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一陣有著巨大穿透力的吼聲從院子裡傳來,我嚇了一跳,定神一看,原來是一隻渾身黑亮、體態碩大的藏獒。
「那不是那隻狗嗎!」騷瑞用手指了指藏獒旁邊一個鐵籠子,那隻狗果然在裡面!
只見這隻狗趴在籠子裡,蜷縮成一團,眼神里透露著無助和悲傷。它看到我倆,立刻站了起來,搖起了尾巴。
「這狗在這裡還胖了」騷瑞嘖嘖地說。
「你們幹什麼的?」一個打扮艷麗的中年婦女從別墅里走了出來。
「就是她」我小聲對騷瑞說。
「你是誰?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的幹什麼?」中年婦女像炒豆似的數落著我們。
「我們是電視台的記者,我們想了解一下這狗的來歷。」我打開天窗說亮話。
此時,中年婦女想發火,但是沒有發作出來。她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躊躇了好久沒說出話來。最後,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先進屋坐坐吧。」
我朝騷瑞使了個眼神,騷瑞假裝拿起了電話:「我先打個電話,原野哥你先進去吧。」
之所以要這樣,這又牽涉到採訪技巧了。這樣我們兩個一內一外,裡應外合,可以預防潛在的危險。
「你們也不容易,大老遠的過來……你們怎麼知道這裡的」中年婦女尷尬地笑著,給我倒了一杯水。
「大姐,你喜歡狗的心情可以理解,想救助它的心情,更是十分讓人欣賞。但是不能用這種方式啊」我說。
「這狗在那裡都快餓死了,看它那可憐的樣子,真讓人心疼」她振振有詞地說,「我把它抱來,請了動物醫生給它治,給它打了吊瓶,這兩天好多了。」
唉!聽她這麼說。活脫脫一副資本家的嘴臉,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還有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仿佛她就是救世主。殊不知,她這種自私的「善良」,傷害了整個村村民的心!她欺騙了全社會,侮辱了媒體的公知。
見我表情嚴肅不說話。她假惺惺地說:「你先喝杯水,我上樓一趟。」
我看了看她,沒有說話。誰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過了一會,她提了兩個禮品盒走了下來,放到牆邊:「一點點意思,你倆拿著。」
「你別這樣」我站起身來要離開。
「我沒別的意思,拿著吧,狗我送回去還不行?你們別跟我一般見識」她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信封鼓鼓囊囊的,目測內部裝了2000-3000元人民幣。
看著這個信封,想想自己那點可憐的工資。我的心動了一下。但是腦子馬上恢復了理智:「自己不能拿!這人陰險得很,我要是拿了豈不是被她抓著把柄了,惹一身騷。」
我推開信封,對她說:「這個事也好辦,你把狗送回去,公開道個歉。我們可以請求公安不追究你的責任。」
「把狗送回去行,但是讓我公開道歉,這個千萬不行,外面若干認識我的,這讓我以後怎麼出門見人」她喋喋不休地說。
「那我也沒辦法」我雙手一攤。
沒想到她仍然不肯罷休。她想了想,快步走了幾步,上前把門一鎖:「今天我家裡沒人,你在這裡歇歇吧。」說罷用一種迷離的眼神看著我。
我承認,如果在我面前的是一個青春少女,我可能會怦然心動。但是面對這個濃妝艷抹、體態臃腫的中年婦女,我實在沒有絲毫興趣,儘管她自我感覺良好。
「你想得美,想占我便宜還順便把這事壓下來」我心裡暗暗罵道。
但此刻,我必須要拒絕得委婉一些,如果我拒絕得急了,她很可能會惱羞成怒,那樣事態就不好控制了。
我正在琢磨該怎麼說。這時外面傳來了警笛聲。中年婦女的臉色瞬間煞白:「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麼!」
警察砰砰砰地敲起了門,此時,她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開了門。至今我忘不了中年婦女那眼神:仿佛有千把刀片,射殺向我。
中年婦女動用了大量關係,花了不少錢,想免於行政處罰,但迫於輿論壓力,她最終還是被處以拘留五日的行政處罰。她又托人做通了各家媒體的關係,使其名字和面容免遭曝光。
「不能給這臭娘們曝曝光,真是憋屈!」騷瑞恨恨地說。
狗被送回了村子。它被送到了單身漢的老宅子裡,村民們輪流照料它。它偶爾也會到墳頭上轉一轉,緬懷一下它曾經的主人……
一個陽光明媚的周末,我決定回老家去看看父母和姐姐。
父母在,不遠遊。每每想到這句話,我就感覺十分慚愧。所以每次回家,我都十分珍惜和他們相處的每一分鐘。這次經過鎮上,我買了酒和一些小菜,準備和父親小酌幾杯。
在農村沒有山珍海味,有的都是土特產:朝天鍋、油炸知了猴、炸蠶蛹、爆炒螞蚱……
提了東西回家後,天色尚早,父親說:「最近幾年咱這裡流行吃『爐錐』,我帶你去抓些來吃。」
「『爐錐』是什麼啊?」我問。
「『爐錐』就是野地里的一種甲蟲,到了傍晚,豆角地里滿滿的全是。」父親說。
聽父親說這是一種甲蟲,我並沒有多大興趣。但是跟父親去野外走走也是個不錯的主意,我便痛快答應了。
落日餘暉下,晚霞被染成了紅色,天空宛如一副巨大的油畫,我們來到村南的豆角地里看到,豆角秧子上落滿了一種黑色的甲蟲,不少甲蟲還在枝葉間飛舞。我再細細一看,原來這些甲蟲都在忙著交配。難怪父親說了,捉『爐錐』要在傍晚捉最好,原來,傍晚是『爐錐』交配的時候,捉起來手到擒來,毫不費力。
「這不就是金龜子嘛」我說。
「不知道呢,莊戶人哪能叫上它的名字來」父親邊用手捉著豆角秧子上的『爐錐』,邊往塑膠袋裡扔。
「爸爸,這片地真大啊,記得小時候咱在這裡種過麥子,我還來拔過麥蒿呢!」我說。
「我小的時候,就在這裡種地了,多少年了」父親感嘆著說。
「對了,我想起個事來,我年輕的時候,有一天也是這麼個時間,傍黑天,我看著個怪事。」父親突然說。
爸爸說,有一天下午,太陽還沒落山。他拿著鋤頭在地里幹著活,突然隱隱約約聽到天上有嗡嗡聲,他以為是飛機,就抬頭看。
在以前的農村,每當天上有飛機飛過,孩子們總會昂起頭來看。飛機,就像農村孩子們遙不可及的夢想。
但是父親並沒有看見有飛機飛過。反而,在東北部的天空處,他看見一大片「黑雲」正在襲來。
當時天空十分晴朗,突然出現一片黑雲,父親感覺十分詫異,就停下了手裡的農活,抬頭看著天空。
只見那片「黑雲」迅速從遠處向父親的頭頂飄來,同時還伴隨著越來越大的嗡嗡聲。
等「黑雲」飄近了,父親才看清楚,原來這是一群蜻蜓!不計其數的蜻蜓緊緊靠在一起,同時飛行,從地上看去,有好幾畝大小。
「它肯定不是平面的,它們可能是一大團,是一個圓球呢!」我說。
「是啊,單純一個面就好幾畝地大,你上過學,你算算它的體積就是了」父親說。
「是啊,很奇怪。然後呢?」我問。
「在這堆蜻蜓中間,有一個大的,可能是個王,有一隻雞那麼大。」父親說。
「什麼?蜻蜓有雞那麼大?!」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千真萬確,我親眼所見,現在想想,得過去三十多年了。」父親悠悠地說。
世界上一共有5000多種蜻蜓,在中國也生活著300多種。據媒體報道,四川村民曾發現世界上最大的蜻蜓,這種蜻蜓擁有超過20厘米的巨大翼展。
目前這幾隻類巨大蜻蜓的生物樣本,被存放於華西崑蟲博物館。專家稱,這種蜻蜓被稱作「蛇蜻蜓」。
另外,在遠古時代,蜻蜓就更大了。生活在二億八千五百萬年前的巨蜻蜓,常在沼澤地上空飛行。外貌和現代的蜻蜒差不多,翅膀展開有76厘米寬。
「爸爸,你確定那中間是個大蜻蜓,不是個別的什麼鳥?大雁、野雞之類的?」我問。
「絕對是個大蜻蜓,就從我頭頂上兩三米高的地方飛過去了。」父親極其肯定地說,「從沒見過那麼大的,這東西還有王。」
父親說,中間的那隻大蜻蜓,被團團簇擁著,十分有氣勢,整個場面十分壯觀。蜻蜓本不會叫,但是這麼大的蜻蜓軍團,翅膀震動的聲音無比巨大,嗡嗡作響。
這團蜻蜓沒有停留,轟鳴著,向西南方向飛走了,父親目送著,一直到它們消失在天邊。
我聽得入了迷,此時,父親手裡的塑膠袋已經裝滿了『爐錐』。「這些不少了,走,回家!」父親說。
簡單用水把這『爐錐』沖洗了好了,放進燒熱的油鍋里。「刺辣」一聲,這些『爐錐』便被炸得金黃焦脆。
我第一次吃這玩意兒,心裡稍稍有些打怵,我試探著夾起一隻放進嘴裡:香脆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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