剿滅,今日再除了首惡,足以告慰那一百三十口人的冤死亡魂!」
燕明誠沒空答話,他大口吐出鮮血,身形搖搖欲墜。
那隻粗黑的手臂,竟然被震爛成肉糜。
鼎爐肉身,更是幾乎崩壞。
其實,燕明誠廝殺經驗還是欠缺。
自以為依仗鼎爐肉身和煉血手,加之絕學武功領先一籌,過於輕視大威德神掌。
他不知道,單闊海這門武功根源在西域密宗。
其精義為——
有伏惡之勢,謂之大威;有護善之功,謂之大德。
正好契合紫面天王的胸中氣意。
只要心念堅定,伏惡護善,威力就會愈發兇猛。
平天寨里,武功最好的秦元龍、羅雲遇見了都要閃躲,不敢正面迎擊。
更被法主譽為,其剛猛之力,天底下只有靠山王的九龍拳才能硬撼不退。
「這也敢接?武道四重天沒被一掌打死已經算他命硬!」
付雲鼎早已閃出戰圈,似是有些欽佩燕明誠的勇氣。
「還不快去保護單二哥,發完這一掌,他已經沒有再戰之力了。」
徐成昌沒好氣道。
兩人一左一右,幾個起落,來到單闊海的旁邊,提防燕明誠垂死一擊。
這人挨了十二成的大威德神掌,竟然還能喘上幾口氣,實在頑強。
「嗬嗬……」
屹立不倒的燕明誠,全身骨骼幾乎盡碎。
堅固無比的鼎爐肉身,如今像口四面漏風的破布袋子。
氣血不斷地流失,無法彌補恐怖的傷勢。
「需要……血丹!不然會死在這裡!」
燕明誠感受到魔種的躁動,死亡籠罩在頭頂上。
「緩過這口氣……這人無力再戰,吃了他,就沒有誰能擋得住我!」
他絞盡腦汁,調用體內每一絲氣血,恢復著即將崩裂的血肉之軀。
可無濟於事!
單闊海的那一掌太過剛猛!
狂暴的力量早在第一時間震碎筋骨,摧毀生機。
燕明誠能夠吊住這口氣,已經很勉強了。
他正在惶急思索的時候,一聲驚呼自背後響起。
「大哥!」
熟悉的聲音。
燕明誠努力地轉身,回頭。
看到了自家三弟。
他感到無比的驚喜。
遍布裂紋的面龐上,露出一絲可怖的笑容:
「平昭……三弟!救救我!」
燕平昭並不知道,出現在他面前的大哥,弒父殺弟,是個絕情絕義之人。
他跟著陸沉、魏玉山等人,一路衝到外宅,親眼目睹了單闊海的驚天一掌!
聽見大哥求救,燕平昭完全沒有多想,下意識就想靠過去。
「吃了這顆血丹……再撲殺旁邊的幾人,足以恢復半分元氣。」
燕明誠腦海里閃過這樣的念頭,眼底浮現一抹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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