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見到女孩哭了,他難受得緊。他不喜歡和人接觸,但是一直跟在女孩的身邊,就是一種莫名的感召,他就是想要跟她待在一起。
他本來表達能力挺好的啊,但是碰到那個女孩子就會變得嘴笨,思來想去十幾句,開口還是那句:我錯了。
他想起來都要給自己兩巴掌的程度,能不能有點出息?
空氣似乎一點點地從他的胸腔中溢出,生機一點點地從他的軀殼中退卻,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諾斯威爾緩緩閉上了眼睛,兩行淚划過,他手上還緊緊抓著那把傘。時間好像不太夠啊,洛洛說她還要時間確認他的存在呢。
他就這麼離開了嗎。
可是他真的沒有力氣了啊。
腦海中一片混沌,呼吸也粗雜不斷,可唯有記憶中的女孩清晰可見,那耳畔邊像是從遠古的珍藏中傳過來的樂聲。
「哥哥,你什麼時候來呀,我有好多話想要跟你說。」
「哥哥,我今天被老師表揚了哦,超級棒的對不對。」
「哥哥,他們今天又嘲笑我沒有爸爸媽媽,還說我是克星。」
「哥哥,你來的時候記得先要跟我道歉哦,因為我等了你好久,你要說你錯了,知道嗎。」
.....
夢中妹妹的聲音和他記憶中的林洛的模樣重疊起來,林洛的聲音和以前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差別。可能因為是「妹妹」的時候比較會撒嬌吧,平常說話的時候就比較正式。
但是還是能夠聽出來,是出自同一個人。
諾斯威爾已然在此刻確定了,林洛就是他的妹妹。
雨下得越來越大,呼嘯的冷風不斷,雨點瀕臨也分不清他臉上的到底是淚還是雨。
只是知道你,沒有記憶也沒有關係。
我的心告訴我,我愛你。
突然,漆黑的天穹出現了一道閃電,猛地劈下將天地都分成了明暗兩半。鮮紅的熾閃朝著諾斯威爾而去,源源不斷地生機注入那無力的心臟,心臟霎時活了過來,迸發著一次比一次更加鮮活的跳動。
「撲通——撲通——」
諾斯威爾緩緩睜開了眼眸,他好像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了。
「我沒死嗎?」
諾斯威爾坐起身來摸向自己心臟的位置,那裡撲通撲通地鼓動著,就像一顆正常的心臟那樣。
那些鈍痛感都消失了,好像剛剛都是他的錯覺,他的不舒服都消散了,只是腦中盈盈環繞的記憶依舊沒有回來。
「叮咚。」
這個時候,諾斯威爾收到了一條簡訊,看見發信息的人他的唇角驚喜地勾起,他連忙抓起那把黑色的雨傘跑到有遮擋的角落,使勁用衣袖將手機的屏幕擦乾淨。
洛洛:「你是我的哥哥,我確定了。」
洛洛:「哥哥,你受委屈了。」
洛洛:「哥哥別怕,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洛洛:「哥哥別擔心,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們會想起來的。」
當然了,想不起來也沒有關係。
不會影響什麼。
因為我愛你。
只是入目的片刻,那「哥哥」的字眼便讓諾斯威爾淚目,溫柔的文字化作一股溫柔的力量,將他的心臟輕輕地拍了拍。
就好像在說:不許鬧彆扭啦,要乖乖噠,不許欺負我哥哥哦。
雖然他一直都在確定,但是林洛親自承認他,這種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他們之間沒有記憶,就空口縹緲地冠上那層所謂的「關係」,任何一個人都無法接受吧。但是林洛承認了他,確認了他。
胸腔中空出來的地方被瞬間填滿了,一切都歸位了。
「滴答——」,諾斯威爾看向自己的手背,溫熱的觸感落下,他自嘲地搖了搖頭。
「出息。」
諾斯威爾的手在鍵盤上敲出了殘影。
諾斯威爾:好的洛洛,好的妹妹,你不知道我看到你的消息有多高興,謝謝你。
發出去以後他又繼續敲鍵盤。
諾斯威爾:洛洛,我很想你,想見你。
只是看到這略顯曖昧的字眼,他蹙了蹙眉,會不會冒犯人家了。
而且剛剛才見完面,剛剛還是他送人家走的,這一下子又說想念那跟那些登徒子有什麼區別啊。
沒有記憶的諾斯威爾只是本能地很喜歡很喜歡林洛,但是他比任何一個哥哥都要慎重許多。
因為他與林洛之間,除卻電影院和這次賽事兩次見面的記憶以外,一片空白。他心中的不安全感,心中無盡的不安幾乎要將他淹沒,唯有一次次在妥協和試探中來迴旋轉。
最後,他打來打去最後又刪掉了,什麼都沒有發。
晚了,現在人家應該已經睡了吧。他默默垂下手,手機的屏幕在黑夜之間發出亮光,又慢慢地熄滅下來。唯有在黑暗中垂頭喪氣的身影孤獨地立在那裡。
在林洛的那一邊,和諾斯威爾的聊天框裡面一直顯示著「正在輸入中」,但是等來等去都等不到他發的第二條消息。
林洛:???
林洛晃了晃手機,壞了嗎。
林洛繼續發信息。
洛洛:哥哥,你睡了嗎?你剛剛一直在發信息是嗎?怎麼沒有發呀?
「叮咚!」
原本垂頭喪氣的人馬上將手機端到眼前,那速度都不能用秒來計算,看到林洛發過來的信息原本沉沉的心立馬又飛到天邊去了。
月光撲灑下一片溫柔的銀白,將雀躍的光斑落在諾斯威爾的身上,將他面上不盡的笑意徹底照亮。
幾乎秒回。
諾斯威爾:沒睡!
諾斯威爾:我怕打擾你,我不敢發。
諾斯威爾:洛洛,我錯了。
看著自己「啪啪啪」地打下這麼一行字,因為林洛的回覆又「歘」地發了出去,諾斯威爾抿了抿唇,直直的薄唇都擋不住那無邊的笑。
「出息。」
是了,每次見到林洛開口就是一句:我錯了。
林洛那邊看到諾斯威爾的消息也笑了出來,她也繼續發著:哥哥,為什麼老是認錯啊。
諾斯威爾就這麼隨地找了個欄杆倚在旁邊,頭頂的暖燈落下照出了他柔和的面龐。
諾斯威爾:因為妹妹說過,讓我認錯。
諾斯威爾:雖然我很多東西都記不得了,但是這句話我一直都記著。
喜歡我畫出來的哥哥們都來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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