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閒書成聖人 第441章 斬蠻滅佛

    金其至是一尊二品菩薩，生來不凡。

    他誕生時，產房門前的一湖白蓮綻放；他三歲時，第一次踏入廟宇，寺廟銅鐘不撞自鳴；六歲時菩薩落在他的面前，卻引來他身後的佛光氤氳。

    如此天資，定然是靈童轉世。當時的金其至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修行之餘，他一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位傳說臨凡。

    但是他搞錯了，他根本就不是什麼佛童轉世，而是被有意培養出來的佛門護法。

    佛門雖然有輪迴神通，但神通再強大，也抵擋不住一世世的輪迴，生靈的靈光總會消磨。這便是西域佛土宣揚的修行了。

    此生修佛，來世靈光不昧。若是佛緣通廣，此生修的菩薩身，便可跳出世代輪迴。

    而金其至，整整修行了九世，但最高一世，卻只是五品羅漢。

    可金其至的靈光卻極其堅韌，一世一世的堅持，終於引來了菩薩的注意。菩薩動了念頭，專程以舍利滋養金其至靈光，一路扶持，終於在這一世，金其至成菩薩了。

    他沒有開佛國，沒有設香火，而是聽從了上師的吩咐，進入了金剛寺。

    佛域分上下兩寺，上寺白蓮，下寺金剛，白蓮修佛，金剛護法。他們不用立佛國，整個佛域都要分出三分信仰歸屬他們，兩分入白蓮，一分落金剛。

    金其至，便是金剛寺其中一位坐殿菩薩，此番前來蠻族，是為剷除佛敵，再入輪迴！

    金其至抬頭望了望天，那滿是裂縫的天空讓他感覺很不舒服，但也僅此而已。佛門大道雖然還在天道之中，但是輪迴神通早已連接冥土，真要有一天蒼天天道被蠻天吞噬，他們仍然有退路，大不了就是費力將佛門大道從天道的冥冥青空挪移到冥土的無盡歸墟。

    所以抗蠻是大玄的事情，和他們西域沒什麼關聯。

    佛蠻合流？若不是蠻天也是信仰，與他們無法兼容，不然佛蠻早就聯合了。

    或許是因為馬上就要涅槃，金其至菩薩一時想的有些多。就在此時，一名耀眼的蠻天侍女搖曳著腰肢，走到了金其至菩薩面前，雙手合十：「菩薩，儀軌準備好了。」

    「按汗天的意思，我們準備了兩尊蠻皇！」

    金其至眼前一亮：方師果然沒有說錯，蠻族這邊一定會加大籌碼。

    金其至合十還禮：「既然這樣，夜長夢多，咱們開始吧。」

    蠻日當空，血氣沖天，今日，殺佛敵，斬陳洛！

    ……

    陳洛在車頂翻了個身，天空中突然爆發一聲悶雷雷響。

    金瓜瓜抬起頭，看了看天：「呱？（要下雨了？）」

    金瓜瓜看了一眼陳洛，蹦到陳洛的腦袋邊，用腳拍了拍陳洛的臉：「哎，要下雨了，進車廂睡吧。」

    陳洛下意識推開金瓜瓜，夢囈道：「大晴天的，下什麼雨！」

    金瓜瓜吐了舌頭做了個鬼臉：「呱！（懶得管你！）」說著就自己跳下了車頂。

    突然間，一滴水珠落在陳洛臉上。

    陳洛伸出手，將水珠抹掉，但跟著無數水珠砸了下去。

    「我去，真下雨了！」陳洛連忙睜眼坐了起來，可是這一起來，陳洛就呆住了。

    是官道沒錯，是下雨沒錯，可是怎麼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了道路中間。不見馬車，不見大師兄等人。

    不對！

    陳洛站起身，看向身後，沒有車轍的痕跡。

    突然間，天空中一聲鐘聲響起。鐘聲陳洛聽過，須彌山的鐘聲，震醒世間迷途客，可是這鐘聲，卻震的陳洛腦中翻騰，頭暈目眩。

    鐘聲落下，一道金光自天外射來，落在陳洛面前十丈處，金光散去，陳洛這才看清，是一個光頭僧人，身後是一團血霧，看不清內里。

    那光頭僧人合十一禮：「貧僧金其至，奉大菩薩法旨，來取閣下性命。」

    陳洛恍然驚覺。

    殺局！

    ……

    大雨不停。

    陳洛渾身紅塵氣沸騰，武道真意遍布全身，手中一彈，一柄長劍握於手中。剛剛他已經察覺，此地並非天道乾坤，根本無法召喚崔山闕。

    陳洛握緊長劍，打量著那和尚，說道：「佛門菩薩？」

    「虛入二品。不過受蠻族法陣的影響，實力只有原本的一成，勉強算是三品實力吧。」

    「三品，不一定能殺我！」陳洛長劍一甩，一道劍氣從長劍上釋出，只見將旁邊的官道劃出了一道丈許處，卻不知多深的長溝。

    若是能拖延時間，大師兄必然有所察覺。陳洛穩妥起見，並不急於對戰。

    但是對方豈能如陳洛所願，金其至菩薩微微側身，讓出了身後的血霧。那血霧中突然傳出一聲怒吼，一道影子從血霧中衝出。

    陳洛下意識抬手，將長劍橫在胸前，瞬間一股大力打在陳洛身上，陳洛手中長劍崩碎，陳洛也因為那股巨力被打飛出去，飛了十幾丈，才運氣一個翻身，落在地上。

    此時陳洛再抬頭，只見是一個四臂蠻人，面目猙獰，衝著陳洛嘶吼。

    這是集合了兩尊蠻皇以及數位大蠻王和蠻王之後凝聚的血祭化身，此時仿佛沒有理智可言，毫不留情地再次朝陳洛攻來。

    陳洛深吸一口氣，運轉七傷真意，迎上去和這蠻族化身血肉相博，只一個眨眼，雙方就互攻了數十拳，龐大的對攻血氣讓落下的雨水全部蒸發，凝聚出了濃濃水汽。

    一道道音爆聲炸響，陳洛再次被打得倒飛出去，而那蠻族化身勉強後退了兩步。

    金其至在旁邊冷眼旁觀，這場面已經不需要他出手了。他是願意為佛門入滅，但是他不是蠻族，還是有可能在這咒術中留下一口氣，能活，何必去死。

    同時陳洛的實力也讓他大吃一驚。在他看來，血祭化身的實力幾乎堪比佛門專修肉身的三品菩薩，甚至在三品菩薩中也算第一檔次。起碼他三品時，應該不是這血祭化身的對手，而陳洛，不過剛剛踏足六千里而已，居然可以和血祭化身對戰，只是稍落下風。

    那豈不是說，他有正面搏殺三品的能力？

    六品殺三品，這不是普通的越階，不是六品殺五品，五品殺四品，而是跨了一個大階，相當於羅漢殺菩薩，夫子滅大儒，這可能嗎？

    又是一尊李青蓮？

    難怪金剛寺做好了損失掉連他在內的三尊菩薩的打算，難怪蠻族汗天願意用兩名蠻皇來換！

    可惜了，天驕如此，到此為止。

    在金其至念頭飛轉之時，那血祭化身猛然對天吼叫一聲，身形猛然大了一層，道道血氣從身體內蒸發，在頭頂形成了一道血色的旋渦，磅礴的氣勢直接衝散了落下的大雨，以他為中心，三十丈方圓外雨水繞道而行。

    蠻族血祭化身雙眼血紅，望向陳洛，陳洛對上那眼神，心中一驚。

    這一招，他擋不住！

    金其至也是目光微縮，他能感應到對方的實力大漲，大約踏入了二品層次。想想也是，那麼多祭品，怎麼可能只是一具三品實力呢！

    「小師弟！」

    就在陳洛凝神應對，打算以傷換命的時候，耳畔突然聽到那曾經熟悉入骨的嗓音。他猛然轉頭。

    青衣白裙，笑顏如花。

    「六師姐！」陳洛驚喜，幾乎在這一瞬間忘記了面前的敵人。

    雲思遙身形通透，柔和地看了一眼陳洛，又狠狠看向那衝來的血祭化身：「就知道有人要欺負我小師弟。」

    「該死！」

    話音落下，雲思遙身形變幻，幻化化作了一柄劍，鑽入了陳洛手中。

    陳洛握劍，這一刻終於明白這是什麼了。

    方丈別離，雲起相吻，雲思遙將承擔龍魂反噬後剩下的最後一點大威天龍的龍意渡給了自己。

    送給他這真龍一擊。

    此時血祭化身已經衝到了陳洛身前一丈，陳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血腥的氣味。

    陳洛手腕一翻，持劍下劈，口中怒吼：「滾！」

    劍光亮起，真龍長嘯，血祭化身被從頭劈成了兩半，頃刻爆開，但劍光未停，反而更加磅礴，朝著天空而去，天幕仿佛被劃成兩半，被鎖住的太陽從天空中跳了出來。

    雨停了。

    但是劍光沒有結束，而是化作了一條天龍，朝著天幕之後咆哮而去！

    ……

    蠻天殿，咒殿。

    繁複法陣，六名一品蠻靈正圍坐在法陣的節點之上，法陣中躺著數具枯骨，一團猩紅的血液在法陣上空盤旋。

    突然間，血液中傳出一聲龍吼，跟著血團炸開，一道劍光從血團中飛出，瞬間射向其中一名蠻靈，那蠻靈沒有躲開，直接被劍光劈開，劍光未停，繼續向前，只見將咒殿劈開，沿途又劈死了二品、三品蠻靈數名，直到一道光芒從另一處飛來，撞在劍光之上，才告消弭。

    「失敗了！」主持儀式的五名一品蠻靈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那成為兩半的同伴，又望了眼被破壞的咒術法陣，心中同時浮現一個念想。

    ……

    陳洛看著天龍破天而去，手中的龍意長劍也宣告消散。這是真龍一擊，也只剩下了一擊。

    金其至菩薩從震撼中回過神，望向脫力的陳洛，嘆了口氣。

    這口氣，是嘆他自己，終究要殉道了。

    「陳施主，該上路了！」他緩緩走到陳洛面前，抬起手，手中金光大放，陳洛卻累地坐在地上，抬頭看著金其至笑道：「和尚，聽過一段經文嗎？」

    「什麼經文？」金其至嘴裡雖然在問話，手上卻沒有停下來，朝著陳洛的天靈蓋拍去。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吽！」陳洛回答道。

    金其至微微搖頭：「狗屁不……」

    可偏偏這個「通」字還沒有說出口，突然間一道力量從陳洛身體內湧出，籠罩住金其至，讓金其至的手掌詭異停住。

    與此同時，恢弘禪唱響起——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般若諸佛，般若巴嘛吽！」

    一個渾身金光的身影從陳洛的身體中走出，幾乎瞬間就走到了金其至的面前：「天生佛童，奈何入魔！」

    「滅！」

    說著，守山僧伸出手，朝著金其至的額頭輕輕一點，瞬間一道佛手印標記在金其至的額頭亮起，幾乎同時，金其至渾身出現裂痕，跟著就如同一個花瓶一般碎裂，只剩下懸浮在半空中一點金色的光亮。

    守山僧深吸一口氣，那金色光亮被他吸入了口中，完畢後，才轉過身，對著地上的陳洛合十一禮——

    「入定太深，未能及時醒來，請山主見諒。」

    陳洛擺了擺手，之前他就了解到，守山僧雖然善惡合一，但是還是損失了不少記憶，神志有缺，需要極深入定來慢慢恢復。

    陳洛指了指這天空：「這是什麼空間？能破嗎？」

    「已經破了！」

    話音落下，陳洛眼前一花，天空沒有雨，金瓜瓜剛剛轉身要跳下車頂。

    是個夢啊！

    沒急著和浪飛仙說起此事，陳洛首先偏過頭，看向東方——

    「六師姐，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