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西狂 第二十三章 慘案

    羅媚兒扭著豐滿的玉臀，走在清冷的長街上。長街直達慕容燕府邸，由一塊塊青石鋪砌，平坦結實。

    慕容燕坐在屋前的院落內，院子裡種滿了花草樹木。實在難以想像，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竟然有興致弄花為樂。

    羅媚兒的腳步聲很重，雖然她的人玲瓏嬌小——她絲毫不會武功。

    羅媚兒名字很是妖媚，但人看起來卻清純至極。一頭梳地極為整齊的劉海剛好搭在眼帘上，青秀似乎還有些稚氣的臉龐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但卻十分耐看。那雙烏黑明亮的眸子裡，總是清澈見底，顯得她內心純潔無暇。

    羅媚兒是慕容燕的義妹。

    兩年前，羅媚兒落難，恰好被慕容燕救了回去。慕容燕憐惜她身世可憐，一人孤苦伶仃，再仔細查訪了她的身世後，便認她做了義妹。

    羅媚兒幾次流露出願意以身相許的念頭，怎奈慕容燕似乎對男女之事並不熱心，雖然有時驚鴻一瞥看向羅媚兒時，也會流露出炙熱的光芒，但大多時候總是恪守著非禮勿視聖賢之言，極為本分。

    隨著羅媚兒年紀增長，加上幫眾一眾兄弟紛紛對她露出狂熱的愛意。慕容燕便做主將她許給了他手下頭號戰將戚正弘，也就是那個陰森書生打扮的手下。

    門外的腳步聲愈發接近，慕容燕仰望星空之餘不由皺了皺眉頭。

    「大哥睡了嗎？」羅媚兒聲音很輕，很柔，脆生生猶如二八少女，很是悅耳動聽。

    慕容燕的眉頭皺地更深，沉聲說道：「小妹且進來吧。」

    羅媚兒蓮步輕移，款款走了進來。

    院中很黑，只有一盞昏黃的油燈輕燃，發出黃暈的火光。

    羅媚兒臉上露出一抹責怪與痛惜，提著油燈，拽著慕容燕，邊走向屋內，邊嘮叨著說道：「大哥一個人也不知愛惜自己，雖說大哥身子強壯，但是畢竟夜深露重，不小心著涼受了風寒可怎麼辦。」

    慕容燕機械似的被羅媚兒拉扯著，仿佛被姐姐牽著數落的弟弟。

    「是正弘讓你來的吧？」慕容燕的話中語氣複雜，眼神始終沒有落在羅媚兒身上。

    羅媚兒腳步微微停頓，隨即將燃著的燈放在桌上，倔強地盯著慕容燕，說道：「是不是正弘讓我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是我的家，自從那年大哥將我救了回來，這裡就是我的家。在這裡，我有兄長，有夫君，還有許多與我親善的兄弟姐妹。」

    慕容燕靜靜地聽著，臉上露出痛苦神色。

    羅媚兒仿佛並沒看見，仍然心平氣和地說著：「我的家，不論莊嚴氣派，或者破敗寒酸，那都是我的家，是我一生的守候與歸宿。若是有人要來毀了我的家，那就必須先要毀了我。」

    平淡的話語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讓人心驚的決心。這是一個弱質女流發自內心的，對家園與親人的眷戀與呵護。

    慕容燕神情更加痛苦，緊緊閉上眼，一言不發。

    屋外涼風吹進屋內，昏黃的火苗惶恐不安地跳躍著，將兩條人影倒映地時長時短，浮動不停。

    「家沒了，可以再建。可是人若沒了，就永遠也沒有家了。」良久，慕容燕睜開眼睛，沉沉說道。

    羅媚兒的臉上終於露出痛苦的神色，她搖頭輕嘆地說道：「大哥所說的，小妹豈有不知？只是正弘前半生受盡欺凌，直到跟隨了大哥，才揚眉吐氣，做了一回人上人，這裡是他所有的尊嚴與榮耀的所在，讓他捨棄這裡，不啻於要了他大半條性命。」

    「所以，你就前來說服我，號召幫眾一致抗敵？」慕容燕似乎看透了羅媚兒的心思，話中有些揶揄，審視地打量著羅媚兒。

    羅媚兒青蓮般的臉龐微微發紅，在昏黃的燈光下，平添幾分秀美。她的嬌羞一閃而逝，旋即柳葉似的眉頭皺了起來，大聲說道：「反抗說不定會死，可是逃跑有用嗎？金蛇幫名震西南邊陲，勢力極為廣大，幫里的兄弟們即便是逃離了青竹鎮，但是又有幾人能夠逃出疆域廣闊的西南大地呢？」

    慕容燕怔住。他竟從未想過這一點。金蛇幫勢力分布極為廣泛，西南大地上，幾乎遍布著他的勢力。他一心想著要幫里的兄弟外逃，似乎出了青竹鎮，遠離了青竹幫便會安全，全然沒想過，到底能有幾人能夠在金蛇幫的封鎖下，逃出升天。

    「夜已深了，小妹早些回去吧，正弘怕是要等地心急了。」兩人相顧無言，唯有閃爍的燈火發出輕輕的嗤嗤聲。過了好一會兒，慕容燕有些疲憊地說道。

    暮色更濃，涼風如水。

    羅媚兒輕扭著楊柳一般的腰肢，緩緩消失在慕容燕的視線里。

    慕容燕長嘆一聲，以手扶額，坐回昏暗地油燈旁，靜靜沉思。

    羅媚兒出了府邸，雪蓮花一般純淨無暇的臉龐，忽然露出一抹極為不屑的輕笑。她輕捋著耳畔的髮髻，山泉般清澈的眸子裡忽然湧出一股春意盎然的媚色，另一隻手搭在高聳的胸脯上，忽然臉上火燒似得，露出一陣紅暈，神情也變得迷離起來。

    那雙許久未見的陰鷲卻滿是霸道的眼睛，那植入她心底卻許久不曾體會的粗野卻讓人沉迷的動作，打心底勾起了羅媚兒熱火般的情慾，單單是想像，就已經讓她酮體輕輕顫抖，神暈目眩。

    羅媚兒望著漆黑混沌的天空，眼裡流露出懾人的神采，那是對未來的憧憬，以及對心上人的思念。

    清晨，曙光剛剛刺破夜的寧靜時，楊龍便已醒了過來。

    段興嚴也已經醒來。他心中掛念著慕容燕，一早醒來之後，便再也睡不著。他躺在床上，暗自沉思。

    青竹幫勢力不小，慕容燕本人更是不可小覷。在西南這一帶，怕是除了五毒教的神秘教主，金蛇幫幫主宗橫江以及青城派歐葉瓊這寥寥三人外，再沒人敢捋他的虎鬚。

    五毒教向來不理俗世，青城派身為名門正派也不會無端與青竹幫過不去。仔細想來，怕是只有宗橫江那狂徒，才會讓慕容燕感到莫大壓力，以致未戰便先怯。

    只是，金蛇幫與青竹幫向來並無過節，宗橫江又為何逼迫至斯？

    段興嚴想不明白，反而越想越迷惑，到了天微亮之際，便起來打算與楊龍合計一番。

    兩人碰頭合計了半晌，也得不出個所以然。

    按說江湖中的廝殺原本極為平常，一個動作，一句言語，甚至一個眼神，都可能引起一場慘烈廝殺。

    但那也僅僅是個人與個人的廝殺。

    像宗橫江這樣稱霸一方的豪強，絕不會輕易便與一股不弱的勢力廝殺。

    除非他能保證毫髮無傷地將青竹幫剷除。

    然而，這可能嗎？

    段興嚴心中愈發感到焦躁，仿佛心中堵了一個實心的鐵塊，煩悶不已。最後拉著楊龍，直接登上慕容燕的府邸，打算問個究竟。

    慕容燕似乎早已猜到段興嚴會登門，早早地便候在大廳，身前的桌上擺了三副碗筷，在見到楊龍與段興嚴時，除了眼中一下變得明亮之外，竟看似極其平淡。

    楊龍的神情有些奇怪，打量著淡然的慕容燕，忽然問道：「你知道我們要來？」

    慕容燕輕輕點頭，伸手示意兩人坐下，說道：「他若不來，還怎能稱得上是我知心相交的朋友？」

    段興嚴面露肯定之色，顯然慕容燕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只是楊龍臉上的異色愈發濃厚，接著問道：「你明知前路荊棘，卻引誘他上鉤，豈不是在害他？還怎能稱得上是關係莫逆的知心之交？」

    段興嚴拉了拉楊龍，臉上對著慕容燕露出歉疚，似乎是在為楊龍這口氣不善的話語道歉。

    慕容燕擺擺手，並不在乎，他大笑一聲，朗聲說道：「就是因為交情莫逆，所以我才在此等候。我知道他心中定然千頭萬緒卻不得其解，我在此等候你們前來，只是為了將事情的原原本本告訴你們，此後我便不會再見你們，更不會讓你們插手進來。」

    楊龍心底疑惑更甚，嘴角動了動，瞥見段興嚴懇求的目光，心底長嘆一聲，不再言語，做洗耳恭聽狀。

    「你們可知兩年前，蜀中巨富之家沈家滅門一事？」慕容燕端起一壇老酒，在各人面前的碗裡倒了大半碗，頓時一股醇厚馥郁的香氣撲鼻而來，晨起稍稍遺留的倦意一下杳然無蹤。

    楊龍鼻子微微聳動，嗅了嗅這濃郁的醇香，看著段興嚴搖搖頭。他之前從未踏足西南，自然不知道兩年前此間曾發生的事情。

    段興嚴仿佛被勾起了心底痛苦不堪的往事，臉色忽然變得煞白，額頭與鼻尖竟已經沁出一層密密麻麻的細小汗珠，眸子裡閃爍著深深的愛意與苦楚。

    一口乾了面前一大碗酒，段興嚴臉上飛速湧上一抹紅潮，大口大口地吐著酒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眼神灼灼地看著慕容燕，沉重地點點頭。

    慕容燕察覺段興嚴的異樣，探究地看看他，段興嚴卻置若罔聞。慕容燕只好接著說道：「當年沈家乃是蜀中甚至西南大地上最富裕的家族，說他富可敵國或許稍有過之，但說他富甲天下，恐怕並不誇張。然而，這樣一個巨富之家，竟在一夜之間被人殺害滿門，那巨額的財富也不翼而飛。」

    慕容燕說到此處，微微停頓，似乎也在為沈家的悲慘際遇感到同情。

    「這兩年來，無數豪雄追查著那筆財富的下落，有人說這筆錢財被橫行無忌的馬賊搶了去；有人說這是蒙古貴族見財起意，謀害了沈家全家；還有人說這是大理固守皇統的人馬為了復國，劫持了這批財寶。」

    「總而言之，這筆財富的下落已經成迷，無人知曉，也無人知道當初究竟是誰心狠手辣地殺人越貨，干出滅人滿門的勾當。」

    段興嚴的神色愈發痛苦起來，整個人似乎沉浸在痛苦之中，挺拔的身軀竟顯得微微佝僂起來。楊龍擔憂地看了看段興嚴，見他神色恍惚，心底沉沉嘆息一聲，對慕容燕問道：「這與你和青竹幫有什麼關聯？」

    慕容燕將目光自段興嚴身上收回，看向楊龍，眸子裡儘是平淡，說道：「因為有人得到消息，說當初那筆數量驚人的財富，已經被我青竹幫得到。而這個得到消息的人，就是金蛇幫幫主宗橫江。」

    至此，楊龍臉上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財帛動人心。即便是青竹幫勢力非同小可，但是為了這樣一筆驚天財富，冒一冒險，也是值得的。

    楊龍點點頭，段興嚴似乎也醒了過來，驚詫地盯著慕容燕。

    「那你青竹幫到底有沒有得到這筆財富？」楊龍說話時，目光如電，死死盯著慕容燕。

    慕容燕灑脫一笑，似乎並不在意楊龍懷疑的眼神，兩手空空翻開，朗聲笑道：「我若得到了這筆錢財，豈會還窩在這窮鄉僻壤？豈會任由我的弟兄還在刀口上舔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