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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冥想室內,少年緩緩睜開雙眼,手中僅剩一個空殼的魔核,化為塵屑飄散。
這會兒已經來到後半夜,即使他不曾開啟屏蔽魔法陣,四下里也是靜謐無比。
少年抬起頭,遙望星空。
那兩輪圓月之間的距離,比之昨晚,又拉近了些許。
「不愧是伊利亞特長老都看重的人,竟能直接使用未經淨化的魔核,果然有獨到之處。」
一旁的空氣中,傳來鼓掌的聲音。
與之同時,一個機械手環突兀地出現在少年面前。
他毫不遲疑地拿過手環,戴在了手臂上。
頓時,無數信息在心頭閃過。
那是一份契約和一份使用說明。
前者要求少年不得透露有關主城區的重要信息,更不得做出危害主城區,以及小鎮,乃至整個巨神兵的事情,作為等價交換,手環將會為少年在巨神兵內部提供各種便利。
後者就是一些使用手環的方法,手環的用途,以及一項提醒——手環較為脆弱,須小心保管,若是損壞,視同使用者違約,會作出一定處罰,損毀嚴重的更可直接激活預設在使用者靈魂體中的契約,將其靈魂中的意識連同記憶一塊抹除。
想要得到,必須付出,少年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仔細閱讀了幾遍契約,發現其中並無文字陷阱,他心底默念,選擇接受。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靈魂體中,除了已有的一眾法術模型,還多出了一個印記。
「想必,你已經知道如何前往主城區了,那麼,試試吧?」
見少年臉色有變,空氣中再度傳出聲音。
他點點頭,較為生疏地操作了一番手環上的精密機關,並詠唱了一段特定咒語。
下一秒,同自家船員一樣,四周圍繞著他出現了一輪光圈。
少年一眨眼,面前再不是窗外月色下的寧靜小鎮,而是明朗的晴空下,杳無人煙的曠野。
「這是怎麼回事?」
頭頂上的藍天白雲,面前的茵茵綠草和淙淙溪流,和自己夢中的景象,預想中的場景,扯不上半點關係。
「這就是主城區,不過,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個半位面。」
接話的人來到少年身旁,是一個身披法師長袍的年輕面孔。
嗓音一致,正是方才出現在冥想室的人。
少年瞭然,看向其人。
「請帶路吧。」
「嗯,隨我來。」
兩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後,朝著血月高塔所在方位走去。在其人刻意緩步前行的情況下,少年並未表現出著急趕路的意思,而是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面。
「對了,伊利亞特長老托我告訴你一些事,關於血月高塔的。」
「請講。」
「血月高塔分為兩個派系。一派注重深度鑽研猩紅之力,以期發掘其背後的奧秘,利用其發展出一條新的派系抑或道路,另一派注重如何抵禦與剔除它,從而維護血月之變前原有的巫師派系,避免受到猩紅之力的影響而出現傳承斷絕的現象。」
「具體來說?」
「就說研究成果吧。前者在原有法術基礎上,研究出摻入猩紅之力的增強版,只是不太可控。好比進階版鏡像術,也就只有像伊利亞特長老這樣的強者,才不用擔心猩紅鏡像噬主的危險。而後者,已然研究出了如何將猩紅之力隔絕與剝離的辦法,穩妥且高效,對於一向需要魔獸作為研究材料的巫師而言,這是一個極大的利好。例如,現在的巫師中,已經有不少人,借用淨化過後的魔核,恢復了曾被一度拋棄的魔核冥想法,也就是你剛剛用的冥想法。」
少年一喜。
「照你這麼說,我若是加入後者,豈不是很快就能擺脫猩紅之力的困擾了?」
「當然。」
其人驀地一笑。
看得少年一愣。
白銀騎士的身體本能,連同三階巫師的心靈感應,都在向他發出隱隱的警兆,似乎其人的笑容下,埋藏著什麼要命的東西。
少年連忙甩脫這般突如其來的心緒,表面上不動聲色。
「那前者呢?」他問道。
「前者?這些年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加入後者了,如今更是只剩大貓小貓三兩隻,研究進展,因人員的缺失,幾近停滯。你要是加入前者,就得跟他們一塊在那兩個月亮上做那枯燥乏味,且不見成效的觀測記錄工作,還得時刻憂心自己體內的猩紅之力某一瞬間突然失控。」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加入後者?」
「我只是把利弊都擺在這裡,選哪一派系,是你自己的事。其實,照說你原本並無選擇的機會,去哪個派系應當是上頭髮話決定的,只是前一個派系聽說有你這麼一號特殊的存在,尤為眼熱,這才極力爭取,給你營造出了選擇的餘地。」
「你是說,高層本來想把我送往後一個派系?」
「不是高層這麼想,而是你這樣的特殊存在,兩派都急切地需要你。」
需要自己幹什麼呢?
其人沒有明說。
少年這下不作聲了。
往昔薔薇術士的話在心底過了一遍又一遍。
眼下,能夠幫自己祛除猩紅之力的派系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但照著薔薇術士的意思,不急著祛除猩紅之力,而是反過來研究它,才是正途。
「伊利亞特長老是屬於前一個派系的,對吧?」少年突然發問道。
其人一怔,有些意外。
「的確如此。怎麼?他之前有跟你說過什麼嗎?」
查探的意味不言而喻,急切到就連敬語也忘記用,甚至可能是懶得用了,少年心頭警兆頓時大增。
他不答反問道:「如果我加入後一個派系,相較於立刻幫我剝離猩紅之力,也許實驗研究我這個特例,進而掌握到有效控制猩紅之力的方法,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划算的吧?你所說的需要,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面對少年的再度發問,其人頭一次沒有立刻給出答案,只是瞧了瞧少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少年眯了眯眼,也不再繼續追問。
他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
兩人在路上走了一陣,都默不作聲。
翻過一座小丘,遠遠的,平原上一座孤零零立著的高聳尖塔,出現在他們前進的方向上。
其人冷不丁開口。
「決定好加入哪個派系了嗎?」
「到那邊再說吧。」少年拖延道。
「哦?」
其人不再多說什麼,抬起頭,也不看腳下,就這麼直直地朝向高塔那邊。
少年跟在後面,也不知道其人在前面搞什麼鬼,遠遠地對著高塔那邊,臉上作何表情,但戒備心已悄然升起。
過了一陣,他們來到高塔下。
站在門外,少年能隱約聽到,裡面眾人的爭吵聲。
其中,還夾雜著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那個中年紳士,自稱薔薇術師的半步傳奇巫師。
「現在可以回答我了麼?」其人突兀地問道。
少年一愣,繼而面露微笑。
「就按你的意思,加入後者好了。」
聞言,其人驀地笑了起來。
「你在撒謊,我最痛恨撒謊的人了。」
話音剛落,少年臉色一變。
他發現自己被禁錮住了,就連張口說話都做不到。
這般手段,跟當時他禁錮換形者的法師之手,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他竟真的動手?
還敢在僅一門之隔的眾人邊上動手?
少年的心沉了下來,又覺得荒唐無比。
「沒錯,我就是這麼大膽。」其人似是知道少年心中所想,主動回應,並解釋道,「別怨我,我也是照著上頭的意思,來試試你這個材料的成色罷了。而且,你要是聽話點,我們既不會這麼急切,也不會這麼粗暴。哎,記住了,這可是你自找的哦!」
說話間,少年的四周突兀地出現了數道身影,同其人一個打扮。
「行了,這麼多廢話!趕緊做事吧!」
其中一人說著,拿出一個空琉璃罐,對著少年,拔開塞子,其他人也跟著拿出類似的中空容器,開口後對準少年。
這些渾然無物的容器,打開後肉眼看去並未傾倒出任何事物,也未引起任何異變。
然而這一刻,少年莫名地感知到體內深處傳出了一絲悸動。
這是一種他以前從未接觸過的力量,正在遠遠不斷地從身體各處湧出,就像使用血井時,那種溢血的感覺一樣。
這些「血」糊到了他的眼睛表面,視野里的一切都變成了一片或濃或淡的血色,少年再度定睛看去,這下瞧見了,那些容器中,正有無數鮮血一般的液體湧出,匯聚到他周身,像爬蟲一般瘋狂鑽入他的身體。
猩紅之力!
少年一驚,奈何別說挪動手腳,就是張嘴吟唱法術都做不到,只得干著急。
只不過,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心情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想像中猩紅之力的種種危害並未在他體內出現,魔力也未失控,精神也未狂躁。
正相反,他竟然開始感到有些無聊了。
要不是動不了,他都想打個哈欠。
過了一小會兒,眼見所有的猩紅之力都進入體內,沉入深處,那股悸動感緊跟著就消失了,少年眼前一晃,視野又恢復了正常的色彩,能清晰地看到,面前之人,那滿臉的驚駭,哦不,應該是驚喜之色。
少年猜想,他們此刻的心理活動,應該是——吸收了這麼多猩紅之力都沒失控,這麼恐怖!這下可真是撿到寶了!
但少年自己表示很不爽,內心無聲地抗議著。
也就是在這時,他突然察覺到,禁錮自己的力量,消失了。
恩怨現世報,哪來的隔夜仇啊!
他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過這些傢伙,反正他們都把自己當成寶,不,看這眼熱的架勢,是要當成主子來小心伺候了,此時不發飆,更待何時?
下一秒,他出現在那帶路之人的面前,一個拳頭直挺挺地鑿了過去。
這一瞬間,他能清晰地看到,其人臉上不屑的神情。
他心裡沒來由地騰起一股爆火,順勢引動了一絲尚未完全沉寂下來的猩紅之力,沿著拳勢沖了過去。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瞧著其人露出了驚恐之色的臉龐,在這一剎那,碎裂成一塊又一塊。
拳頭還未觸及,其人已然全身爆裂。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不僅將少年朝著來時的方向推向高空,還扯碎了他手臂上的機械手環。
少年雙眼像圓球一般鼓出,死死盯著飛舞在面前的手環碎片,心裡迴蕩著使用說明里的損毀警告,一時間,所有複雜的心情匯聚在一處,脫口而出。
「臥槽!」
話一出口,他瞬間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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